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陸鳴第二天起來就臨近中午, 他的鬧鈴被韓喬聿關了, 對方見他醒了, 就拿了早餐過來,坐在一旁一臉興味盈然地準備喂他吃。

陸鳴吃了兩勺粥,推開他啞着嗓子道:“你把我手機給我。”

韓喬聿又喂他一口, 道:“你吃的太少了,再吃一點。”

陸鳴咽下去,催他:“我給老師他們打個電話, 就算回去晚了也得跟他們說一聲, 請個假,不然老師該擔心了。”

韓喬聿吹了吹勺子裏的粥, 喂給他:“已經幫你請好假了。”

陸鳴将信将疑看着他:“你怎麽請的?”

韓喬聿道:“早上有一個姓孫的先生打電話過來,你還睡着, 我替你接了,就順便幫你請了假。”

陸鳴:“應該是老師, 都怪你……”既然請了假,他也放心了,幹脆自己拿過碗來吃飯, 韓喬聿折騰了他大半晚上, 現在餓的不行。

韓喬聿坐在一旁道:“那位孫先生聽起來很年輕,也很關心你,他還問我是你什麽人。”

陸鳴手裏拿着的勺子頓了下,腦海中浮現出孫博賢的名字,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一邊吃一邊問他:“那你怎麽說的?”

韓總有些不太高興道:“說是你朋友。”

陸鳴被他逗得直笑,這人加重了音去讀,恨不得在前面再加一個“男”朋友。

吃了大半碗粥,陸鳴就不肯吃了,要自己下床去洗澡,韓喬聿沒讓他走,把粥裏剩的扇貝喂給陸鳴,好笑道:“不許挑食,都吃了。”

陸鳴擰着眉頭嚼了兩口,抱怨道:“我早上不愛吃這個,太腥了。”剩下的那半碗不肯再喝,韓喬聿也不嫌棄他,自己把剩下的幾口吃光,放下碗道:“味道是不怎麽樣,等回去我做給你吃。”

陸鳴還在惦記早上那通沒接到的電話,踢了他一腳,自己腰酸的先嘶了一聲:“都是你惹的禍,老師肯定找我一上午了,你讓我回去可怎麽解釋……”

“我幫你解釋。”韓喬聿伸手給陸鳴揉了兩下,心情不錯道:“下午我跟你一起上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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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要跟着進去幫陸鳴洗澡,陸鳴不答應,但是韓喬聿比他高一頭,力氣又大,伸手半是托着的把他抱起來,在他耳邊小聲道:“我們家都是從事跟醫療有關的職業,你知道吧?其實我父親很早之前是在軍部醫院任職,我和大哥也跟着學了不少,他當初還建議我考軍醫,所以你聽話一點,讓我照顧你。”

陸鳴被他手指弄的身體發抖,跟淋下來的熱水不同,是另一種炙熱的觸感,簡直燙的他渾身顫抖的站不住了,抓着韓喬聿的胳膊道:“我不用,我、我也畫過人體,你出去……”

韓喬聿靠近一點,把他圈在自己和瓷磚牆壁之間,心情頗好的小聲問他:“我出去哪裏?嗯?”

陸鳴拽着他手腕,也推搡他結實的胸膛,咬牙顫聲道:“手……你別弄了,你也給我從浴室出去!”

韓總抱着他發出愉悅地笑聲,一點都沒被陸鳴惱怒的樣子吓着,一邊親他一邊哄他讓自己清理,陸鳴抗議不了,體力和眼前這大個子完全不對等,最後自己先喘着沒了力氣,趴在他肩膀上側過頭去用力咬了他一口洩憤。

……

韓喬聿沒做的太過分,昨天吃了口肉,略微緩解了一下腹中饑渴,現在更多的是那份思念之情。

他話裏雖然帶着客氣的詢問,但是關于陸鳴的事都親自照顧,從喂飯洗澡,到穿衣穿鞋,照顧的體貼入微,但那份強勢是不容許陸鳴拒絕的。他等待了太久,像是瞧見了自己寶藏的巨龍,根本不會讓對方離開自己半步。

