第25章

吸引白允陽過來的是一只黑熊。

圓頭大耳吻部很短且尖,身體看起來很強壯。此時這只黑熊尖銳的爪子正往下滴血, 就連它胸部v字形的白斑上也被染成紅色。

但是這些都不是值得注意的, 正真讓白允陽毛骨悚然的, 是黑熊原本眼睛的位置, 棕色的眼珠不翼而飛, 取而代之的是一粒小小的黑色石塊。

毛團子冷着一張臉仔細思考,越想越覺得黑熊眼睛裏的石塊應該就是所謂的黑盤。

當初替青澤給母猴和銀狼送白盤的時候他仔細研究過,也牢牢地記住了白盤散發的能量波動。

黑盤和白盤本是太極陰陽盤,力量肯定同源,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它們兩個的功效天差地別,但是能量卻非常相似。

只是這頭黑熊的眼珠為什麽會有黑盤!

黑熊的視覺很差, 聽覺和嗅覺卻很靈敏。加上白允陽身處在上風口, 這頭熊瞎子立即聞到了風中送來的陌生氣味。

“吼——”

厚實的熊掌把撕成兩半的野豬扔開, 以不符合笨重身體的速度向大樹跑去,到了近前直起身子, 五趾利爪張開夾雜着淩厲的風聲狠狠一揮。

兩人合抱的大樹被五道爪印攔腰折斷。

白允陽在大樹倒地的那一刻跳到旁邊的大樹上,望着下方不斷怒吼的熊瞎子有些嫌棄。

打架他是不怕, 只是被黑盤催化的狂暴動物是沒有理智的, 如同喪屍一樣只知道殺掠。加上黑熊厮殺都是用利爪和尖牙,久而久之身上就會結出一層厚厚的血痂, 看起來就很惡心, 更別說湊近聞味道了。

白允陽估計自己剛上前就會被熏暈過去。

地下的熊瞎子卷土重來, 準确地找到毛團子蹲坐的大樹, 再次揮爪。

雪豹崽子別看外表爆萌, 心裏依舊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小家夥,讓他一味躲避簡直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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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地下的那個東西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咬死不松口,原本打算只是看看的白允陽也不耐煩了,爪子一揮,附近的溫度瞬間下降。

哪知道經過黑盤改造的熊瞎子絲毫也不怕冷,能讓清水結冰的溫度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它,沾着鮮血的爪子又急又快瞬間把大樹折斷。

白允陽心中一動,破土而出的冰錐幹脆利落地貫穿了它的腹部和心口,傷口四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上一層白霜。

搞定。

毛團子愉快地甩甩尾巴從大樹上跳下去,打算仔細觀察一下這只熊眼睛裏的黑盤。

湊近了看,感覺熊瞎子眼部的不協調感更重了,在它鼻端裸露的地方,有兩天不明顯的白線,似乎是那裏被刀割過似的。

再想想取代它眼珠的黑盤……莫非這只熊被做過實驗?

它是從實驗室裏逃出來的?

毛團子抖抖耳朵,坐在地上露出沉思的樣子。

顧雲的日記上寫過,市之所以會被攻破,就是因為闖進了一條會噴火的狂暴蟒蛇,緊随其後的是一只狂暴黑熊和狂暴山羊。

難不成這只就是……

大腦中突然響起警報,白允陽條件反射地向前一滾堪堪躲過身後襲來的厲風。

就地一滾拉開一段距離,白允陽定眼看去,發現這頭熊瞎子居然還活着,地上的冰刺只是固定了它的身體,爪子還是自由的。

這不可能!

冰錐明明刺穿了它的心口!

毛絨絨的臉上第一次出現目瞪口呆的表情,白允陽糾結地看看黑熊胸口上手腕粗的冰錐自前胸沒入,後背刺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青澤的話忽然出現在腦海裏。

‘我曾經試圖和這種東西溝通,可惜它們和我們似乎不再是同一物種。’

‘遇到狂暴動物不要手下留情,它跟我們不一樣。’

‘要把狂暴動物看成喪屍一類的東西。’

白允陽今天才明白青澤話裏的意思。

當成喪屍是麽,那就攻擊頭部試試看!

