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至少他應該知道她的名字 (1)

生活就像永不休止的沙漏,無路可退。偶爾的感冒就像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添加劑,多了也發愁。

王子祈沒有忘記自己站在這裏聽了多久,但他等的人沒有到,等的車也沒有來。現在他臉上戴着白色的一次性口罩,一副加寬的墨鏡,還有一根無時無刻不握在手中的盲杖,整張完美的臉就這樣隐匿在這些飾品的下面,讓人難以窺探他真實的面目,也讓人看不到他如今對旁邊那幕啼笑皆非的三角戀嗤之以鼻。

從昨天開始他就感覺身體有了微微的異樣,卻沒有想到是感冒到來的前兆。其實感冒在他看來從來都不是大事,就算不吃藥他依然能夠生龍活虎。他是一個只關心自己問題的人,他從來不關心其他人的事情,能夠引起他的注意完全是因為避無可避。

好朋友——好朋友的男朋友——他的唇角揚起了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在這個選擇題面前,有人會在搶了好朋友的愛人後,去懇求好朋友的原諒,又或許根本沒有一絲悔意,眼前這一幕就是搶了好朋友的男朋友後完全不覺得有錯的版本。

愛情,是一份讓他從不稀罕的東西,所以自然就把這一場好戲當成一場鬧劇去聽,聽罷了也就忘記了。靈敏的耳朵聽見了熟悉的汽車引擎聲,他知道自己可以離開了。

一個轉身,一道沖力撞上了他的手臂,盲杖毫無防備地脫手而出,惱怒在眉宇間凝聚。可是,撞到他的人眼疾手快地幫他将盲杖撿起遞到了他的手中,滿懷歉意地向他道歉:“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在趕時間,所以不小心撞到你了,真的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是個女孩的聲音,他能夠猜出她大概在二十歲左右,也能夠想象到她那張溢滿抱歉的面孔,還有她焦急地想要得到他原諒的模樣。

很難想象,他居然會對一個陌生的女孩産生這樣的聯想,這是不該出現的意外。他不是一個難纏的人,只要足夠誠意的道歉,他完全會無條件地接受。

“Boss,你沒事吧?”杜宸睿這時候走了過來。在他将車子駛過來時剛好看見這幕,不過他想,這只是人一天中無可避免的插曲。而且,他确定他的Boss和他有一樣的想法。

“沒事。”王子祈簡單明了地應了一句,側身就向車子走去。杜宸睿扶着他,轉頭示意仍然站在原地的女孩可以走了。

童嬅感謝地點了點頭,沒有多想就轉身朝前面奔跑而去。在她跑開時,正在上車的王子祈倏然停頓了下來,杜宸睿不解地問:“Boss,有什麽不對嗎?”

他沒有說什麽,直接坐進了車裏。有什麽不對嗎?他在心裏喃喃問着自己,似乎是他的感覺讓自己覺得不對,他居然很想去認識那個女孩,至少他覺得自己應該知道她的名字。這是多麽奇怪的想法。

童嬅氣喘籲籲地跑到指定地點,就看見倚靠在廣場圍欄邊環抱雙臂的王梓。他的悠然自得和她的上氣不接下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尤其在看見他旁邊的那輛自行車後,她終于知道她被他耍了。

“你……耍我?”她質問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當然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剛才拼命奔跑的緣故。

而且她記得自己在路上還撞到了人,雖然看不到被她撞到的人是怎樣一種表情。因為那時他戴着口罩,眼睛戴着墨鏡,可謂是全身武裝了起來。可是她想他應該是有點愠怒的,況且他手中的盲杖還被她撞脫了手,當他沉默而寬容地放她一馬後,她的腦海卻倏然閃過一些畫面,畫面太快,以至于她根本捕捉不到到底是什麽樣的畫面閃過了腦海。現在想想卻讓她困惑不已。

“你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王梓饒富興味地盯着童嬅看了半天,她皺緊了眉似乎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情,覺得彼此已經沉默夠久了,他也就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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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童嬅擡起頭來,迷惘地看了他半晌才會意他問了她什麽,“對不起,我只是在想剛才來時撞到的那個路人。”她低下頭看着路面,思緒依舊萦繞在那上面。

