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愛情如果夾雜着善意隐瞞 (1)
童嬅确定,跟沈告天啰唆了那麽久,他一句也沒聽進去,這樣的挫敗讓她噔一下站起身,目露兇光:“你到底在想什麽,你知不知道浪費口水的感覺很讓人生氣?”
沈告天嘆了一口氣,擡起眼皮瞅着她:“那你幹嗎還要說那麽多?”既然那樣不說不就好了,真是奇怪的人。
“你以為我想說那麽多的嗎?要不是這件事情和米朵有關,要不是你惹她不高興,我真的懶得跟你說話。”童嬅壓抑了再壓抑的怒火眼看就要爆發,此時的她義憤填膺地雙手叉腰。
“那我先走了。”沈告天站起身來,選擇在她發飙之前識趣地離開。
童嬅真的覺得這輩子的耐性都要用光了,身子擋在他面前:“不行,你必須先告訴我,你和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請你不要再讓我重複問了行嗎?”最後那句如果他有用心聽,就能聽出她憤怒下的哀求。
沈告天依舊冷淡,墨黑的眼瞳裏是她糾結的臉龐,他的薄唇揚起邪笑:“那晚,我和她過得異常刺激。這種事情,不用我明說吧,當然你可以直接去詢問她。”話末,他潇灑地從她身邊走過,唇角那抹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來不及斂去。
站在寝室門外,童嬅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鎮定紊亂的心緒,打開門走進去。米朵正興致勃勃看着不知道幾年前買回來的漫畫,一看見她回來,連忙丢開漫畫迎上來:“童嬅,你還好嗎?那個資深女娛記沒有難為你吧?這輩子我就沒見過比她還難纏的人,辛苦你了。”她殷勤地搬來椅子讓她坐下來休息,順便狗腿地幫她按摩了起來。
現在才來擔心她的安危不會晚了一點點嗎?
童嬅心裏這麽想着,可表面也理所當然地接受了米朵的殷勤,這是自己應得的,她可不會客氣。
要是米朵能夠安靜,識相地将她伺候得舒舒服服,她也就不去提那件讓自己差點嘔血的事情,可是她就是很不識趣。
耳朵邊慢慢傳來米朵小心翼翼的問話:“童嬅,沈告天走了嗎?”而一問完她就停下了手中按摩的動作,屏氣凝神等她回應,似乎對這個問題很關心。
童嬅倏地站起身來,這讓米朵措手不及,差點因為沒有支撐而跌倒,還好命運之神很眷顧她,手下的椅子救了她一命。
“米朵,我現在要問的話很嚴肅,所以請你認真地回答我。”童嬅盯着她,表情的确異常嚴肅。
看她臉色如此凝重,米朵也就換下嬉皮笑臉的表情,頭皮雖然發麻,可還是點了點頭,誰叫自己欠了她呢。
得到保證,童嬅也就毫無顧忌了:“你沒有回來那晚,你和沈告天做了什麽事嗎?”她直截了當地問,已經不想拐彎抹角,而她也希望米朵知道坦白從寬的道理。
他們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就連父母也管不了了,更何況是她這個朋友。
Advertisement
“這……”米朵為難地支吾起來,顯然有些難以啓齒的話不便公諸于衆,總不能說他們在警察局也打了一架,而且自己還打輸了吧?
“你說話呀。”見她這樣猶豫,童嬅就更确定那個不明确的猜測,不免對她火大起來。都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想隐瞞她。
米朵眼神游離,腦袋想着的都是如何盡快轉移話題,可人一心急萬事都不順,本來找話題是她強項,可這會兒怎麽想也想不出,這讓她覺得很洩氣。
“不要再想怎麽轉移話題了,就算你們真的上床那也是你們的事情,你情我願我不會說你,你已經成年很久了,就算是你老媽,也管不了你什麽。”童嬅實在看不下去,她就算想破腦袋也不願從實招來,有沒有她那麽可恨的人。
“什麽?”米朵睜圓眼睛,震驚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這是誰說的?”哪個殺千刀這麽胡亂造謠,這可是毀她名聲的大事,別讓她知道是誰,要不然他別想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沈告天說的。”童嬅再次對她失望,都被她戳穿了,居然還好意思演下去,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她愛演戲呢?