蔚藍色仿佛一望無際大海的眼睛,自下山來到異世後首次露出認真的情緒,擡頭望着掙紮咆哮的熊瞎子,雪豹幼崽嘴裏發出稚嫩的吼叫,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冰刺全部對準了頭部。

一時之間仿佛連風聲也靜止了,這片空地上冰藍色的光芒乍現,所有的冰錐如同開弓利箭急射而出。

瞬息間那頭狂暴黑熊就被紮成了刺猬。

即便被射穿了頭部,那頭黑熊也是掙紮了好一會才漸漸沒了生息。

保險起見,白允陽沒有立即走近觀察情況,在原地等了一會才放心。

“吼——”

母獅焦急的怒吼逐漸靠近,剛剛還一臉兇殘的毛團子一怔,一秒換成乖巧狀的蹲坐着,爪子并攏放好,尾巴盤在身側,歪着頭靜靜等待前來尋找他的母獅。

唰的一下白影閃過,氣息強悍的巨獸先是撲到黑熊面前隔開幼崽和狂暴動物的距離,然後伏地身子龇牙怒吼。

毛團子用爪子撓撓耳朵,輕輕嗚嗚兩聲。

母獅困惑地望着死得不能再死的黑熊,再回頭看看奶聲奶氣嗚嗚的雪豹幼崽,半響才用尾巴輕輕抽毛團子一下當做教訓。

微微壓低身子示意幼崽上來,同時渾厚的吼叫傳出很遠,讓一同出來尋找白允陽的青澤和金毛鼠回到原地。

臨走前,母獅猶豫地看看紮成刺猬的狂暴黑熊,還是走上去用牙齒拔掉冰刺,拖着屍體一起回去。

白允陽沒有反對,無聊地甩甩尾巴。

‘你去哪裏了!不是跟你說過別亂跑嗎?’

回到原地還沒等雪豹幼崽從母獅背上下來,一聲怒吼就把他震得頭暈眼花,爬到一半的身體啪叽一下從半空中掉下來。

毛團子索性趴在地上哼哼唧唧打個滾,不理會青澤的怒吼。

變異大蛇黑了臉,尾巴蠢蠢欲動。

要不是毛團子的外表太脆弱,恐怕此時早就一尾巴抽過來了。

母獅把嘴裏叼着的黑熊放下,示意青澤別急着發火,先看看黑熊再說。

‘這是你殺的?’望着黑熊傷口裏還未融化的冰塊,青澤問母獅。

母獅低哼一聲,尾巴抽抽地上的毛團子。

變成胖球在地上彈跳兩下的金毛鼠打個哆嗦,怪異的神色一閃而逝,似恐懼,似無語,還帶着一點對黑熊的嫌棄。

青澤也是。

連幼崽都打不過,這頭狂暴黑熊真沒用。

造成這一切的兇手還蹲在那裏無辜地舔爪子。

既然找回了隊裏的幼崽,青澤也放松下來,它低頭掃視所有的狂暴野豬:‘太多了,吃一點減輕重量。’

母獅沒有異議,它開始抓野豬也是因為肚子餓了。

而金毛鼠,早已撲到自己電焦的野豬身上大啃特啃。

白允陽看的目瞪口呆,他記得鼠類不是吃小麥玉米一類的東西麽,這只為什麽會吃肉啊!

而且那兩顆大門牙見肉就咬,碰到骨頭也不拐彎。

咔吧——

白允陽動動耳朵甚至聽到了它咬斷骨頭的聲音!