“哦?”王梓将這個字拖了好長,突然壞心地将臉湊到她面前,“現在你是來跟我約會,你怎麽可以在我面前還想着別的男人,你不覺得這樣太對不起我了嗎?”他用很受傷的語氣向她控訴,那一副委屈的模樣着實讓傷害他的人覺得罪孽深重。

童嬅覺得他好誇張,不過卻笑得異常燦爛:“你怎麽知道我撞到的是個男人?”她可是完全出自好奇才問的,絕對不是因為很開心他略微刻意的吃醋。

“我是天才,自然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瞞得過我。”他毫不吝啬地對自己大加贊美,令童嬅毫不淑女地翻了翻白眼:“原來你這麽自戀。”她說着,和他并排靠在人來人往的廣場圍欄上。越來越覺得這裏不是一個浪漫的約會場所,至少毫無男女約會經驗的她都覺得土斃了。

“原來你才發現,看樣子你要多多注意一下我。”王梓沖她眨眼,然後忽地抱出一個泰迪熊大公仔。

童嬅一看,就驚喜地順手接過:“限量版的,我找了好久,你在哪裏買到的?”每個女孩心中都會有某種情結,而她對泰迪熊就存在着這樣一種情有獨鐘。任何一款她都希望收集回家,而眼前這款她已動用所有的人脈和途徑都無法找到,沒想到現在就在眼前了。

“剛才在等你時,在那個商場贏來的。”王梓指着前方那個大型商場對她說。

童嬅将泰迪熊緊緊抱在懷裏,那寶貝的模樣讓王梓滿意地笑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了這款東西,他用上了在學校裏辯論大賽的口才,最後再給點金錢誘惑,他才最終得到了這個商場不售賣的限量版公仔。當然他這麽費盡心機,完全是得知童嬅對泰迪熊有一番情有獨鐘。

看着她,他挑挑眉勾來一臂抱住她的肩膀:“我說過今天要帶你去個地方的。”

童嬅看他,就見他騎上自行車,拍了拍後座:“上來!”她點點頭,乖乖抱着泰迪熊坐上自行車後座。

自行車穿過擁擠的大道,順利抵達目的地。童嬅從自行車上下來,看着前面大門上刻着“精神病院”四個大字,她不解地回頭看着王梓。王梓将自行車停好在牆邊,拉了她走了進去。

“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裏?”她挨近他詢問道,其實她并不是對裏面的人有什麽排斥,有他在她不會覺得不安,只是好奇他帶她來的目的。

“帶你去見個人。”王梓回頭沖她一笑,似乎是想要緩解她的不安。

童嬅聳聳肩,不再問問題,而是緊跟着他的步伐。一個穿着工作制服的男子不一會兒領着他們來到一個綠樹成蔭的庭院,他對王梓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王梓牽着她筆直走向不遠處背對着他們坐着的人。

“徐奶奶,最近好嗎?”他們走近她身邊,王梓松開童嬅的手蹲下身問道。

“兒子,我的兒子,你來啦,快坐下,讓我看看。”徐奶奶一見王梓,整個人就激動起來,雙手捧着他的臉仔細地端詳着,突然咕哝一句,“兒子,你瘦了。”

“沒事。”他拉下她的手,“可能最近熬夜吧。”他給出理由。

“那從今天開始不要熬夜了,我知道你能幹,可是身體垮了,你公司幾百人要怎麽辦呢?聽媽媽的話,每天準時睡覺。”

王梓笑着點頭,童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這幕,突然就樂呵呵地笑了。聽見她的輕笑,徐奶奶像是現在才發現她,側頭板着個臉問:“你是誰?幹什麽偷聽我和我兒子說話?”她緊張地張手抱住王梓,敵視地瞪着她。

“我忘了介紹了。”王梓拉下她的手,站起身伸手拉住童嬅:“你不是要我帶女朋友過來看你嗎?她叫童嬅,我的女朋友。”

徐奶奶冷靜了下來,直直盯着童嬅看着,越看越歡喜,她伸手拉住她的手:“你是我兒子的女朋友,你真漂亮。”她抱起一旁白茸茸的小狗送到童嬅的懷中,看着可愛的小狗,童嬅接過,“她叫魔尼,我的女兒,我相信你會跟她相處愉快的。”

