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冬生呀冬生真哀愁

自第二日起騎兵先行日夜兼程十數日,萬計軍馬于今日抵達軍營駐紮處。

“吾王萬歲!”

迎面而來整齊一聲叫,震耳欲聾。

邊境大軍多為昔日舊兵,亦是老一批未成形的軒定軍。他們十有八九不僅識得玄北面目,甚至與玄北共同沖鋒陷陣過。于他們而言,玄北不是一個帶着帝王虛名的人,而是不貪生不怕死的鐵血将軍。

玄北一來,士氣大鼓。

“辛苦将士了。” 玄北巡視一圈,難得說一句玩笑話,“多少還有點老面孔,行了,散了吧。”

“各自歸隊訓練。” 一個身材高大,面容端正的男子走來,身穿盔甲,面無神色。他徑直走至玄北身旁,單膝跪地行禮,擲地有聲道:“末将都銘,見過大王。”

“起身。” 玄北跳下馬來,一邊伸手将裹着一層披肩的小人抱下。

虞子矜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伸手環住玄北脖頸,下巴随處一靠,繼續呼呼大睡。

都銘多看了虞子矜兩眼,獰起粗眉。

“多拉皇子仍未來?” 玄北問。

“這兩日該到了。” 都銘語氣無波地回:“佩珏還不知我們與多拉聯盟,數日前出兵讨伐。現下多拉處于劣勢,有兩層象兵加入我軍,但這三千象兵不受指揮,多拉皇子一直不來,我們也沒法行軍。”

“他們不急,我們更不急。” 玄北諷笑,“多拉那個小皇帝倒是會提防人。”

只是到底年幼,直至這會兒才想起這回事,否則早該派人來此主事,省得耽誤戰機。

“多拉王今年不過十歲,聽說是太後垂簾聽政。一個女人家不管怎麽謀略過人,到軍務這塊也沒有法子。” 都銘實事求是,話中不帶褒貶。他向來是這樣冷冰冰,不喜不厭的。

提及軍務,玄北想起近日又大費周章将安排後備事項的文官改成曾從過軍上過戰場的老官,倒是不知成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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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糧饷響應可否快些了?” 玄北問。

“快多了。”都銘如實答:“不像以前那些人,推三阻四的,拖上大半月還送來廢銅爛鐵。若能一直保持住,我軍大小戰役勝算至少加一成。”

“有你這話倒叫人放心。” 玄北拍拍他的肩膀。

都銘猶豫片刻,忍不住問道:“王這回難道帶清安一同來了?”

“沒有。” 玄北奇怪道:“怎會這般問?”

“随口一問。” 都銘聲音低了下去,“末将許久不曾回京。”

“此次拿下佩珏,不如回京安生一段日子,你成日待在這兒,也不娶妻納妾,這麽下去怕是都家絕後了。” 玄北瞧他一眼。

都銘僵了一瞬,又毫無情緒道:“末将一心保家衛國,無心兒女情長。”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邊走邊談,公事私事皆有,情誼非常。

“這是為大王備下的營帳。” 都銘低下頭,“末将還需訓練士兵,先行告退。”

玄北揮揮手,擡一只手掀開簾門走了進去。

賬內算寬敞,多少暖和些,除卻床榻桌椅沒有多餘擺設,至少幹幹淨淨,一目了然。

許久不曾回來。

玄北閉一閉眼,覺着滿鼻子都是一股軍隊的味兒,粗糙,熱烘烘的,與上京芬芳濃郁的熏香是全然不同的。

這才是屬于他的地兒。

他精神奕奕,卻襯出虞子矜神色萎靡。

他在床榻邊沿坐下,虞子矜也不松手躺下,只盤起腿夾着他腰,活像長在身上似的。

虞子矜身體嬌弱。日夜趕路致使冬生也面容憔悴幾分,虞子矜身無武藝又不通馬術,十日下來整個人消瘦小半圈。

“咱們到了嗎?” 虞子矜偏頭靠在玄北肩上,小聲問道。

“剛到。” 玄北一手擱置在他後背上,手下有起伏,似乎那根脊骨突出了些許。

“不想動。” 他奶聲奶氣道,“我再靠一會兒好不好?”

玄北不見他臉龐,不知他神情,耳中缭繞他那小嗓音,伸手環抱住軟綿綿的小身板。

“好。” 玄北慢慢應出一句:“你靠着,我不動。”

帳外依稀傳來零碎口號聲,裏頭彌漫開一片靜谧。這份靜是半點兒不空的,反而暖暖溫溫的。

不知怎的,獨獨與虞子矜一塊兒時,好似聲也軟,氣也軟,一草一木都柔軟下來,半點尖鋒也不見。

“好些沒有?” 玄北問,他安撫性輕柔摩挲虞子矜後背,感到那細膩的肌膚貼在他脖頸旁,有點冰涼。

“想不想吃些東西?”

虞子矜搖搖頭,忽然收緊胳膊,“玄北,我想我娘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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