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經

簡令盯着女人,渾身血液沸騰起來,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就像野獸抓住了叢林中落單的動物,恨不得用眼睛就能把她身上那層一本正經的僞裝給剝下來,讓她退去端莊的外衣,讓她眼角泛紅,露出情難自已的模樣。

很久沒有遇到這樣對胃口的人了,只才一個觸碰、兩個音節,就讓簡令跟個毛頭小子似的迫不及待。

女人抽回手的同時,把手帕留在了簡令掌中。

那方帕子上還帶着些她掌中的餘溫,簡令舍不得讓它染上污濁,慢慢放在鼻尖輕嗅,入鼻就是一陣暗香,清冽淡雅,沁人心脾,只在回味時才能覺察一絲若有似無的甜香,勾人深嗅下去,又什麽都找不到。

簡令近乎迷醉,心中悸動不已,聲音都染上異樣的沙啞。

“這位……美麗的姑娘……”她絞盡腦汁想一個合适的稱呼,“能不能留個聯系方式?手帕我洗幹淨了也好還你。”

女人顯然并不想跟簡令有交集,抿了口酒,淡淡道:“扔了吧。”

被拒絕一次,簡令并不氣餒,又問:“那作為答謝,不如我請你喝一杯?”

深夜酒吧,請一個陌生女人喝酒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這次她連回答都沒有,只是一聲笑,低不可聞,帶着輕蔑嘲諷,好像在說簡令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簡令耳力不錯,把她笑中的情緒一點不漏全聽入耳中。

“……”就算這個女人很對簡令胃口,但人家都已經表現出這麽明顯的拒絕與不屑,簡令也不好再強求,她是個好面子的人,沒再說話,展開那方帕子,胡亂擦拭頭發,越擦越煩躁。

那杯酒裏不知加了多少糖漿,簡令頭發黏糊糊的,手帕擦不幹淨,她幹脆招來侍應生結了帳,起身去洗手間,打算徹底把頭發清洗一遍。

她離開時還不忘再瞥女人一眼,女人仍在昏暗中獨自喝酒,喉嚨不時上下滾咽,簡令心中悸動更甚,将她孤獨的側影看在眼裏,說不出的遺憾。

讓簡令看上眼的人很多,但讓她熱血沸騰的,簡令活了二十五年,這女人是獨一無二的一個。

就這樣錯過,可惜了。

……

女洗手間裏人不多,厚重木門隔絕了外面喧鬧,簡令腦袋低在水龍頭底下,水流開到最大,冰涼的自來水從她頭頂澆下來,沖散了藏在發絲裏的酒氣,也把她從方才的嘈雜中解脫出來,她關上水龍頭,甩甩頭擡起身,看着鏡子裏的人,半晌,嘲笑一聲,想自己是不是魅力不在。

被人甩了就算了,連邀請酒吧裏的陌生女人419也被拒絕,簡令對着鏡子左看右看,想發現自己一點年老色衰的端倪,無果,鏡子裏的人一如既往的好看,滿臉膠原蛋白。

簡令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從旁邊的方盒中扯幾張紙巾擦幹滴水的頭發,她在洗手間耽擱的時間有點長,等頭發終于不滴水的時候,門被推開,又一個人走了進來。

是她。

遞給簡令手帕,又毫不留情拒絕她的那個女人。

簡令喉嚨緊了緊。

洗手間明晃晃的頂燈底下,她終于能看清她的模樣。

是個成熟冷淡的漂亮女人,看起來比簡令略長幾歲,三十左右的年紀,微卷的長發,淡妝,收腰西裝和一絲不茍的襯衫,她彎腰洗手,黑色直筒褲繃緊,包裹出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和渾圓的臀形。

正經得讓人血脈偾張。

一個晚上碰到兩次,還有比這更巧的孽緣麽?尤其那人如此明确地拒絕,又如此不經意地勾引,讓簡令抓心撓肝。

簡令假裝整理頭發,在鏡子裏不動聲色地打量她。

要不怎麽說是孽緣,這個女人從長相到氣質,十足十對了簡令的胃口,眼眸低垂,纖密長睫遮住了她眼中所有的情緒,顯得冷淡,眼尾又輕輕向上勾起一點,說不出的撩人,鼻梁挺直,形狀優美的唇總是緊抿着,于是看上去不近人情,簡令想,真不知她笑起來該是怎樣的明豔動人。

簡令剛開始還顧及着體面,只敢偷偷看女人,到了後來,她簡直就是直勾勾盯着她看,目光炙熱,幾乎把鏡子燒出一個窟窿。

女人敏銳察覺,關了水龍頭,擡眸,在鏡子裏和簡令對視一眼,這個對視持續兩秒,藏了太多深意,簡令心頭一跳,可很快女人又毫不在意地移開視線,好像完全不認識簡令。

真無情,簡令想。

在她猶豫出神的片刻,女人已經拉開洗手間的門準備離開。

這樣的人,錯過一次可能再也不會有第二個。

簡令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動作,抓住她的手腕,同時把已經拉開的木門嘭地合上,阻止女人離開。

電光火石之間,女人的反應速度快得出乎簡令意料,她好像早有預謀一般,比簡令更先一步動作,手腕翻轉掙出簡令掌心,又猝不及防擒住簡令的腕子,反手把簡令抵在牆上,令人始料未及。

簡令還沒反應過來,後背已經與牆面緊緊貼合,一只手被人桎梏,半點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女人壓着自己,呼吸噴在她面上,帶着幽然清冽的暗香。

和手帕上的香氣如出一轍。

只這一縷香,簡令激動得渾身一個激靈,連牙齒都愉悅得打顫。

她們離得這樣近,鼻尖幾乎觸在一起,吐息交融,互相注視着對方的眼睛,再無其他動作。

滴、答,滴、答。

未擰緊的水龍頭裏落下水滴,敲擊瓷白色的水池壁,在空蕩的洗手間內被無限放大。

簡令出神地想,這個女人的眼睛真漂亮,深潭一樣波瀾不驚,讓人輕易就陷了進去。

周圍溫度不斷升高,簡令的額頭滲出汗珠,她心跳劇烈,眼睛裏冒出貪婪的火花。

像野獸抓住了獵物。

可這回明明被抓住的是她。

那女人略比簡令高半個頭,簡令的視線剛好與她下颌平齊。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突然,簡令眨眼,先一步動作。

她歪着頭沖女人笑了笑,然後上身略微前傾,舌尖抵着女人的下巴,輕微的、羽毛般地舔了一下。

溫軟濡濕的陌生觸感,女人深潭般的眼中起了一層漣漪,全身的肌肉驟然收緊,五指攥着簡令手腕,力道也大了幾分。

簡令嘴角得逞地上揚,眼裏迅速噙了水光,眉頭微皺,像是忍耐痛苦,輕聲嘤咛,微啞道:“這位姐姐,你弄疼我了。”

簡令這句話是貼着她的下颚說的,熱氣熏在她頸間,天鵝般美麗的脖子瞬間紅了。

女人呼吸略急,瞳孔收縮,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線,她全身都是緊繃的,只有手上的力道卻放松了很多,虛虛地将簡令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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