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詭計
夢中的場景在腦海裏變得清晰，薛雲霄一手輕輕敲着腦袋。夢中尖嘴猴腮的瘦子沖着自己兇神惡煞地吼，“你把寶貝藏哪裏了？”記憶是那麽清晰，薛雲霄睜開眼，站起來推開門跑出去。
尖嘴猴腮的瘦子跑得飛快，薛雲霄趕緊跟上去，看着他到了胡同頭上一拐彎不見了，薛雲霄心裏急，下意識想再快一點，冷不丁腳下一塊突起的石頭沒注意，腳磕到上面，整個人狼狽地摔下去。
膝蓋撞上尖銳的土石，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薛雲霄爬起來，低頭看着被自己磕破的褲子，以及迅速流出來的鮮血。靈魂躺在床上太久，即便是換了一具身體，還是不習慣劇烈運動，因為運動的本能都幾乎消散了。
膝蓋一動就疼，眼看着追不上瘦猴子了，薛雲霄一陣懊惱。
原本王香是看着兒子跑出來，就跟出來看看，結果剛到門口就看到薛雲霄撲到地上，狼狽不堪。兒子就是為娘的心頭肉，最近薛雲霄又是不同以往調皮搗蛋表現很懂事的樣子，王香就覺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急急忙忙回頭喊了一嗓子，“他爹，快準備一盆溫水，霄霄摔了。”王香一邊喊着，一邊快步過去扶着薛雲霄，一彎腰道，“來，趴到我背上。”
看着眼前并不寬厚的背，薛雲霄一時有些尴尬，自己怎麽說也是個半大小子了，恐怕重量不輕，最關鍵的是，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媽。
“快點，傷口得盡快清洗，磨蹭什麽，臭小子！”王香不耐煩地往後伸手一拉薛雲霄，把人拉到背上，吃力地站起來，邁着小碎步往家裏走。
幸虧薛雲霄摔倒的地方離家不遠，三五分鐘便能走回去，王香小心翼翼地把薛雲霄放在凳子上，罵道，“臭小子一刻也不得安生，你說你跑出去做什麽，原本身體就不舒服還沒好利落，要吓死你老娘啊。”
可能是被薛雲霄擡回來昏迷不醒的樣子吓怕了，王香嘴裏不停地罵着，手卻很溫柔地拿着剪刀剪開薛雲霄腿上的褲子。
“怎麽了？”薛大強端着一盆溫水過來，桌子上早已擺好一瓶酒精。
見薛雲霄還好好的坐着，可能因為疼緊緊地抿着嘴，王香瞥了薛大強一眼，“還不是這個冒失鬼磕到石頭上摔了，把腿伸過來！”後面一句是對薛雲霄說的。
乖乖伸出腿，看着王香小心翼翼地用溫水幫自己清洗傷口，心裏一股暖流流過，薛雲霄覺得，這大概是世上最好的媽了。
看着傷口清晰地差不多了，王香拿起桌子上的酒精，扒開塞子，毫不猶豫地倒了一些到傷口上。
薛雲霄疼得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收回腿，心裏想着，他媽大概是世上下手最快的了，好疼。
一把扯過薛雲霄縮回去的腿，王香笑罵道，“知道疼啊，知道疼下次就小心點，別這麽冒冒失失的，哪有走路不看地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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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裏不停地唠叨着，手上卻迅速地消毒，擦藥，一切做完，王香站起來，發號施令似的說道，“好了，最近別沾水啊！快給我回屋待着，真是一刻都不得安生。”
“媽，剛剛在咱家門口閃過去的人你看到了嗎？”薛雲霄卻不打算回屋，他想弄清楚那個人。如果是村裏的，那自己或許就能找到線索了。
接過薛大強端起來的盆，王香一邊往外走一邊随意道，“哦，那不是咱村的賴曉孖嗎？”
“賴小麻？”薛雲霄點點頭，那尖嘴猴腮的樣子的确适合這樣的名字。
拿了毛巾擦手，王香笑道，“臭小子，你不會連賴曉孖都不認識吧？他爹賴麻子村裏誰不認識？整天不務正業，也不好好種地做工，家裏窮的叮當響，偏偏會拍馬屁，那種人，就是個禍害！”
“你以後離那種人遠點。”薛大強也道。
正好接過話來，王香噼裏啪啦地說開了，“霄霄不是我說你，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要跟賴曉孖那種人在一起玩，你非不聽，我看這次的事指不定跟他有關系。”