“這個王八蛋。”米朵大喊,不像是惱羞成怒,倒像極了被激起了殺人的欲望。
童嬅雖然對她的隐瞞感到不快,可從不想弄出什麽人命,而米朵這樣大的反應也讓她重新審視了這件事情,不會是那個沈告天自己捏造出來的吧?
她心中這麽一想,米朵突然就掙脫她的手,待她知道要阻止,米朵已經不知去向。童嬅心裏大喊一聲糟,趕緊迅速追出門去。
黑色掩蓋下的夜幕,讓一間閃耀着七彩霓虹燈光的酒吧人滿為患,充溢在耳朵的DISCO音樂,讓體內的酒精發酵到蠢蠢欲動,張狂的舞姿在舞池裏肆意地擺動。
“哐”的一聲,是玻璃酒杯重擊吧臺的聲音。米朵腦袋混沌地擡起雙眼,對着前面那個看不清是圓是扁,是高是矮,是帥是醜的男人喊:“再給我來一杯。”
男人看她一眼,覺得酒醉的女人惹不起,他也就識趣地将她的杯子再次倒滿,見她咕咚咕咚像倒白開水一樣灌酒,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桌面上震動的手機,經過思想的再三掙紮後總算拿起她的手機接聽。
當沈告天依照酒吧服務員說的地址來到這裏,就見米朵醉生夢死地在舞池裏大秀性感舞姿,惹得其他人紛紛停下來大飽眼福和吹口哨,實在看不下去的他大步上前抓了她的手腕就往酒吧大門外拖去。
突然冒出來的人讓米朵不滿,使勁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以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他的一只手。待他們走出悶熱而震耳欲聾的酒吧,他将她摔到一邊,看着自己衣服上被她吐上的惡臭難忍的酒渣,狠狠地瞪着在一邊吐得大快人心的她。
“不會喝就不要喝那麽多。”他忍不住對她嘀咕,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只身一人來酒吧買醉,她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安全看見明天的朝陽。
雖說她沒有什麽本錢,但酒醉的男女很容易幹柴烈火,天雷勾動地火,任何正常的後果都可能發生。
米朵醉酒,沒有将他的碎碎念聽進耳朵裏,要不然肯定跳起來跟他厮殺。現在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了,他還不怕死地教訓她,那後果肯定是相當壯觀的。
他伸手扶她起來,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将她塞進去。可是突然不知道要去哪裏,他不知道她家住址,現在三更半夜将她送回學校顯然不是明智之舉,那就打電話給她的好朋友童嬅吧!
心裏打定主意,他掏出手機找到她的電話,誰想旁邊醉醺醺的女人卻就酒瘋發作在車裏大吵大鬧了起來,一不小心他手中的手機就被她摔到一旁斷成兩截。他的濃眉聚了起來,看着依舊不知道适可而止的瘋女人,他火氣一上來就用力将她胡亂揮舞的雙手鉗制在一只手中,對着一旁興致勃勃看戲的司機大喊:“開車,金麗賓館。”
司機差點吹出一聲口哨,還好及時看見他冰冷又明顯寫着不好惹的黑臉後收住,識相地啓動車子,向他的目的地駛去。
沈告天将酒品嚴重缺失的米朵抛到床上去,看一眼再次被她吐得一身酒臭的衣服,很懷疑這件衣服是否還可以再穿下去。他必須盡快将它從身上脫下來,要不然難保他不會被臭暈。
快步走向浴室,雖然知道因為氣憤而用力将門板關上以洩憤的舉動很可恥,但他還是在明知道這個道理後可恥了一回。
他站在鏡子前瞪着自己,像是在鄙視自己多管閑事,可脫衣服的動作倒也沒有怠慢,一将衣服卸除,他就像丢垃圾一樣将之丢得遠遠的,擰開冷水開關,想要用冷水讓自己清醒一下。
要不是接到童嬅的電話說她不見了,電話裏她又言辭鑿鑿對他胡亂造謠的譴責,又則對他生命安全的提醒,再則自己心裏的一絲絲歉疚,他也不會打電話給她自投羅網,現在好了,他找到她了,也接收到了一個大麻煩。
不但手機被她摔壞,而且還不知道要怎麽處置她。
擰上開關,套上一件賓館裏備好的白色浴袍,一身清爽的他打開門走出浴室,但一出來,他頓時愣在那裏。
她在幹什麽?脫衣服?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跨步上前制止她繼續脫下去,要不然他可不保證後果。雖說她沒什麽吸引力,但好歹他也是個正常男人。
“夠了!”他對她吼,似乎這樣就能吼掉自己心裏的異常感覺。
