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當時飯菜都做好了, 大家坐在客廳裏吃瓜子聊天,都等着夏東理一家呢。等他們三口人進門後,氣氛更好更熱烈了。

三爺三奶坐在沙發上沒起身,樂呵呵的看着, 他們年紀擺在那裏,誰也不能說什麽。夏建國比夏東理小,理應站起來歡迎一下,但他也沒有, 靜靜的坐着笑容很淡。嬸嬸起身了, 跟夏冬瑩一起走到門口迎接。

雙方碰頭時寒暄了幾句,尤其是梅芳, 她覺得她跟嬸嬸是一樣的人, 應該親密一些,于是伸出手, 嬸嬸的笑容僵硬了幾秒鐘,擡起手,握住了梅芳的。坐在沙發上的夏瑾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若嬸嬸不去,夏東理一家人豈不是顏面掃地了?

好尬……

夏東理之前因為夏瑾,被妹妹噴的狗血淋頭, 如今見到兒子了, 心情格外複雜。

有內疚, 也有氣憤。

自己太忙了, 想供兩個孩子上大學多難呀?天天要求加班, 讨好領導把機會都留給他多不容易?為啥就不理解呢?而且夏瑾一直嚷嚷着要自力,難道去學校住寝室也要拉上爸爸才行?

呵呵。

再說了,爸爸沒打電話詢問,小瑾難道就不應該打電話報備嗎?

忘了确實不對,但小瑾也不能較勁呀?自什麽力?根本就是個孩子。老婆說的對,心野了,覺得翅膀硬了,應該不管不問一段時間,讓他嘗嘗辛苦的滋味,這樣才會體貼父母,知道賺錢不易,不會亂花。但梅芳也有擔憂,怕耽誤學習,萬一考不上大學怎麽辦?

當時夏東理火氣上頭,大吼了一句他考不上就供夏嚴念書。夏嚴就在旁邊,看向老爸的眼神都亮了,閃着水光……夏東理騎虎難下,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後悔也晚了,夏嚴可不是小孩子,已經聽進去了。

梅芳嘴巴最甜了,坐在三爺三奶對面問好,幾句話就把老人逗笑了,确實有能耐。可三爺三奶是本分人,喜歡老實穩重的,所以梅芳越故意讨人歡心,越招人煩,那滑溜做作的樣子像只穿着衣服的猴子。

夏嚴将三爺三奶的疏遠看在眼裏,微微不悅,暗暗捅了捅老媽的腿,別再丢人現眼了。

梅芳不理他那根胡子,繼續讨好老人,伏低做小。

而夏東理并沒有察覺到屋子裏的氣息變化,一心都撲在夏瑾身上,因為至從他進門到現在,夏瑾都沒有看他一眼,冷漠的像路人。

若是平時,就算心裏不高興夏瑾也會走上前關心老爸,畢竟人言可畏,有理也變沒理了。但今天不同,姑父的話就像一顆種子掉進心裏一樣,生根發芽,蠢蠢欲動。徹底離開那個家嗎?居然不是很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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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故意玩冷暴/力,讓夏東理生氣,至于怎麽操作,還需再想想。比如梅芳就是一枚很好的棋子,她貪婪,有賊心有賊膽,拿房子抛磚引玉她一定會上當,枕頭風用好了,也能成為助力。

梅芳順完一群人的毛,覺得很成功,洋洋得意,留下好印象非常重要,為以後的手段做準備,到時候夏瑾就算求爺爺告奶奶也沒用了,她人品好,絕幹不出欺負前妻孩子的事。梅芳眼神一掃,忽然裝出驚訝的樣子捂住嘴,瞪着眼珠子:“小瑾?你在怎麽不說話呀?我還以為你在學校呢。”

夏瑾:“……”呵呵,不把豆包當幹糧是吧?

他是長得矮小,又瘦巴巴的沒幾兩肉,但不代表沒有存在感呀?這麽大的人又沒坐到地縫裏,看不見?眼瞎呀?

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至少笑容凝固了。

梅芳暗笑在心,老人最重孝道,必須往最痛處插/刀子:“你怎麽不跟你爸說話呀?”

夏瑾動了動嘴,沒吱聲。

看着夏瑾欲言又止的表情,梅芳眼裏閃過很多情緒,痛惜、憐憫、傷懷……嘆口氣,将一個繼母的心酸表演的淋漓盡致,那想說不能說的模樣,真真是為難極了:“父子倆沒有隔夜仇,你……你就認個錯回家吧?”

認錯?

這兩個字信息量超大,說明夏瑾做錯了才會離開家,不關夏東理的事。

夏東理渾身一震,默默回神了,很贊同媳婦兒的話,期盼的目光十分明顯,一直望着夏瑾,若是孩子肯低頭,他這個做父親的哪會怪罪?鬧得這麽僵小瑾也是有責任的。

慢慢皺起眉,夏瑾腦補了一臺戲,很累很累,更不愛說話了。

你願意演,別拉上我。

夏東理的臉越來越冷,梅芳左右為難,夏嚴樂在心頭。至從有了房間以後夏嚴覺得跟天堂似的,若再讓他去客廳睡,肯定接受不了。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就是這個道理。

夏冬瑩不痛快極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說夏瑾幹啥?有啥事不能關起門說?非得弄得三叔三嬸都知道嗎?報喜不報憂你不明白嗎?小嫂子,不是我說你,能不能不要盯着夏瑾?他都已經搬出去了,你還想咋地?非得扣一頂不孝順的帽子才行嗎?”