“有什麽需要的,列個單子我讓人去買,你在這裏等着,東西齊了我就陪你一起回山上。”韓喬聿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陸鳴也只能把自己需要的那些材料寫下來,讓他幫忙去采購,自己留下來陪着他。韓喬聿果然嘴角上揚,開心了許多。

有人跑腿去采買,陸鳴也沒什麽事,剩下的時間他一點都不想待在房間裏,韓喬聿看他的眼神還在發綠,顯然昨天那只算是開胃菜,他自己身體能感覺的到,韓喬聿昨天是手下留情了。房間裏光線半明半暗太暧昧,陸鳴拖着他起來,順着外面走廊,在附近轉了轉。

這家老國企賓館裝修的有年頭了,大概是以前招待過外賓的關系,裏面擺放的中式家具和一些畫都很有特色,陸鳴跟着老師來的時候也在這裏住了一晚上,但并沒有仔細去看那些畫,現在轉了一圈,倒是也看到一些驚喜。

他停在一副畫前,仔細看了上面的一張繪了秋果的圖,上面一個小竹筐裏放着兩枚秋柿和蘋果,筆法大氣,一側也提了字看起來很有幾分氣勢。陸鳴認真看了一會,道:“是岱山先生的畫。”

“事事平安圖?”韓喬聿也看過來,但是很快就搖頭道:“假的,字不對。”

陸鳴看了他一眼,有點意外的笑了道:“你還懂字畫鑒定呢?”

韓喬聿道:“我父親喜歡岱先生的畫作,家裏收藏了不少,這幅原作就挂在我父親書房裏,題跋的字是岱先生和李燕書老先生一同題的,只此合作一回,畫也只有一張。”

陸鳴:“……”

韓喬聿看向他,湊近一點低聲道:“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帶你回家去看看。”

陸鳴心動的厲害,他最喜歡的就是岱山先生的字畫,這位先生和其他人的字畫不同,以字入畫,大氣磅礴,與其說他的畫是‘畫’出來的,不如說是‘寫’出來的,後期的大寫意更是不得了,揮灑之間,筆墨渾厚蒼勁,是旁人描繪不出的那種豪情。

韓喬聿又道:“我家中還有一副,岱先生畫的香山紅葉你看過沒有?作畫那年他正好七十大壽,以酒研磨,畫的質地顏色特別漂亮。”他伸出手指碰了碰陸鳴的唇,帶了點笑意道,“你跟我回去,我都拿給你看。”

陸鳴扭頭盯着挂在玻璃牆面裏的贗品,含糊道:“你讓我再考慮一下。”

韓喬聿也不急,站在一旁陪着他,放在褲兜裏的手指輕輕碾動兩下,笑了。

鎮上的藥材鋪裏白芨沒有多少,出去采買的人打電話回來說要多等一兩個小時,陸鳴有些着急,想自己出去轉轉看有沒有,被韓喬聿攔住了。

韓喬聿按着他坐下,道:“你身體還沒好。”

陸鳴抗議:“休息的差不多了,也沒多大點事兒……”

韓喬聿就眯着眼睛打量他,尤其在他腰那兒多盯着看了一會,陸鳴聲音慢慢低下去。

除了不許他單獨外出,也不許太過勞累,其餘的韓喬聿都能答應。

陸鳴覺得這個人其實挺好哄的,更多時候,他能感覺到韓喬聿是劃定了一個範圍,讓自己在某一個他圈定的安全範圍內肆意活動,但是超過了,他就要伸手幹預,并不聽他任何解釋。

等到白芨和墨汁那些東西買齊,陸鳴帶着回山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兩個人一起回山上,坐車走了另外一條路,繞的遠一些,但是可以少走一些山路。

韓喬聿回國這幾天時間安排的挺滿,他來這裏是硬擠出一點時間來的,湊了幾天留在這裏,但需要他做主的事兒也沒減少,在車上還接了兩個電話,大概也是信號不好,只簡單說了幾句就挂了。

陸鳴問他道:“你打算在這待幾天,是不是在催着你回去了?”

韓喬聿握着他的手反問道:“你呢?”