王梓摸了摸魔尼的腦袋,替童嬅說:“會的,你的女兒那麽可愛美麗,沒有人跟她相處不愉快。”他說完轉頭對童嬅眨眨眼。

童嬅明白他的意思,應了一句:“對,我會和她相處得非常愉快的。”她露齒一笑,臉頰有淺淺的酒窩。

徐奶奶坐在搖椅上快樂地看着草坪前跟魔尼玩得不亦樂乎的童嬅和王梓,臉上有從未現出過的滿足。不遠處草坪上逗得魔尼追趕的童嬅突然湊到王梓面前問:“她到底是誰呀?你怎麽會認識她的?”她可不認為正如老奶奶口中出的,他是她的兒子。

“在我三歲以前,我和徐奶奶是鄰居,但也就是我三歲那年,徐叔叔突然一場車禍去世了。去世時徐叔叔還沒有結婚,徐奶奶只有他一個兒子,突然痛失愛子讓她一時接受不了,後來精神出現了問題,他們家的親戚将她送到了這個精神病院。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這附近經過遇見了偷偷跑出來的她,一眼就認出了徐奶奶,現在每個星期我至少要來看她一次,她的家人已經對她不管不顧了,我現在是她唯一的親人。”王梓抱起魔尼沖着童嬅笑着,“這是我養了很多年的小狗,我想徐奶奶在這裏太寂寞,就拿來陪伴她。魔尼不是誰都能相處好的,可第一次送來時,它就很黏徐奶奶,我想這是命中注定的。”

童嬅接過魔尼抱在懷裏,一手撫摸着她白亮柔順的毛發,嘴角微微勾起:“我跟它相處得也不錯。”

王梓笑,挨近她說:“所以我們在一起了。”

童嬅瞟了他一眼,不予置評,可心裏卻泛起絲絲甜蜜,她沒有想到第一次約會他會帶她來見他重要的人。也許在他決定跟她交往時,他已經決定要将他生命中每個重要的人介紹給她認識,這是對她、對感情重視的表現,她怎能不幸福。

陰霾是今天最顯眼的字眼,陽光滲不透雲層,幾乎将整個世界籠罩在灰暗中。王子祈今天覺得特別地累,他不想将這樣的委靡跟前幾天到現在一直沒好的感冒畫上等號。雖然這已經是明擺着的事實,倔犟的他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居然連個感冒都打敗不了。

杜宸睿已經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地建議他去看醫生了,但是他卻堅決一意孤行。醫院在他心中是禁忌,也許這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連他自己也将它深埋在了心底。

将今天異常唠叨的杜宸睿打發出去幫他到學校請幾天假,他從早上開始就一個人待在卧室裏休息。可身體越來越不适,已經幹擾了他的正常思維,混沌的大腦根本理不清思緒。他坐起身,伸手摸索到桌上的杯子,就将冰涼的半杯開水喝了下去。他感覺到了額頭上的灼熱,到這個時候就算再怎麽不承認,他多少還是意識到自己前幾天的小感冒已經變成了發燒。而他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發燒,這是一個多少讓他不堪回首的回憶。

撐起身子戴上墨鏡拿起盲杖就向卧室外走去,他需要出去透透空氣,來驅散全身上下的燙熱。房門打開,一個腳步聲讓他停了下來,微微蹙眉,他的鼻子是靈敏的,他能夠聞出家裏面任何一個不被他關心的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你是要出去嗎?”王梓看着面前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哥哥,雖然自己對他不是很了解,但是多少也有注意他會走出卧房完全是要出門的緣故,要不然就算在房間裏發黴到死他都不會走出半步。從他三年前走進這個家開始,他似乎沒有在他的家人面前說過任何一句話,就算是一句簡單的哼哧都不曾有過。盡管如此,他每次遇見他還是會跟他說話,就算他從來沒有回應過自己。

以往不會回答的人,在今天他極度疲憊的時候更加不能奢望他能破天荒開口。王子祈直接往一邊挪步,他能夠準确地算出在這裏向他那方走什麽樣的位置不至于絆倒在他面前出糗。他從來都是小心謹慎的人,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根本不會輕易移動半步。