米朵睜着迷離的雙眼瞅着他,混沌的大腦裏只知道這張臉似曾相識。她倏然呵呵直笑,伸出一只手指着他,然後就将魔爪伸向他的臉,又是捏又是扭的。
沈告天真的想捏死她,如果殺人不用坐牢的話,那他會直接了結她,為了她坐牢實在是得不償失,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他努力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伸手将她在他臉上肆意的魔爪抓了下來。待他睜開眼睛,下一秒,她的唇就吻了上來,輾轉反側又混亂地啃咬着他的唇,她口中洋溢的啤酒味道讓他似乎也跟着醉倒。他想,他應該拒絕的,可她的可口卻讓他欲罷不能,密密的吻慢慢落在她細白的脖頸上,兩人身體裏傳達出的渴望讓彼此都意亂情迷,在即将失控時,沈告天一把将她推開,眼睛裏的灼亮讓人心亂。他們不該這樣子的,至少在她神志不清時不應該發生一些錯誤。
米朵為突然失去溫熱的懷抱感到不滿,急急忙忙找回又黏了過去,紅唇再次主動地送向他,嘴巴喃喃自語:“告天,不要拒絕我。”
在聽見她的話後,他是徹底宣告投降,不顧一切将她壓在床上,衣服撕扯的聲音細微響起,緊接着兩具燙熱的身體以最快的速度糾纏在了一起……窗外映照進來的月光也帶着特有的暧昧色澤,朦胧了整個房間的旖旎春色。老天爺想,今夜,真的是美妙而火熱的一晚。
淩晨四點三十,童嬅在躊躇難安之後再次舉步想沖出去。可一如前幾次一樣,王梓伸手将她抱住,輕聲在她耳邊說:“我相信她不會有事。”
“可是她還沒有回來。”童嬅擔心得都要垂淚了,深怕明天一看報紙發現不幸的消息。
“告天會找到她的。”王梓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信任,就是确定沈告天一定能夠找到她,說不定現在就找到了。
一聽這話,童嬅就激動起來,扯開他環在腰上的手轉過身來:“這個男人是罪魁禍首,要是米朵能夠平安回來我會考慮放過他,要是發生個什麽意外,我絕對讓他很難過。”
王梓突然就笑了,童嬅知道自己對他也産生了不滿,氣急敗壞地問:“你笑什麽?”
“為什麽她永遠比我重要?”王梓沒頭沒腦問了一句,眼瞳裏的異樣讓人捉摸不透。
童嬅看着他的眼睛,不解問:“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覺得她在你心裏永遠比我重要,這讓我感到困擾。”王梓逼近她,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每次她一遇到米朵的事情,就會失去任何理智,是不是自己太過讓她放心,是不是他應該制造一點麻煩給她擔心?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沒錯,米朵對我很重要,從五歲開始我和她就相識了,五歲前的自閉症也是她幫我才走出來的。我們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發生任何事情我絕對不會不管她,而我有什麽事她也一定不會不管我。她是無可取代的。”童嬅這樣認真地說,卻刺痛了王梓的心。
她是無法取代的。多麽讓人悲傷的字眼。
他伸手将她抱在懷裏,他已經不想再聽她說下去了,只要這樣抱着她就好,就這樣他就滿足了。
“王梓——”童嬅輕喚他。
“不要說話,讓我抱抱你。”王梓說。
童嬅搖搖頭,知道自己必須把話說清楚:“你讓我說完,請你聽我說完。你知不知道我愛上你比你愛上我早很多,那時候我不認識你,不知道你的名字,甚至不知道我會不會再見你。那是一眼就心動的感覺,沒有道理,我就是将心遺失在樓梯轉角處跟你擦肩而過的瞬間,足足有一個星期的煎熬讓我覺得這就是一場夢,可老天讓我重遇你,在那一刻我多麽感謝老天爺。所以,請你不要跟米朵比誰在我心裏是第一,一個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一個是我愛的人,在我心裏都是無可代替的。”
王梓默默聽她說完,在腦海裏只盤橫着那麽一句:我将心遺失在樓梯轉角處跟你擦肩而過的瞬間。這是一句任何人聽了都會動心和感動的話,可為什麽他不記得自己曾跟她擦肩而過呢?這是為什麽,她說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記憶力出現問題了嗎?
