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是我無可替代的替身戀人(十)

“只是因為過度刺激引發的短暫性失明,并不是永久性。”醫生的語氣很篤定,淡淡說:“只要你肯穩定情緒,很快就可以看見了。”

失明嗎?于淩盯着眼前這片無邊無際的漆黑,嘴角上揚苦澀一笑。

看不見就看不見吧,即使自己沒有失明,也再見不到少年。

他要這雙眼睛又有什麽用?

“我知道了。”毫不在意自己身體狀況,于淩沒再理會醫生,而是将遠遠站在一邊的白陽澤喚來,“焦安軒來了嗎?”

“還沒到。”青年的聲音沙啞模糊到讓人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麽,語氣冷漠。“等他到了以後,應該做什麽應該不用我多講。你好自為之。”

于淩沒有說話,默默轉過頭。

他并沒有等很久。在白陽澤離開以後,除他以外空無一人的病房顯得尤為寂靜。因而在有人推門而入的時候,于淩幾乎瞬間便反應過來。

“焦安軒?”他低着頭,試圖遮掩自己失去光彩的眸子,“好久不見。”

焦安軒擡起眸子,目光落在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看他重傷在床,連起身都格外困難吃力時。焦安軒心裏莫名湧起一種興奮愉悅。雖然說到底這個人同自己也沒什麽過節,甚至是他幫助自己看清楚了蘇逢的真實面目。

可當看見這個人,焦安軒就能想起少年同他緊緊相擁的畫面。

“怎麽樣?被傷害的滋味好受嗎?”他有些幸災樂禍,挑着眉梢接近于淩,目光可憐的看着那個人,“怎麽沒看見蘇逢呢?你重傷,他難道不來照顧你嗎?”

焦安軒陰陽怪氣嘲諷的話語落到耳裏,順着紮入他的心髒。于淩臉色倏的蒼白,他緊緊攥住拳頭。別人對他說什麽都可以,但不能說半點少年不好!

“閉嘴!”他的身體因為憤怒劇烈顫抖,眼眶也驀然間變得通紅。

“小逢他,跳江了。”

方才還在肆意嘲諷的男人瞬間僵住,嘴角肌肉一陣抖動,焦安軒顫抖着聲線,“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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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在原地,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數日以來所有的仇恨痛苦仿佛都在聽見那句話後煙消雲散。焦安軒不敢相信,他盯着那個人,“小逢…跳江了?”

“哈,騙我?你們又在耍什麽花樣?”他忙将自己從那種莫名的慌張不安中拉了出來。焦安軒嘲諷上揚唇角,眯了眯眼,“是因為我找人教訓了一下蘇逢,所以你們要報複我?”

“是真的。小逢因為我…他知道我原來接近他只是因為想把他當做替身。因為我做過的那些混賬事,小逢被過度刺激然後,失足落江。”

“是我為了留住他,制造證據讓你誤會他。你看到的那些所謂證據,不過是我僞造的。”

于淩睜着一雙空洞的眼,腦海裏閃現而過的全是少年昨天瘋狂的想要逃離,少年拿起刀子毫不猶豫捅向自己的冷漠。他擡起頭,迎着溫暖。

你應該很希望他知道這一切吧。

只要你回來,我可以答應所有。你要報複我,甚至可以和焦安軒一起殺了我,我絕對不會再有半點反抗。

只要你能回來,就算我看不見,但能再聽一下你的聲音也好啊…

濃烈絕望摻雜在深深的無力當中,順着血液流淌心扉。明明陽光是溫暖的,可于淩卻在感受不到。

和再感受不到光明一樣。

系統:“人物于淩好感度+2,現好感度72。”

這些話像是一只無形的手,生生把他的靈魂從身體裏拉拽撕扯成無數碎片。焦安軒呆立在原地,很長時間都沒反應過來。什麽叫做,僞造?