也許是雙胞胎間有一種難以說明的心有靈犀,致使雖然王梓和他二十歲以前沒有生活在一起,但他還是一眼就感應到了他心中多麽不想被自己看小。

唇角微勾,在他即将越過自己時,王梓伸手将他拉住,側頭說:“我們是親人,親人之間至少應有最起碼的語言交流,何必将我們拒之千裏呢?我們不會害你,我們只會關心你。”當然,他不妄想就這麽幾句話就将他如鐵的心說動,況且這些話已經不是他第一個說了。

手中傳來的灼熱體溫讓王梓頓時皺起了劍眉:“你發燒了。”他肯定地說。

王子祈甩開他的手,現在最不想聽見的就是這句話,他充耳不聞地向前移動腳步。

以前也許王梓會就此讓他走,但現在說什麽都不能讓他走了,他攔住他的去路:“你現在要去哪裏?發燒的人不是都應該留在家裏好好休息的嗎?我現在就去打電話給吳醫生,你好好給我回房間去。”他冷然關切地命令道,這樣的口氣讓王子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好笑。

“滾!”他破天荒從薄唇裏溢出這個字,再次甩手,強勢向前走。

王梓看着他冷漠的背影,伸手掏出手機直接撥了一通電話出去,雖然沒有再阻止他離開的腳步,但是這不代表他會對他的發燒置之不理。

昏睡了不知道多久,他總算醒了過來。伸手觸碰到的陌生被褥讓一向毫無安全感的王子祈驚慌地坐了起身,鼻端充斥着濃重的藥水味道讓他的理智幾乎失控,他的臉色比原先更加地慘白,雙手慢慢緊握成拳,他用盡全力才能站起身來,這個時候病房的門打開了。

“Boss,你醒了?”杜宸睿一見王子祈,欣喜地跑過來。

但王子祈的臉色難看得近乎冷酷,他沉着聲音質問:“是你将我送進醫院的?”對于這件事情,他發現自己根本難以抑制體內的怒火。他不常這樣毫不保留地生氣,那麽地熊熊燃燒。

“不是我,是梓少爺。”杜宸睿實話實說,幾個小時前接到王梓的電話他也萬分意外,當他說明打電話給他的原因後才知他的Boss被送進了醫院。

王子祈将牙齒狠狠地咬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走!”

杜宸睿看着王子祈向病房外走去的背影,很想叫他好好留在醫院,可他臉上明顯厭惡的表情又讓他不敢多話。他三兩步跟上他的步伐,選擇了沉默。

原本打算回來拿件外套就去醫院看望下午突然暈倒的王子祈,可沒想到一回到家就意外看見站在房間門口的他:“你怎麽回來了?”

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王子祈慢慢轉過身來,臉色從醫院醒來至今都沒有緩和過來,現在又聽見他的聲音可謂是雪上加霜。

他以為自己有什麽權利來質問他?就憑他是他雙胞胎弟弟的身份?那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就連整個王家他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王梓。

“你收拾行李是幹什麽?”王梓看出他的憤怒,視線越過他朝房內看去,就見杜宸睿正帶着幾個人幫他整理行李,他這是在告訴他,他正打算搬出這個家嗎?

“梓少爺——”杜宸睿聽見他的聲音從裏面走了出來,“Boss決定搬出去,我已經跟老太爺說了。”他向他解釋。

不過他的舉動換來王子祈的不滿:“慢吞吞地在廢什麽話,收拾好了我們走。”不想再面對令他厭惡的人,王子祈說完就向前走,就如很多次那樣從王梓身旁走過,毫無駐足。

杜宸睿指揮着搬運工将整理好的行李向樓下擡去,待他們離開後他才對王梓說:“我們先走了。”

“宸睿——”王梓突然叫住他,他轉頭看他,他才說,“好好照顧他,順便幫我跟他說句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不喜歡醫院。”話末,他擡起腳步向自己的房間走。

