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禮

母女倆在屋裏嘀嘀咕咕,姜桃哄着小虎,小虎哼哼唧唧就是不依,說什麽也要吃糖。

姜桃有了脾氣:“阿姐答應過你的事難道能有假?過了年頭就去趕集給你買糖,讓你吃得夠夠的。但是得說好了,今天你給我乖乖的,說什麽都不能哭。”

小虎癟了嘴,吸溜着鼻子,小聲抽泣。待他緩過來,倒也不吵着鬧着要了。

過了半晌,只聽見外面兩個男人的說話聲,一個婦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貨進得院門。

她一眼瞧見姜桃姐弟三人,愣了一會道:“可憐見的,桃姐兒咋帶着弟弟們站在屋外呢?這大冷的天,臉都凍壞了!”

婦人嗓門奇大,袁氏和張二娘聽見聲忙出來迎,張二娘笑道:“大姐可來了,我跟娘才剛說起你,這都快晌午了,咋沒雇輛牛車?這地兒可難走,牛車可要不了幾個錢。”

婦人将手裏的年禮遞給袁氏,也不是什麽貴重精致的年禮,多是些精糧、幹貨、雞蛋鴨蛋什麽的,袁氏看着滿滿當當的,倒也體面,臉上也帶了笑。

“你弟可接着你們沒?他二姨說的是,恁遠的路雇輛牛車也好。”

張大姐翻了個白眼:“弟在後面呢,說是雇輛車,這錢她出呢?大過節的雇輛車不得三四個子?”

說話間,兩個男人一前一後進了院門,前頭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長得清瘦,一臉浮誇像,後頭的是個身材壯實的莊稼漢子,約莫四十多歲。

莊稼漢子便是姜桃的大姨夫趙樹,趙樹上前拜了年,說了兩句吉祥話,袁氏不鹹不淡的應了。趙樹本就是個不太說話的性子,娶了個大嗓門的張大姐,倒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人幾十年夫妻,生了三個大胖小子和三個閨女,趙家莊距張家村幾十裏山路,天不亮就得出門了,家裏幾個小的也走不了這麽遠山路,便都沒跟來。

袁氏心裏熨帖,十來歲的娃都是無底洞,少一張嘴吃飯,就能少用些糧食。

“可別說了,娘,我可餓得不行了。”一大早袁氏就催着他去接大姐一家,左等右等沒見着人,他就去村裏玩了兩把骨牌,這日頭快到晌午了才慢悠悠走回來,剛巧遇到他大姐。

袁氏眼皮子一擡:“吃吃吃,你可就知道吃。”随即她又朝着竈房喊:“他三姨,菜可切好了沒?”

張氏遠遠的應了一聲,張大姐聽了,挽起了袖子,進了竈房幫忙。兩個男人進屋吃酒,張二娘也裝模作樣慢吞吞挽起了袖子,嘴裏喊着:“大姐,別急,我也來幫你。”

袁氏扯了一把她的袖子:“我的姑奶奶,你可湊什麽熱鬧,你這身棉布衣衫可經得起那煙熏火燎的?緊着帶着你家大寶二寶吃糖去。”

Advertisement

張二娘扭捏了一會,便麻利的進了屋,就着竈火嗑瓜子,吃糖去了。

竈房裏,張氏一雙手浸在冷水裏洗白菜,鍋裏炖着魚湯,貼了黃面餅子,張大姐一進來,就将她從水盆前推開:“你前幾年才傷了身子,寒冬臘月的少碰些涼水。”

張氏诶了一聲,低着頭又去切蘿蔔。

“你家大強可好些了?”張大姐麻利的洗着菜問道:“我來的路上才聽平哥兒說的,出了恁大的事,你咋也不叫人去趙家莊給我報個信?”

“赤腳大夫說只傷了骨頭,沒傷着筋,養着這倆月就好了。好在不是農忙的時候,借了老太太的幾個錢,也就過去了。”

張氏又把給馬三嬸子修房子的事前前後後說了一說,張大姐聽了,只恨不得拍手叫好:“你家桃子了不得,在外保得住自己,在家裏還能給你頂大半的事,這事要不是她,我準得去給你出口氣!”

說話間,姜桃帶着兩個弟弟進來烤火,小小的竈房擠得滿滿當當的。張大姐越看姜桃越覺着她聰明,誇了一誇後,又輕車熟路的去地窖撿了五個番薯,全丢進火堆裏。

待竈上的菜做好了,番薯便也烤好了,張大姐拍拍手:“你們可別把這事跟你阿婆說,咱們先吃點墊墊肚子,等上了桌,你們咋搶得過你二姨家兩個孩子?”

張大姐又朝姜桃擠擠眼,姜桃立馬心領神會,重重的點了點。

五人在竈房裏偷着吃了番薯,烤焦的番薯皮全丢進了火堆裏,嚴寒的冬日吃着香甜且流着蜜的烤番薯,不光是胃,就連心都熨帖了。

待上了桌,姜桃才知道她大姨的話所說非虛,只見桌上筷子翻飛,二姨家兩個娃霸着面上兩碗大菜,別人一夾就尖叫,張二娘偏還笑着說她家孩子會護食,袁氏也不惱怒,嘴裏心啊肝兒的叫着,不知道還以為二姨家的兩個孩子是她親孫。

一頓飯吃得憋屈,張二娘娘仨吃得滿嘴流油,其餘人皆只吃了個半飽。

又坐了一會,張大姐便急着趁着天光回村,姜桃也扯了扯張氏的衣角,說姜強在家裏還沒吃飯,雖然給留了一碗剩菜,但姜強腿腳不便,肯定事事不便。

張氏便也趁此說了跟張大姐一起走的事,外嫁女一般帶了禮回娘家,娘家多多少少也會回些禮,大過年的不叫人空着手回去。

袁氏給張大姐的是一包瓜子一包花生,到了張氏這,便只有小小一包瓜子了。張氏一向不敢在袁氏面前說話,拎着瓜子沉默不語。

姜桃小舅張平假意送送他們,剛出了院門沒多遠,便尋了個由頭去村裏搓骨牌了。

張大姐沒聲好氣道:“還以為年頭年尾的沒見,他也就改好了,沒想到還是這幅老樣子,娘成日裏只知道慣着順着,到這個歲數了,連個正形都沒有。”

張氏也說了兩句,姜桃大姨夫幫着抱着小虎跟在最後頭,姜桃牽着大虎走在中間,聽着兩姐妹絮叨。

“你沒看見臨走前,娘拉着二妹嘀嘀咕咕呢?”張大姐不屑道,“誰不知道她偏心眼,好東西都留給了二妹。”

張氏低着頭,心裏發酸,手裏拎着的瓜子估計不到一斤。

張大姐瞟了一眼她手裏的回禮:“大過年的打發小叫花子呢?甭說我那些精糧,你那尾魚就值幾個錢了,她倒好,幾塊糕也舍不得。”

“算了,娘也不是故意的。怪也只能怪咱們不争氣,沒過上好日子,沒給她送好的年禮。”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