“我不信,我不會信的!肯定是你和蘇逢設計騙我!”沉默半晌後的男人忽然癫狂大笑,笑着笑着偏偏又從眼裏流出了淚,那雙眸子裏各種複雜情緒痛苦掙紮。他猛地上前抓住于淩肩膀,瘋了似的搖着,“你說!你是不是在騙我?!”

可那個人只低着頭,默不作聲。

弧度誇張的笑終于漸漸止了,他悲聲哭着,抓住于淩的手力氣松了不少,整個人半跪在床上。哭泣之中夾雜着幾聲低聲下氣的哀求,“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小逢沒死,那些證據也不是你僞造的。我求求你,能不能繼續騙下去…”焦安軒不斷央求着,他痛苦抱頭。回憶着自從認識少年以後的點點滴滴。那些記憶如同刀片一般分分寸寸割劃着他的血肉。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啊!焦安軒恨不得拿刀子捅死自己。

他記起蘇逢抽泣着央求他的信任,記起蘇逢曾經那麽依戀他。

可他又是怎麽做的?

系統:“人物焦安軒好感度+15,現好感度40。”

“你說的我不相信。于淩,你告訴我,小逢是在哪裏跳的?”雙眼充紅的好似滴血,焦安軒完全失去理智,他低聲喃喃,“是醫院門口那條江?是的,沒錯,肯定是哪裏。小逢一定在那裏等着我…”根本沒有等到于淩回答,他便顫顫巍巍起了身,仿佛着了魔一般,“小逢一定不會離開的,他那麽想要我原諒他,怎麽可能離開?!”

這個念頭不可抑制在他腦子裏滋生瘋長。是啊,小逢不可能離開自己,沒有再去質問于淩,他忙不疊轉身跑離病房,眼前畫面随着理智一同湮滅。

“哪條江呢…是哪條江。”走廊裏衆人看見一個瘋瘋癫癫的男人便跑便喊着,男人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麽,赤紅雙眼裏滿滿盡是不清醒和焦急。

“就是在這兒啊,怎麽沒有呢!”焦安軒站在走廊正中茫然望着,仿佛看不見周遭人像是看瘋子一樣的目光。視線飛速轉移,在看見走廊盡頭窗戶透過的光亮後,男人眼裏驀然閃起光,“是那裏!就是那條江!小逢就是在那兒等着我!”

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突然加快速度飛一般的沖向走廊盡頭。電光閃石間,他穿過大開的窗戶,毫不猶豫向下跳去。

在一片驚呼聲中。

焦安軒仿佛看見了少年,他就在身下那條滾滾江河裏。

只要自己跳下去。

我終于找到你了。身體被冷風環繞虛托在半空中,焦安軒伸出手,仿佛下一秒就能觸摸到少年。在這短短幾秒當中,他滿腦子全是少年,還有他想對少年說的話。

小逢,我們之間的誤會解開了,這次我絕對不會放手…

系統:“人物焦安軒好感度+20,現好感度60。”

……

于淩在無邊黑暗裏度過了将近一年。

這一年裏只他孤獨一人。他獨自居住在曾經和少年一起居住的房子裏,沒人來看望他,甚至都沒有另外一人踏入過這裏。自從他失明以後,那些所謂的家族親人便無一例外全部背叛了他,原來的那些所謂朋友,也盡數翻臉不認。

他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光明,失去了溫暖,也失去了少年。

每日每夜于他而言,有意義的便只是安靜坐在院子裏。他總覺得小逢不會死,他也總希望小逢有天能回來。

即使他回來的目的是把自己千刀萬剮以解心頭只恨。于淩覺得,自己也是希望他能回來。

他無比熟悉的找到了院子裏自己時常坐的那個木藤椅,茫然伸手想要握住椅子把手。可剛一轉身,卻又聽見從身後傳來一聲金屬摩擦的聲音。

是鐵門,有人推開了院子裏的鐵門。男人消瘦蒼白的臉上迅速暈出驚喜,他猛地回頭,黯淡眸子裏燃起希冀的光,“是小逢嗎?”他顫抖着問,“是你回來了嗎?”