勞斯萊斯在一處叫做卉迪的小區裏停了下來,幾個人将行李利落地向指定的樓層搬上去。這是杜宸睿在王子祈下達要搬出去的命令後以最快速度找到的處所。雖然說是最快的速度,但是對于周邊的環境、住戶的資料和小區的安全,他沒有一樣落下,都做了最詳細的了解才決定買下這裏。

新的學期已經開始兩個星期了,童嬅和米朵已經榮升為大三的學生,可兩人卻遲遲沒有進入學習的狀态,也許是都收獲了愛情的緣故,想要在這美麗的校園編織一個愛的藍圖。

不知道是不是各自都忙着戀愛無暇注意對方的緣故,童嬅今天早上對米朵頓時大為驚豔了一把,她覺得她變了……變得更為漂亮了。

“童嬅——”米朵突然從鏡子前轉過頭來喊了她一聲,童嬅稍微回神,就聽她說,“你幹嗎對着我流口水,難道你最近性取向變了?”

童嬅一聽,臉頓時綠了:“我哪有?”她辯駁。

“那你幹嗎一早上都對着我看?似乎對我很感興趣的樣子,你說,我能不懷疑你?”米朵完全是臭美型的,說這些話時她臉上的表情是如此地心安理得。

“我覺得你變了。”童嬅一邊翻白眼,一邊徐步走來,站在米朵身邊看着她依舊在自己臉上抹着粉,從頭到腳再看了她一圈,一手抵着下巴,饒富興味地直瞅着她。

米朵終于完成了最後一個步驟,放下了手中的唇彩,她擡起經過化妝後更為大而閃亮的眼睛,那撲閃撲閃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笑容迷人:“真的嗎?你覺得我越來越漂亮了嗎?可是我覺得我一直都是這麽漂亮耶。”她嘟起紅唇對她抛媚眼。

童嬅側過身靠在她的床架上,雙手環上手臂,對于她這副極度臭美的表情顯然是想要無視,嘴巴不免有所念叨:“你只是跟我去逛個街,你需要把自己弄得像是去選美一樣嗎?你自己算算,你都化妝化了多久了,做你男朋友還真要等得起。”

“沒錯,你果然是我的好姐妹,做我男朋友第一個條件就是要等我,等不了向我抱怨那就拜拜。”她倒是毫不掩飾自己臭美的時間,站起身抓起一旁的包包,長手一勾,挂上了童嬅的手臂,“我們可以走了。”她笑嘻嘻地拉了她就往外走去。

今天是她們大二開學兩個星期以來第一次姐妹相邀逛街,自從各自有了男朋友後,不要說出去逛逛,就連在寝室能夠撞上都成為了微乎其微的事情。

以前她們有想過各自戀愛後可能會因為缺少交流,從而慢慢淡卻這份濃厚的友情,為了避免發展到那一步,她們一致決定,不管以後多忙,一個星期都要擠出一點時間兩人好好聚聚,來彌補一下這份對彼此都具有深重意義的友誼。

當她們走出校門向前面的公交站走去時,已經上午十點。雖然對于漫無目的的逛街來說還不算晚,但是在這當口卻發生了意外,一輛摩托車突然不知從哪個方向冒了出來,一把扯了米朵手中的包包就向前飛奔而去。

童嬅還在驚愕當口,米朵已經有了條件反射下的舉動——直接撒腿追了上去,嘴巴還大喊:“站住,搶我包包的賊給我站住!”可是雙腳的速度又怎麽比得上摩托車,不到一會兒的工夫,飛車搶劫黨就已經遙不可及,眼看就要被他們逃走。

米朵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毅力,她看了一眼四周就相中了一輛女式摩托車,而且剛好那輛摩托車的車鑰匙還插在車上,真覺得天助她也。她沒來得及向車主說借用,就直接騎了摩托車向前追趕而去。童嬅驚愕地看着她猶如火箭一樣沖出去的背影和車影,心裏大叫一聲“帥”,但是嘴巴卻不得不擔心起她的安全來:“怎麽這麽沖動,要是發生什麽意外怎麽辦?”