想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遭受不了良心的譴責,趁着這個星期六有空,童嬅打算對遠道而來的ABC盡一下地主之誼。要不是昨晚的那通越洋電話,童嬅未必這麽快良心發現。
其實這則電話是ABC的父親耐特先生打來的,電話大抵內容就是家長裏短,敘敘小舊,順便讓她這個主人翁幫忙照顧一下他那任性妄為、潇灑不羁的寶貝兒子。
跟耐特先生每次的通話總是顯得很愉快,他的幽默風趣總能讓她有一番茅塞頓開的感悟。其實童嬅跟他也就只有三個月的相處時間,那時因為自己對服裝設計很感興趣,爸媽就四處幫她找頂級老師學習,經過遠在加拿大小姨的鼎力推薦,她和知名服裝設計師耐特先生見了面,從而成了他唯一的學生。
事隔三年,雖說她忙于學業未能再去法國探望,但偶爾的一通電話問候是必不可少的。
為了對耐特先生破例收她為徒的感謝,她早早就撥去了ABC的電話,最後幾經波折,電話終于接通。一聽對方的聲音,她噼頭便問:“ABC,你知道要開機了嗎?人生地不熟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到處亂跑,要是你有什麽不測,你要我怎麽跟你父親交代?”
這邊的ABC苦拉下臉:“你就不能少詛咒我一次嗎?”不知道自己都交了個什麽損友,天天只知道說一些不中聽的話。
“我這是擔心你,你知不知道。”童嬅頓覺他的中文退步太大,連這麽明顯的關心語句都聽不出。
“好吧,我現在知道了,請問你打電話給我不是純粹關心我的吧?”ABC支手撐住腦袋,眼神瞟到桌上的一份報紙,伸手拿過來消遣,沒想到一則報告讓他眼睛突然睜亮。服裝設計比賽?好像挺有意思的樣子。
“你在家裏老實待着,我這就回去,我想你也來一個星期了,我該盡一下地主之誼了。”
“良心發現?不,一定是我爸爸找你了。”不要說他神通廣大,要是他連她的健忘症都不知道的話,那他也不要承認他們是朋友了。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別給我到處亂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早出晚歸,要是這件事情讓你父親知道,我也幫不了你。”童嬅不想浪費電話費,急忙接續,“我要挂了,有話等一下我們見面再說。”說完,收線。
斜挎着挎包才走下樓,迎面走來的同學就對她說:“你男朋友找你。”
童嬅臉色一繃,循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見向她揮手的王梓。童嬅對着同學尴尬地點點頭,就向他沖去。那個同學甚至還待在原地觀望。
沖到他面前,童嬅拉了他的手就急匆匆向校外走。王梓低頭看她,玩味地問:“你走那麽快做什麽?後面有狼追你嗎?”還作勢轉頭看了一眼。
童嬅沒空搭理他,将他扯向公交站,又見幾個他們學校的同學站在那邊,頓時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硬着頭皮沒有在公交站旁落跑。但王梓卻嫌不夠熱鬧,伸手就将她抱在了懷裏,沖她說:“你不會以為在學校別人都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吧?”
他的聲音在嘈雜的公交站還是算大的,嘩啦啦幾道視線頓時向她投來。她頓覺自己光芒萬丈,從來沒這麽風光過。
一路上,童嬅都沒有再跟王梓說話,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說不上來在生氣,她就是抿着嘴巴,皺着眉頭,一聲不吭,就連王梓好幾次開口跟她說話,她都沒有理睬他。他想,沒有比生氣更好的解釋了。
走下公交車,還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到童家別墅。童嬅沒有甩身後人生地不熟的王梓,只自顧自走着。王梓也不去打擾她,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倒也顯得逍遙。
忽地,她停下腳步,用他足以聽見的聲音道:“我想你是對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着實讓王梓不解,他走到她面前:“我怎麽對了?”