白陽澤看着面前男人的模樣,沉默良久。

自從知道于淩放棄治療眼睛離開醫院以後,他就沒再聯系過這個人。當然,他也恨不得這個人從自己的生活裏徹底消失。如果不是因為小逢,他也絕不會再主動過來見于淩。

看他一個曾經不可一世的高傲少爺如今卻成了這般落魄模樣。白陽澤勾了勾唇,臉上的輕蔑神情毫不掩飾的表露而出。真是活該。

“我不是小逢。”他淡聲開口,“我是白陽澤。”

白陽澤?眼裏的希冀狂喜如同流星般一閃而過,眨眼間,面前人便又重新恢複了剛才初見時的黯然憔悴的模樣。他睜着一雙無神的眼,“有事嗎?”

“還是你有小逢的消息了?”他忙不疊取過棍子,在地面上胡亂點着,想要順着聲音來源靠近青年,“如果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阿澤!我只是想知道他…”

“他死了。”白陽澤目光厭惡,他連連後退躲開那人,又用堪比利刃般冷寒的聲線說,“你別忘了,小逢是被你害死的。你也再別自欺欺人,小逢,确實死了。”

青年的話順着風聲傳入耳道,于淩站在原地,感受血液逐漸凝固成冰。

一年了…

都要過去一年了。可我還是無法忍受任何一個人說你死了,無法接受你已經離開這個事實。

于淩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蜷縮下身子,用手觸碰到冰冷地面。

他已經被這片茫然黑暗控制快要一年。可卻從沒有一次,比他聽到這些話時更要絕望。

後來白陽澤又做了什麽,他并不知道。他只能依稀聽見青年或急或緩的腳步聲在自己身邊來回,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不過于淩并不在意這些。

不重要了。他十指死死扣住地面,任憑石子劃破他的手心。

他在意的只有少年。

……

白陽澤并沒有在那裏待很久。離開的時候也并沒有告訴于淩,身為醫生的他本該憐憫心重,可當他看見那個人的時候,滿心的卻只有仇恨憎惡。即使過去了一年,這種感覺也不曾減弱。

他順着街道,轉過拐角,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裏找到了那個人。

少年眉眼清秀一如當日,淺褐色的眼瞳在陽光下泛着迷人光芒。瘦弱身子在不合身的寬大衣衫下顯得更不堪一擊,他擡起頭,眼角那顆淚痣因為他含着笑的眸子顯得愈發動人。

白陽澤看着他,看着這個自己日日夜夜刻骨思念想要見到的人。

卻一點也笑不起來。

“回來了?東西拿到了嗎?”睜着大大的眼裏确實含着笑,但他卻只能從那笑意裏看出貪婪。蘇逢期待看他,嘴角上揚恰當弧度,笑的生硬,“阿澤,你一定拿到了吧。”

“我…拿到了。”他艱澀開口,心裏泛着苦味,“小逢,你這是。”

“阿澤,你不要誤會。我現在喜歡的只有你。”少年彎起眉眼,水潤清亮的眸裏一閃而過漠然寒意,“你放心,等我做完這一切,我一定會和你結婚。”

白陽澤聽他說着這些本該無比甜蜜的話,心在滴血。他嘴角勉強擠出一抹苦笑,努力不讓這種情緒被面前少年看出,“好啊。”

他伸手緊緊拉住了蘇逢的手,被他拉住的一瞬間,少年下意識想要掙紮。

但他仿佛又想起了什麽,這種掙紮很快消失,少年逐漸變得無比順從,甚至主動往自己的方向靠近了些。

少年每靠近自己一點,白陽澤心裏都忍不住被抽痛一陣。

他明白,小逢是在利用他。

可即便是被利用又能怎麽樣?白陽澤握緊了少年冰涼的手。只要你回來,我願意為你做一切。無論你現在變成什麽樣子,我也會一如當初那樣喜歡你。小逢,我只求你別再離開。

哪怕這一切都是假的,我也願意。

系統:“人物白陽澤好感度+12,現好感度60。”

作者有話要說:

受黑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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