青澤仿佛聽到了毛團子心裏在咆哮的話,語重心長地教育道:‘現在已經是末世了,不要再拿末世前的眼光看我們。異能早已違背常理,老鼠會吃肉也不用奇怪。’

哦,也對。

毛團子恢複一臉冷漠。

他身邊的這條蛇還能在冬日寒冷的氣溫中亂跑呢,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你怎麽不吃?”白允陽擡頭問。

‘吃東西的話,行動會變得緩慢,還是到地方再吃。’

白允陽靜默幾秒,還是說道:“你開心就好。”當着人家的面吞吃野豬,希望那個醫生的膽子夠大。

青澤示意大家加快速度:‘我們快到地方了,快點吃。’

這時,吃的滿嘴鮮血的母獅突然擡頭望着舔毛毛的幼崽。

白允陽:???

看他做什麽?

雪豹幼崽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自在地蹬蹬後腿,就連尾巴也不安的叼在嘴裏,還沒等白允陽明白,就見母獅緩緩向他走過來。

——同時它嘴裏還叼着一塊肉。

腦中警鈴大作。

白允陽知道自己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果然,母獅到了雪豹幼崽面前松開嘴,啪嗒一聲比白允陽身體還要大的肉塊就砸在地上,同時母獅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剛從野豬身上最嫩的部位撕下來的肉,還帶着猩紅的血跡,以毛團子良好的視線甚至還能看見嫩肉上的紋理,軟塌塌的一團,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白允陽覺得他全身上下每一根毛都要豎起來了,小小的乳牙不自覺咬咬尾巴尖,直到傳來痛感才松嘴。

在母獅‘慈愛’的注視下,毛團子瘋狂搖頭,眼中第一次産生驚恐的情緒。

母獅歪頭想了想,低下頭重新叼着肉送進嘴裏大口咀嚼。

白允陽松了一口氣。

只是沒等他從要吃生肉的驚悚中走出來,母獅接下來的動作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認知。

被牙齒磨碎的肉粒從天而降,精準地砸到毛團子鼻子下面,母獅蹭蹭雪豹崽子,示意這次可以吃了。

白允陽僵硬地望着母獅特意給他咬碎的豬肉,慢慢炸起尾巴上的毛。

他求救地看向幸災樂禍的青澤,想要讓它把母獅拉走,可是變異大蛇只是嘲笑的望着他。

母獅執着的等在旁邊,似乎沒有看見幼崽吃飯就決不罷休一樣。

此時此刻,毛團子覺得這只母獅望着他的樣子和在穹山上他不肯吃飯,自家母親微笑的面容逐漸重合……

白允陽:……這位媽媽,能不能打個商量,他真的不吃生肉!

趁着母獅放松心身的一剎那,毛團子發揮前所未有的速度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蹭蹭蹭爬到青澤頭上趴好,老老實實地當自己不存在。

母獅不滿地低吼。

青澤漫不經心地說道:“算了,他不想吃就別逼他。”

白色巨獸上前一步,并不聽青澤的話,在母獅看來,幼崽吃肉才能長得快。

變異大蛇毫不相讓。

氣氛逐漸僵持。

金毛鼠浴血歸來。

從野豬身體裏爬出來的胖球先生對于現場劍拔弩張的氛圍有些茫然。

它剛剛吃着吃着覺得野豬的內髒不錯,所以在腹部咬了口鑽進去,怎麽一出來就變成了這樣?

白允陽只好出聲:“我們該走了。”

母獅和青澤之間這才收回冰冷的目光。

幾只動物再次上路,這次沒有遇到什麽意外,越接近金毛鼠所說的醫生家,他們遇到的喪屍就越少。

青澤頂着無比老實的幼崽,在山林中蜿蜒爬行,若不是要照顧那幾個擡着母猴的大猩猩,恐怕它的速度能更快。

白允陽老實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青澤,你們吃狂暴動物沒有心理陰影嗎?那畢竟是和喪屍一樣的東西,除了不會腐爛簡直就是喪屍的翻版,你就不怕吃了之後也變得毫無理智嗎?”