薛雲霄愣了，原主跟賴小麻一起玩？那夢中賴小麻那樣對自己是怎麽回事？也許，其中有什麽事自己不知道的。
“這幾天可別給我出門啊！”王香嚴肅道，“給我在家裏好好待着！”
點點頭，薛雲霄心道，自己也沒打算要出門，外面的情況根本就不了解，萬一自己不是原主的事穿幫了怎麽辦。
見兒子聽話許多，王香很滿意，倒是沒有往多了想，大概以為薛雲霄遇到這次大事改了性子了。
一家人準備和和睦睦地吃一頓午飯，但是有人偏偏不想讓人如意。
“這事沒完，他們家不拿出寶貝就出錢！不然我跟他們家沒完！”熟悉的尖細嗓子由遠及近地傳來。
農村家裏一般都不關大門，如果關了大門別人家會猜測這家指不定發生什麽事了，莊戶家沒那麽多心眼，翻來覆去也就是家裏要沒事關什麽大門？
這大門敞開着，宋胖娘一路暢通無阻，昂首挺胸，完全不見早晨臨走時的無趣和狼狽。
薛雲霄坐在凳子上，瞧着宋胖娘大聲嚷嚷着再次登門，心想這人的臉皮大概是銅牆鐵皮那樣，她活着大概不是為了臉面，是為了別的什麽吧。
“正好你們都在家，今天就給個說法吧。”宋胖娘站在院子裏，雙手叉腰看着薛雲霄一家三口。
王香眉毛倒豎，這次倒沒拿菜刀，而是站在門口道，“怎麽，哪來的發財夢把嫂子送到我家來了，都說了沒有寶貝，嫂子莫不是早晨回家頭碰到柱子上失憶了？”
臉色變了變，宋胖娘剛想開口罵，瞧了瞧門口圍觀的人，話在嘴裏轉了個彎，說出來就成了，“大家都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事還得和氣解決，和氣解決啊。”
“和氣解決？”王香不怒反笑，“你無中生有的事還想找我和氣解決，你做的是春秋大夢還是黃粱一夢？”別看王香是個鄉下農婦，卻是識得幾個字，平日裏偶爾也會看看書，這話說起來，不見得多難聽，但直中靶心。
“這話可由不得你說，”宋胖娘似乎有了依仗，對着門口衆人道，“大家可別以為我是瞎編亂造的，這事我也不多說什麽，交給旁的人解決，看看大兄弟家還能說些什麽。”後面一句話是對着薛大強說的，此時薛大強一張臉陰沉沉的，看也不看宋胖娘，只是對薛雲霄道，“霄霄，你回你屋上床休息去。”
“爸。”薛雲霄急了，自己要弄明白一些事，回屋就只能靠聽的了。
“他可不能走，”從人群後面，一個瘦猴子似的男孩鑽出來，正是之前跑走的賴小麻，“薛雲霄，這事可是你搗鼓的。”
宋胖娘立刻看向薛雲霄，“寶貝難道在我侄子那裏？”
賴小麻雙手抱胸點點頭，“我跟薛雲霄關系最好，他無意中透露過，說有一個很值錢的寶貝。”
一聽這話，宋胖娘臉上一喜，随機面部猙獰地對着薛雲霄，“大侄子，原來在你這裏。先前怎麽不早說，來來來，快拿出來。”
薛雲霄下意識搖頭，肯定沒有什麽老頭子傳下來的寶貝。
“哎，”王香嘆了口氣，“村裏誰不知道老子都是對他爹的，這做爹的嘴裏沒有一句真話，兒子嘴裏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鄉裏鄉親的，誰還不知道你嘴裏的話十句裏一句真的都沒有。”王香淡淡地說着，只是不時看一眼賴小麻。
大家紛紛點頭，賴小麻這孩子太滑頭，嘴裏根本沒句實話。
“你！”賴小麻跳起來，“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敢發誓，如果你撒謊就天打雷劈一具全屍都留不下嗎？”薛雲霄冷靜地看着賴小麻，也許他可以作為突破口。
賴小麻一愣，嗫嚅着不敢說話了，顯然是話不真實。
這下衆人便都知道賴小麻說了假話，此時看向宋胖娘的眼神也帶了些不屑。宋胖娘三番兩次來騷擾別人家，是個人都看不過去。
“你們家別想狡辯！”宋胖娘跳起來，“今天不管怎麽樣，你們都得給我個說法！拿不出寶貝就給錢，那寶貝可值不少錢！”
王香氣急，擡腳就往廚房走。薛雲霄知道是去拿菜刀了，一次兩次行，要是每次都這樣，難免會被人說王香太兇，便趕緊開口，“媽，別急，我看着鄭叔站在門口，咱們請他進來吧。”
宋胖娘臉色一變，鄭叔也就是村長是她叫來的，本來打算讓村長在外面看着，她就不信王香不會拿菜刀，知道村長看着王香拿菜刀要砍人了，就可以說是那是心虛了，卻沒想到被個小孩看破了，當下便臉色不好起來。
沒想到被自己猜中了，村長真的是宋胖娘叫來的，薛雲霄冷下臉，對着走進來的村長道，“村長可否告訴我，意圖把人悶死，應該怎麽處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