童嬅擡起頭來,忽然就笑了:“我打算介紹我的家人給你認識,如果你幸運的話。”
“看樣子我的思想工作沒有白做。”王梓有點得意,童嬅倒也無話可說,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并肩向前走。
她是想通了,其實交了個男朋友不應該是丢人的事情,況且她已經上大學了,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父母應該會為她高興的。
前腳還沒踏進門,一個小身影就奔到他們面前,抱住了王梓:“祈哥哥,你是來看我的嗎?我正想着你是不是該來看我了,沒想到你就來了,我們真的心有靈犀。”
小溪很高興,她本來是打算去醫院看爸爸的,醫生昨天跟她說,爸爸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了,這樂得她一夜沒睡好,還好今天星期六不用上學,要不然頂着一雙熊貓眼去學校一定會被同學笑話的。但沒想到一出門她就見到了自己最想見到的人,老天爺對她真的太好了。
王梓和童嬅面面相觑了數秒,王梓才推開小女孩問:“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小溪仰起臉定定和他對視了好久,最後臉色慢慢變得尴尬,連忙松開雙手,退後好大一步,非常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好像真的認錯人了。”他看得見,這就表示她的确認錯人了,可他長得真的好像祈哥哥,這個世界怎麽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要不是那一丁點“差別”,想必她是認不出來了。
“你是小溪?”童嬅對她的印象特別深刻,為了那個她很想看看長什麽樣的男人,她特意去向媽媽了解了她的情況。
可是很可惜,對于她真正想了解的情況媽媽并不知情,她只從她口中知道小溪是個苦命的孩子。剛出生媽媽就抛下她跟別的男人跑了,十歲那年爸爸被查出肺癌,讓生活困難卻幸福的他們面臨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可不知道為什麽,在同一年,她的爸爸被接去醫院。“聽說是好心人看他們可憐,所以伸出了援手。要是我先遇見了,我也會幫助他們的。小女孩真的很懂事,是個很好的孩子。她媽媽不要她,算是她沒有這個福分。”這是媽媽由衷的話,說得她當時很是想哭,讓她不期然想到了自己五歲那年。
“是你!”小溪睜圓晶亮的眼睛顯得很吃驚,“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是我家。”她指着一旁的別墅對她說,“我們是鄰居。”
小溪看一眼她指的方向,再看一眼自己的家,點了點頭,然後笑得燦爛:“原來是鄰居姐姐,沒想到我在這裏住了三年,今天才知道你住在我隔壁。”
說來緣分是奇異的東西,有些人住在同一處幾十年了,偶爾在熱鬧的街上也遇上過幾回,但就是不知道彼此是鄰裏,基于這樣的安慰,童嬅理所當然地就原諒了自己。
小溪說她要去醫院看她的爸爸,而且童嬅還聽她說,她的爸爸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這是令人高興的消息,她真的由衷替她開心,沒有什麽比和親人朝夕相處更令人感到溫暖,更何況還是一個這麽缺乏親情的小女孩。
小溪臨走前倏然對王梓說:“你長得很像我一個朋友,真的好像好像好像。”為了表示真的像,她連續說了三個好像來強調他們像的程度。
童嬅倒被她逗得“撲哧”一聲笑了,緊接着王梓也笑了。小溪摸了摸腦袋,懵懵懂懂地也笑了。
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遠,童嬅突然湊到王梓面前問:“這個世界上除了雙胞胎,沒有兩個好像好像好像的人了吧?”說完就笑着跨進別墅。