陸鳴想了下,道:“拓片做的也差不多了,再三天左右就都做完、曬幹了,到時候老師和許師哥他們可以帶回去。”他看了前面的司機一眼,聲音壓低一些,湊近韓喬聿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麽。

韓喬聿笑了一聲,道:“好,提前一晚也可以。”他把玩着陸鳴的手,看他白淨修長的手指,也看他随意搭在自己掌心的舉止動作,光是一雙手看多久都看不夠。最初看到陸鳴的時候,只覺得他外貌出衆,那張臉确實漂亮的引人注目,再來就是懶洋洋的姿态和性格,那種不需要多努力就可以很優秀似的人,他以前也見過一些,但從來沒有陸鳴這樣有味道——大約像是上好的酒,再用花雕替水釀了一遍,口味香醇鮮甜,最宜溫飲。

他在冬天遇到他,喝了這杯最好的,嘴裏就只有他的滋味了。

韓喬聿順着他的眼睫看下去,看到他眼下那一點淺色小痣,接着是秀挺的鼻子,和薄而潤的唇。

忽然很想親一下嘗嘗是什麽味道。

陸鳴擡頭看了他一眼,不用想就知道這人要做什麽,抵着胸口不讓他湊過來警告道:“你答應過我的,外面不亂來啊。”

韓喬聿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道:“我在想,完全把一個大學生養了,需要多少錢。”

司機一點反應都沒有,跟沒聽見一樣,眼睛筆直看着前方開車。

陸鳴道:“那看你打算怎麽養了。”

韓喬聿坐着想了一會,認真說了自己的要求:“什麽都聽我的,我回去他就在家陪着我,我工作的時候,就在我辦公室不亂跑,我一擡眼就能看到,等放了假會跟我一起出去放松小半個月……還得跟我回家,懂得字畫,應該同我父親很有共同語言,也會送家裏小朋友魔方,不管他是以什麽身份來,我家裏人都會很喜歡他。”他最後一句加重了一點音,看了陸鳴又問了一遍,“養這樣一個人,得需要付出多少?”

陸鳴道:“這個不好說,得先問你看上什麽樣的人。”

韓喬聿湊近一點在他耳邊小聲道:“你呢?”

陸鳴挑眉道:“韓先生,研究生得加錢。”

韓喬聿愣了下,趴在他肩上低聲笑起來。

下車還需要走一段山路,韓喬聿沒帶保镖,只自己陪着陸鳴上去了。他這會兒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也給陸鳴準備了兩件,瞧着這三天是不打算走了。

陸鳴走進去路過正院的時候,停下腳步上了一炷香還願,韓喬聿在一旁安靜看着他,等他做完又一起去了住的地方。

陸鳴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問他道:“你這幾天都住在這,真沒事吧?公司不忙嗎?”

韓喬聿道:“沒事,我忙了一年多也想休息幾天了,而且那邊留了人,應付的來。”

陸鳴将信将疑,但他說的輕松,也就不再問了,帶着韓喬聿把行李放在自己住的那個小廂房裏。

韓喬聿在山上小廟住下的時候,另一邊,韓氏公司總部也在進行一場意見沖突激烈的會議。

韓喬聿跑了,留下個韓喬野來替他。一天前韓二還能遠距離遙控指揮一下,韓喬野狐假虎威發揮的還可以,但是打從昨天晚上起,就時不時的找不到他二哥人了,韓喬野急的簡直要上火。

他暑假過的好好的,正準備去非洲大草原去看那群肆意奔騰的小可愛,硬是從機場被抓回來了,大半的心遠在大裂谷上,小半在聽這些人忠言逆耳,公司老人不少,他又不是他二哥那張閻王臉,根本壓不住,只能閑着無聊在那劃手機,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期待他二哥還記得這個受苦受難的弟弟,能給他發來一兩句接下來的行動指示。

“……現在的年輕人太不像話了,開會還玩手機!你哥都不敢跟我們這樣!!”對面的人捶胸頓足,恨不得死谏到底。

韓喬野:“……”

那你們也不敢跟我二哥這麽橫啊!!

氣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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