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訛錢
“哎呦，我的雞啊。”
薛雲霄遠遠地看過去，就看到一個臉色黑黃偏偏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褂子的婦女站在轎車旁邊，此時正一邊拍着大腿，一邊哭嚎。
“我的雞啊，哎呦，這可怎麽辦啊。”黑黃的臉，裂開的嘴裏是一嘴黃牙，配上灰不溜秋的褂子，看上去活脫脫一只老鼠精。
這段路離薛雲霄家的地并不遠，可以看得很清楚。王香正好拿着鋤頭走過來，往路上看了一眼道，“那不是賴麻子家的嗎？”
“現在誰不忙着把地種好，”王香沒好氣地說道，“也就他們家，當初賴麻子一家搬來咱們村，村子裏給了地，不要，整天想着占別人家的便宜，東家喝口水，西家吃口飯的。”
聽到這裏，薛雲霄明白了，賴麻子一家是新搬來的，并不像其他家裏祖祖輩輩都生活在村子裏的。不遠處賴麻子家的，杜秋蘭此時已經坐在地上開始撒潑了，嘴裏嚎着自家的雞。
車輪子旁邊躺着一只老母雞，剛好壓到脖子和頭，已經死透了。顧齊銘有些愣，前幾天地裏還沒有人，怎麽今天來地裏這麽多人，路上還有人攆着雞走的？
見從車裏出來的年輕人穿的整齊，模樣看上去像個有錢的，又想起村子裏好些個人前幾日從這個人的車裏拿走的好東西。在杜秋蘭眼裏，那就是顧齊銘在車裏睡覺跟死豬似的，別人翻東西拿走了都不知道，而且看上去也不兇，自然不需要害怕，那還不可勁兒嚎？
“現在的人吶，怎麽這麽薄涼啊，哎喲，我的雞啊，正是下蛋的時候啊，我的雞啊……”翻來覆去就是嚎這麽幾句話，杜秋蘭認準了這次自己有理，便扯開嗓子，讓周圍地裏幹活的人都聽了個清楚。
有好事的放下鋤頭走到路邊山抱着胳膊看，顧齊銘僵着臉，手伸進懷裏，頓了頓，拿出一個純黑色的錢包。
杜秋蘭眼睛一亮，伸手一拍地面，大聲嚎哭道，“哎呀，我的雞啊，我還有好幾只雞都跑丢了啊，這一年下的蛋攢下來得賣多少錢啊，哎呦……”
正打開錢包，要拿錢的手停下，顧齊銘即便是再不了解行情也知道，眼前這個人恐怕不只是讓他賠一只雞的錢那麽簡單了。
“喲，賴麻子家的，人家只是碾死你家一只雞，不是一群雞啊？”有喜歡說閑話的笑着說。
狠狠地瞪了那個人一眼，杜秋蘭罵道，“嘴上沒德的，也不怕走路閃了腰，哎呦我的雞啊，本來我看地裏的蟲子不少，就想把雞攆出來吃些蟲子……”
先前那個人眼睛一瞪，回道，“現在剛開春不就，地裏哪來的蟲子，不會是你想帶着你家的雞出來勾搭野□□，哈哈哈。”
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杜秋蘭橫了一眼繼續哭嚎道，“哎呦，我家的雞哎，這還要攢錢給孩子交學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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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杜秋蘭說孩子年齡夠了，卻拖了一年也沒上成學，家裏湊不出學費。聽到這裏，顧齊銘默默地打開錢包，心想，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多給些錢倒是也可以。
純黑色的錢包拉開拉鏈，裏面一排紅色的票子，杜秋蘭一眼看到，忙不疊站起來，也不顧身上的土，就過來，伸手要拿。
剛想着應該那幾張，顧齊銘就見一只黑黃的手伸過來要拿自己的錢包，下意識後退一步，擡眼，看到杜秋蘭讪讪地收回手，顧齊銘有些猶豫，眼前這個人看上去太不講理了。
周圍圍觀的人見杜秋蘭站起來要搶人家的錢包都哄然大笑，杜秋蘭拿手擦擦褲子，道，“小夥子，我也不跟你啰嗦了，我看你錢包裏的錢拿一半就正好。”
因為顧齊銘背對着其他人，所以圍觀的人都沒看到錢包裏的錢，此時便不說話了，都看着顧齊銘。
臨出門前，顧齊銘特地去取了兩千塊錢放在錢包裏用，沒想到杜秋蘭開口就要一千塊，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自己被坑了。
“我想問一下各位鄉親，小孩上小學一年多少學費？”腦子裏轉了個彎，顧齊銘轉而問周圍看熱鬧的人。
“哎！”杜秋蘭急忙走過來揮着手，想讓大家不要說。
但是已經有嘴快的說了，“一年學費最多100塊……”
說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顧齊銘微微皺眉，學費只要100塊，卻要向自己要一千塊……
見顧齊銘遲遲不肯拿錢，杜秋蘭眼珠子轉了轉，道，“我的雞啊，哎，這一年賣雞蛋得攢多少錢啊……”杜秋蘭想的好，自家的雞下多少蛋誰也不清楚，賣多少錢自然也不清楚了，那還不任憑自己開價？
顧齊銘也想到這裏了，是有些為難，想了想，就想認了，這事也算是自己不對，花點錢買個教訓，這種人以後見而遠之就是。
從錢包裏掏出一沓子錢，用胳膊夾着錢包，空閑出兩只手來，一張一張的數錢。顧齊銘是背對着圍觀的閑人，但是面對着的正好是薛雲霄家的方向，只是此時還有一個杜秋蘭站在那裏，瞪直了眼，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好好，好好。”看着那一沓子錢，杜秋蘭恨不得伸手拿過來全部屬于自己，此時不住地點着頭，顯得貪婪又滿足。
原本這事就這麽解決了，顧齊銘花點錢，杜秋蘭賺了大錢。但是那些跑掉的雞偏偏也不是個老實的，直奔着薛雲霄家的地跑了進去。
尖銳的雞爪子在剛剛蓋上的薄膜上一抓就是一個大洞，偏偏那些雞速度還很快，飛快地抓破了大片的薄膜不說，還跑到剛出芽長葉的薛雲霄中的小菜園裏啄菜葉子。
自己辛辛苦苦種的菜，還有辛辛苦苦蓋的薄膜，薛雲霄火蹭的就竄上來了，怒吼一聲，“薛小黑！”
正在自家門口看門順便睡覺的薛小黑瞬間站起來，對着一群猖狂的雞嗷嗚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