王梓頓然蹙起了劍眉,臉色深沉而變化萬千。這一刻他只知道,這個世界上會跟他好像好像好像的人,除了他的哥哥王子祈不會有任何人了。
說好了帶着ABC四處走走,可是他卻執意要去野餐,最後在她妹妹的摻和起哄下,他們唯有外出野餐。說到底今天是野餐的好日子,清風微揚,麗日淺陽,坐在草坪上惬意舒心,這是一個美好的日子。
ABC喝着果汁突然就湊到童嬅面前,一陣神秘兮兮地擠眉弄眼。
“眼睛有毛病嗎?”她吃一塊餅幹問他,不忘推他一把将他推離自己面前。
“男朋友?”他還是一副欠扁樣,谄笑得讓人咬牙切齒。
“他是王梓。”童嬅這才知道自己忘記為他們兩人介紹了,剛才問了童莉爸媽沒在家,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別的,也就一時忘記了。可剛才來的路上,他和王梓聊得火熱的程度可比她更甚,害得她健忘到底。
ABC很不紳士地翻了翻白眼,很無奈地說:“這個我知道,我問的是他是不是你男朋友?”他處在義憤當中,所以聲音也就拔高了,他這一叫嚷,讓一旁的兩人霎時向他們投來注視的目光。
童莉一時激動,擠開ABC湊到她面前,震驚地問:“姐,這是真的嗎?王梓是你的男朋友?姐,你快回答我。”
童嬅伸手拍了拍她激動得紅撲撲的臉,走到王梓面前,勾住他的手臂,鄭重其事地對他們說:“他是王梓,我的男朋友。”
接着指着他們兩人對王梓說:“ABC,我老師耐特先生的獨子,來自法國。我妹妹你認識了。”
王梓對他們點點頭,和童嬅相視一笑。
“天,我猜對了。”ABC仰頭對老天爺得意。
“天,我心傷了。”童莉仰頭對老天爺咆哮。
童嬅見他們這樣,笑得更為燦爛。
突然,ABC得意夠了再次擠到童嬅身邊,拿出一份今早看過的報紙遞到她面前:“我發現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我想你會感興趣。”
沈告天和米朵近來走得很近,似乎自從那晚後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沈告天不再執意拒絕米朵的好意,總算攜着母親搬進了卉迪小區。
這件事情最樂壞的人是沈母,她辛辛苦苦大半輩子,總算在含恨九泉前搬出了那間破爛不堪的屋子。
其實第一次見到米朵,也就是那天自己一時吃多了安眠藥被送進醫院時,沈母對她是不太滿意的。歸根結底是因為米朵的舉止野蠻,穿着甚是随意,怎麽看都不像是富家千金,更加沒有把她跟自己的寶貝兒子想到一塊去。
可當第二次見到米朵時,她簡直在她眼裏變成了女皇,紅色法拉利開到她那爛房門口,一身香奈兒短裙,腳下踩着昂貴的名牌高跟鞋,沈母乍看之下差點沒對着她膜拜,立刻歡歡喜喜包袱款款就跟着她上車走向新生活。
這個時候她已外出打麻将,住進這裏的第一天開始她就和左右鄰居混熟了,個個邀着她去打牌。盛情難卻之下,她在第二天下午就興沖沖跑去開闊自己的業餘愛好去了。
家裏現在只剩下沈告天和米朵,兩人待在房子裏誰都沒有說話。對于米朵那麽聒噪的人來說,不說話實屬難得,現在她是很想說些什麽來打破沉默的,只怪他蹙緊眉頭的樣子讓她知道自己必須安靜。她只能靠在他的肩膀上細細觀察,等待說話的時機。
忽地,沈告天側頭看着她,和他四目霎時相對的米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幾秒鐘後才傻乎乎地問:“幹嗎?”
“沒事。”沈告天說着撇開視線,再次看回手中的那份報紙,耳朵邊還有今早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的話。
“我代替我的老板來邀請你參加我們七尚第一屆以‘環保’為主題的服裝設計比賽。”
這是多麽讓人好笑的話,而那人到底是怎麽知道他對服裝設計有興趣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老板到底是誰?