車水馬龍的道路上,人流穿梭的人行道上,一輛女式的摩托車猛烈地向前飛奔。那加到最大的速度驚吓到了路人,紛紛看着她如一陣風從身邊沖過去後,才後怕地捏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順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如火箭一樣勇猛的女超人背影,那英姿飒爽的身影着實驚呆了一大票目睹的男女老少。

米朵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座城市制造了多少交通麻煩,也不知道自己在道路上這樣一飙贏得了多少欽佩的粉絲。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那兩個搶劫犯別想逃出她的手掌心。雖然她從小到大沒有遠大的抱負,也沒有為民除害的美德,但他們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那就別想就此逍遙法外,她一定要将他們逮住。

事實證明,只要下定了決心的事情老天爺都會眷顧你。心裏再三衡量了他們照現在這樣行走的路線,無論怎麽走都必須經過的是那個轉彎處,她抄了捷徑打算将他們在那裏一舉截獲。她的信心如加到最大油門在爆滿,嘴角輕蔑地勾起:“你們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嗡哧”一聲利落的路面旋轉,然後車子漂亮而平穩地停在了她追趕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摩托車面前,他們終于被她堵在了牆角。她的氣息還在微喘,但瞪向他們的視線卻犀利猶如冰箭,尤其是那只抓住她包包的手,要是眼神能夠殺人,那個人一定馬上斷氣。

兩個原本在驚愕當中的搶匪這才從事實中清醒過來,他們被人逮住了,而且看她的樣子他們是難逃法網的。

他們能不能不要這麽背,不就是新手入行第一天,他們怎麽就這麽被抓住了!而且抓住他們的人不是警察,不是男人,而是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生,她現在正威風凜凜地駕着那輛幫她逮住他們的摩托車用眼神藐殺他們。

“把我的包包還過來。”米朵怒喝地沖他們吼,無法抑制的熊熊怒火直直往頭頂上蹿。

拿着她包包的男人,不,照米朵的猜測,她覺得他們都不夠成年的年紀,最多十七歲的樣子,根本不能稱之為男人,最多也就是兩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在他們應該待在學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時候,居然出來做這些犯法的事情,看樣子小小年紀已經走上了歧途。今天她就代表生他們養他們的父母将這兩個不學無術的臭小子送去警察局悔過,但是不管如何最要緊的還是她的包包。

“快點把我的包包丢過來。”她見他們不知道聽話,立即重複了一句。

拿着他包包的男孩懼怕地瑟縮了一下手,正打算乖乖照做,駕着摩托車的男孩顯然比較老練,他按住他準備扔去包包的手,低聲說:“不要給她,給了我們也逃不掉。”

好吧,米朵承認自己沒有打算放過他們,但是他們未免太看得起她,怎麽就認定她一個弱女子一定制伏得了兩個正在崛起的男孩?看樣子她能追上他們将他們堵在這裏已經讓他們心裏沒有底氣。哈哈……天助她也。今天她就将他們法辦了。

世事難料,原本意料之中的事情卻因為一個人的出現有了變數。

米朵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突如其來,一個騎着黑色機車的男子在她正準備接過包包時,突然沖上來将她差點到手的包包奪了過去。

她當下就跳腳地瞪向那個男子的背影,而原本被她圍堵在牆角的兩個臭小子這時歡天喜地地對着那人喊:“天哥——”他們像看見救星一樣等待他甩手叫他們先走一步。

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讓米朵很惱火,而面前這兩個小子又對他這麽尊敬,想必是他們的老大。一想到這裏,米朵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從來沒有跟社會上的不良少年打過交道的她難免有點怯場,就算她平時再怎麽兇神惡煞也比不上他們這些混慣了刀口的人。

被喚做“天哥”的男子一個漂亮的轉身就正對了他們,一擡頭,米朵就立即倒吸一口氣,眼睛不由自主瞠大。

他他他——長得還不賴嘛。

一頭比她還長的頭發用皮筋綁在了背後,堅毅的輪廓,薄唇緊抿,帶着些許憂郁的眼神正上下打量着她,灰白色的T恤外還搭一件淺黑色的襯衫,穿在身上的牛仔褲被剪裁得坑坑窪窪,顯然是自己設計後的結果,痞氣的笑容外加她在他手臂上驚鴻一瞥的紋身讓她更加确定他絕非善類。