“夏冬瑩!”夏東理氣得瞪眼睛。

“哎呦呦,”三奶其實不想說話,畢竟不是自家事,可夏東理的父母都不在了,她說句公道話也是可以的,就當倚老賣老吧:“沒媽的孩子可憐,梅芳,你是後媽,也不容易,大家各退一步以和為貴,你覺得呢?”

“這這這……”梅芳委屈了,瞥了眼夏東理。

夏東理連忙為老婆說話:“她一把屎一把尿将夏瑾拉扯大确實不容易,”把沒媽的孩子可憐這句話,自動屏蔽了,有他這個爸爸在,可憐啥?是不是夏瑾也覺得大家都欠他才會理直氣壯?

三爺都看不過去了:“開飯吧~開飯吧~餓了~餓了~”

他是長輩,一句頂別人十句。梅芳暗罵老賊毛亂哔哔,好好的局面打破了。

夏冬瑩跟嬸嬸站起來往廚房走去,奶奶也是,寧輝是男主人,把角落裏的桌子搬出來擺好,拿抹布擦了擦。

誰也沒想到一直當裝飾的夏瑾會說話,直沖梅芳:“為什麽不去幫忙?三奶她們三人忙了一下午才張羅了一桌子好菜,空手來已經很過分了,還想當客人嗎?”

夏東理剛要說話,梅芳阻止了他:“是我的錯,不小心跌了一跤,沒說出來是怕大家擔心。”

“原來是這樣,是我錯怪你了,”夏瑾看向老爸,微微疑惑:“爸,你怎麽也空手來呀?”

這種事一向是梅芳負責的,夏東理從來沒操過心,被問的面紅耳赤,更加難堪了。看老人,什麽都沒帶,确實說不過去。夏瑾來的時候沒買禮物,因為他小,若真帶東西來,反而會挨說。

“你們兩口子真有意思,”夏建國呵呵笑了,別有深意的視線閃爍着,轉頭瞅着夏嚴:“高幾了?”

“高二了,”夏嚴坐的筆直,長得英俊,氣質不凡,高挑的身材想忽略都難。

所以夏建國疑惑的摸了摸下巴:“奇了怪了,同樣是養孩子,為啥差距這麽大呢?明明是一樣的種兒。”

夏東理的臉徹底黑了:“見國,一年多沒見你變毛躁了,再怎麽說也是三個孩子的爸了,說話辦事要有個章程,不能毛毛躁躁,要給孩子樹立一個好的榜樣。”

三爺忽然哈哈哈笑了,有我這個當爹的在用你管我兒子?你先當好別人的爹吧。三爺背着手往桌邊走去,忽然回頭看向夏瑾:“跟爺爺走。”

夏瑾一愣,連忙跟上。

寧輝也在笑,幫媳婦兒擺筷子。夏東理啊夏東理,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了。

說夏瑾時不吱聲,剛提了一句夏嚴,反應那麽強烈。默默搖頭,寧輝趕緊擺椅子,讓老人跟孩子先入席。

沙發那邊就剩下夏東理一家三口了,排除在外,格格不入。

梅芳拉住了老公的手,十分難過:“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好?”

“你很好,”夏東理嘆氣。

“我沒想到小瑾會在意小嚴的體型。”

“建國他嘴巴臭,你別亂想,”目光慈祥的看向夏嚴,都是自己的孩子,次子就好多了。手心手背全是肉,哪邊痛了夏東理都心疼,夏瑾怎麽就不明白呢?難道夏嚴不是他的親弟弟嗎?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些道理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吃飯啦,”夏冬瑩很不客氣的喊了一聲,本來就是嘛,什麽都擺好了還不過來,等着讓人請,真是好教養。幸好三嬸子三叔叔是大度的人,不斤斤計較。夏冬瑩深呼吸幾口氣,不想發火,可忽然瞧見梅芳勉強歡笑的樣子,該死,誰給她委屈受了:“你咋哭了?”

梅芳一驚:“沒……沒有啊!”面對夏東理時擠出兩滴鱷魚淚,已經擦掉了。

三奶跟三爺深深的皺眉,梅芳畏懼的樣子有點像古代的小妾,上不得臺面。嬸嬸都不知道怎麽形容梅芳了,全身都是戲,關鍵是誰喜歡她呀?老老實實反而令人高看一眼。

可憐的夏嚴,攤上這麽個不着調的媽媽,導致他也不受重視了,按理說,他是老夏家的男孩,待遇跟小瑾應該是一樣的。

夏東理怒不可遏卻隐隐的壓下了,他們這麽對梅芳,無外乎就是為了夏瑾。沒來之前,夏瑾到底挑啥事了:“你,跟我出來。”

三爺一手按住夏瑾,一手猛地拍向桌子,碗碗盤盤發出刺耳的碰撞聲,十分恐怖:“我看你們根本不餓,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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