米朵對他的回答只有翻白眼以示不滿,将腦袋從他的肩膀上移開,倏地,她一手奪過他面前的那份報紙,三兩下看完那則他關心的內容,然後就突然丢開報紙,眼睛雪亮:“服裝設計比賽?你要參加是不是?我前幾天看你桌上的幾張設計圖,我覺得你很有當設計大師的命。”她的語氣沒有調侃,而是切切實實說真話。
“我在考慮。”沈告天拉她坐到自己的面前。
“有什麽好考慮的?”米朵睜圓眼睛,實在不明白他在考慮什麽,她還以為他一下午一籌莫展是為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原來就為了這麽一件小事,“當然是去了,去參加又不會少一塊肉。沒有得獎就當是一次鍛煉,要是一不小心得了個獎,你不但有一份好工作,還有一筆獎金,說什麽都不虧的。更何況是七尚開展的比賽,我聽說想混進七尚的人從這裏可以排到太平洋哦。”
沈告天笑出了聲來,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笑着說:“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米朵立即點頭,笑眯眯的也不謙虛:“我說的話一直都很有道理,你慢慢會發現的了。”
沈告天再次被她逗笑,傾身在她唇上吻了一記:“我想我已經發現了。”是她讓他篤定心裏的那個決定的。
外面突然就下起了大雨,很難想象剛才還陽光明媚的天空,這一刻卻傾盆大雨。童嬅有點心不在焉地觀看外面的雨,隔個幾分鐘就低頭看一眼手中的手機,沒有任何來電或者信息的跡象,她按捺不住站起身來。
再次撥出那串熟悉的號碼,這次手機卻接通了,一接通她就急切地問:“王梓,你在哪裏?你知不知道我打你電話都打了一個早上了,你怎麽現在才開機?”話末,手機那頭是一片靜默,讓焦急的她以為撥錯了電話,正打算按掉電話重新打過,沒想到那邊卻有聲了。
“童嬅,我在蘭湖公園,你出來一下。”他說完,電話就挂斷了,似乎并不想給她拒絕的機會。
拿了一把傘,換了一雙鞋子,她急匆匆地向外走去,過了馬路,拐了個彎,就見蘭湖公園的大門。她走進門四處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時卻沒有找到,鎖起眉向前走,在拐彎處她總算找到了他。
可,天,他居然在淋雨。
童嬅快速奔上前将雨傘遮到他的上方,有點兒生氣地問:“你這麽大的人都不知道要躲雨嗎?要是生病了怎麽辦?難道身體難受你就更開心嗎?你怎麽可以這麽……”話還沒有說完,王梓就伸手抱住了她,滿臉的雨水和衣服的冰涼一并向她的身體傳去,她一向敏感的神經頓然接收到了一些不好的信號,嗫嚅着開口詢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是愛我的嗎?因為愛我這個人而愛我的是不是?不是因為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理由對不對?”
王梓連番的詢問讓她都忘了要如何反應,只是靜靜地接收完他的話。最後她将他推開,手中的雨傘掉落在地,看着他頹喪的臉,她的雙手捧住他的臉:“你為什麽要這麽問?我不愛你我會跟你在一起嗎?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愛你,你知不知道?”打在臉上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他的問題已然刺痛了她的心,她以為他慢慢就會懂得她的一片心意。
王梓看着她,然後伸手将她臉上的淚水擦掉,抱住她,閉上眼睛,聞着她打濕的秀發傳出的香味。
怎麽辦呢?他真的願意相信這些話,就算這些可能不是跟他說的話。
“跟我回家見我的父母吧!”他突然提議。
童嬅有那麽一秒是完全怔愣住的,最後她慢慢會意過來緊緊地抱住他,點頭:“好,我跟你回去。”
在心裏糾結了好幾天,王梓還是決定來找他,除了為了王家,更是為了他自己。
門鈴靜靜地響着,可等了好久還是不見有人來開門。正當他再次伸手想去按門鈴時,門在這個時候打開了。
站在門內的人正是他想找的人,他在嘴角扯出一個笑:“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王子祈一聲不吭,靜靜杵在門邊,似乎并沒有想要讓他進來的打算。可王梓并不惱,依舊儒雅地問:“不可以嗎?”
其實就連王梓都很意外他會在自己第二句請求後轉身讓開,他走了進來,看着一室單調的裝璜,沒有意外,只是更加貼切主人的風格,讓人覺得簡單裏透着舒适。
“有什麽話,就快說吧。”王子祈開口了,語調一如既往地冰冷。他站在窗前,一天除了進房間睡覺,他最多的時候就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