變異大蛇在集中精神防止自己撞樹上時,還要滿足幼崽的好奇心,頗為苦逼。

它思考了一會才慢悠悠地說道:‘不會,聽那些異能者說,太極陰陽盤爆炸成流星之後,只有前面七天具有催化功能。’

‘在那七天的時間裏,黑盤能催化人變成喪屍,動物變的狂暴沒有理智,白盤導致人進化成異能者,動物變異。’

‘七天之後,催化功能就消失了,黑盤只能讓喪屍、狂暴動物晉級,而白盤則是讓異能者、變異動物晉級。’

白允陽抖抖耳朵,趴在蛇頭的兩眼之間,努力和變異大蛇的豎瞳對視:

“所以喪屍才能吃由白盤催化出來的異能者,而你們也能吃黑盤催化的狂暴動物?”

‘沒錯,你不用擔心吃了狂暴動物會變得沒有理智。’

白允陽悻悻地扭頭,他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吃的。從小到大哪怕是剛出生還未化形的時候他也沒有吃過生肉。

繞過這座山,四周的樹木漸漸轉小,燦金的陽光終于灑落在他們身上,驅散了森林帶來的冷意。

白允陽無聊之中左顧右盼,已經不止一次發現人類活動的痕跡,還有劈砍樹枝留下的斧痕。

“我們還有多久能到?”他問金毛鼠。

由于青澤高傲的性格不準金毛鼠坐在它頭上,胖球先生只好蹲在母獅頭上,紅紅的一團在白獅頭頂蹲着,慢慢回味嘴裏鮮美的味道。聽到白允陽的問話,它擡頭輕嗅,像是得到了什麽訊息一樣手舞足蹈:

“吱吱吱吱!”快到了,轉過彎就能看見醫生的房子了。

白允陽興奮的站起來,努力伸長脖子,就連後面那幾只大猩猩也吼叫兩聲。

青澤不緊不慢的游過兩山之間的夾縫,幾棟雅致的別墅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些別墅看起來有一些年頭了,外牆上爬滿了四季常青的藤蔓,繁茂的藤葉裝點着雪白的牆壁,讓這裏看起來韻味十足。

白允陽能從明亮的窗戶看到屋內整齊的家具,清掃的一塵不染的窗臺,還有桌子上攤開的書籍,升起袅袅熱氣的茶水。

“這裏有九棟別墅,哪一家才是醫生的?”

金毛鼠搖搖頭。情報是它小弟說的,出了那座山這裏的情況它不熟。

胖乎乎的身子從母獅頭上蹦跶下來,金毛鼠打算先探探路。

‘別輕舉妄動,這裏太安靜了。’青澤擡起尾巴攔在胖球金毛鼠的必經之路上,凝重地說道。

同時青澤還在這裏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有點像它吃下去的白盤。

白允陽也察覺到了,在腦海裏和青澤讨論:‘這裏好像也有白盤,難怪他們可以住在這裏不怕喪屍。’

青澤示意母獅上去打招呼。

它帶來的這幾只動物裏,自己的叫聲是‘嘶’,金毛鼠是‘吱吱’,都不會傳出很遠,所以唯一能勝任的就是吼聲如鐘如鼓的母獅。

至于它頭上的毛團子,還是算了吧。

‘嗷嗚’是挺萌的,但是傳不遠。

母獅上前,眯眼望着眼前寂靜的有些詭異的情況,微微張嘴,渾厚綿長的吼聲久久不散。

“吼——”“吼——”

不帶一絲殺氣的吼聲回蕩在山腳下,悠遠霸氣,提醒這裏的主人有客上門。

吱呀~~~

大門打開的聲音在幾只動物耳中如同天籁。

“真是有禮貌的小家夥,我還以為你們會直接進來。”

慢慢走近的男人帶着一副金絲眼鏡,短發梳得一絲不茍服帖的順在腦後,身上穿着末世之前才能看見的整齊衣服,白允陽甚至能聞到清香的柔順劑味道。

不簡單。

白允陽聽到男人略帶笑意的話之後在心裏冷哼一聲。

如果真的直接進去,恐怕此刻早已經變成刺猬了。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麻煩不小。

明明是個醫生,怎麽這麽兇殘。

毛團子在心裏嘀咕兩句,不着痕跡地看看地下,似乎是透過土地看見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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