“你們兩個先走。”他看着米朵,話卻是對着正等待指示的那兩個小子說的,聲音略微帶着磁性,萬分地好聽。

待在牆角的兩人聽見天哥的命令,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就在米朵的眼皮底下溜走了。米朵氣急,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逃離而去。不要說現在她的包包已不在他們的手中,要是真去阻止,她也未必能阻止得了,畢竟現在已經來了個看起來就很不好對付的幫手。

轉過身來面對着那個始終似笑非笑的男子,她突然扔下手中的女式摩托車站直身子。

沈告天看着她的一舉一動,包括她臉上稍縱即逝的膽怯,可是他并不打算說些什麽來揭穿她。

米朵有點苦惱地皺眉,她現在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她已經投降地扔掉了摩托車,他是不是也應該識相一點将她的包包還給她了呢?

看樣子他應該是個理解能力很差的人,那麽,她只能用聲音告知他:“麻煩你把我的包包還給我。”她說。

“我為什麽要還給你?”沈告天冷冷地問。

這個人是怎麽回事?難道不知道搶劫是犯法的嗎?現在看他一臉不知道悔改的樣子,很難想象他手下的小弟會有悔過的一天。

“那是我的包包,當然要還給我。”她有點動氣,卻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免得遭受什麽不測。說來也太奇怪,這裏光天化日居然沒有半個路人,該死的,她開始懷疑這是他故意制造的結果,因為在她的記憶裏這裏不算太過偏僻。

“麻煩你去警察局領取。”沈告天已經失去了跟她繼續廢話的耐性,他将手中的包包随手挂在了車頭上,随即啓動摩托車就從她的身邊沖過去,完全不需要再聽她辯駁什麽。他就這樣揚長而去,剩下米朵自個兒站在原地瞪着眼睛像個白癡。

當傍晚的路燈伊始,昏黃的光澤灑在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上時,童嬅和王梓兩人焦急萬分地趕到了警察局。警察局的門還沒走進去,米朵卻已經從裏面出來,手中拽着的是早上被摩托黨搶劫而去的包包。

童嬅三步并作兩步迎了上去:“朵朵,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生怕她受了傷還硬撐着。在一個小時前她接到了警察局打來的電話,一聽說她在警察局,她的心“咯噔”一聲,瞬間害怕得沒有了主意,立即拿起手機打給了她最信任的人——王梓,現在看她沒有什麽事,她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些。

在她英勇無敵“搶”了別人的摩托車追上去,童嬅的心就一直忐忑難安。雖然米朵的“搶劫”行動讓她廢了很大的唇舌才說服那個被“搶”的女人放棄報案,還略微賠償了她的損失才無奈地小事化無,但是她那個時候束手無策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唯有先報了警,等待警察叔叔對她的支援,自己回寝室等待消息。可米朵一定不能夠了解擔心得近乎休克的感覺是怎樣地難熬,在等得焦頭爛額時,童嬅幾乎将能想到的神仙都念上了一遍,只希望能多少保佑她能平安回來。

“以後不要再這麽沖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追上去很危險?你是個女孩,不是女超人。”她沒等到米朵回話,自個兒就開始對她說教。

“好了,童嬅,最重要的是現在她沒有事。”站在一旁的王梓開口說,在童嬅準備徹頭徹尾說教一陣子前阻止了她,畢竟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而他這麽一說話,總算拉回了米朵神游在那個騎着機車的不良青年身上的思緒,渙散的視線放到了童嬅臉上,然後側頭看了一眼說話的王梓。

“童嬅——王梓——”她喚他們一聲,然後重重地吐氣,似乎是心口憋了好大的一口氣總算舒緩了出來。

“你沒事吧?”童嬅和王梓對看了一眼,伸手就摸向她的額頭,很懷疑她是發燒了。

米朵拉下她的手,有點氣惱地說:“童嬅,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真的背得很,看樣子不看皇歷出門真的不是好習慣。”她說着率先朝前走去,将童嬅和王梓甩在身後,攔了一輛計程車就揚長而去。

“她今天到底受什麽打擊了?”當米朵搭的計程車淹沒在車水馬龍中,童嬅才懵懂地問着一旁的王梓。

王梓笑了笑,擡頭看了一眼幾乎黑下來的天空,伸手牽起她的手:“這些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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