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主線劇情——入山(四)

山根和他娘親把他送出門,關影笑着說道:“從昨天清晨就叨擾夫人,又蹭了好幾頓飯,我将來一定忘不了救命之恩。今日就此別過,告辭。”

山根的娘親紅了臉,點點頭也不好再說什麽,轉身回屋去了。不多時她自房裏問道:“走了?”

山根跑回院子裏,朗聲道:“走了。”

他娘正在屋裏收拾收拾曬幹的衣服,随口道:“我看他也不像是壞人,你怎麽對他好像很是讨厭——你身上全都是汗,去洗個澡再睡覺。”

山根随手把衣服脫了,拿起水瓢,不服道:“他哪裏不像是壞人了?都救了他兩回了。”

“兩回了?你什麽時候救他了?”婦人的聲音略有些起疑,“認識他怎麽不早說?”

山根心中一跳,暗自後悔不已,慌忙掩飾道:“沒啊,你聽錯了。”

婦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出來。

山根全身光溜溜的,見他娘親已經抄起藤條,撿起褲子就趕緊往外跑。一出門,卻剛巧看到懷心抱着小藤人站在路上,山根急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今天在西華村看到關影了。”

山根心裏一慌,還沒來得及阻止,婦人已經從院子裏走了出來:“懷心,你認識關影?”

山根一邊套着褲子,一邊着急地對他砍脖子。懷心見狀也有些緊張,梗着脖子稚聲稚氣:“不、不認識。”

“是麽?你跟山根在哪裏救他的?”

懷心大驚,心道他都沒說他們救了關影,山根他娘怎麽知道了呢?他慌裏慌張地道:“村、村外救他的。”

山根聞言,頭立刻垂了下來。

婦人繼續問道:“村外哪裏?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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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心的臉色一白,嘴唇也打哆嗦:“不是!沒去落河!不是在落河救的!” 小藤人在懷裏抱得緊緊的,越壓越扁。

婦人直起身來看着山根:“去了落河。”

山根面無表情地瞄了懷心一眼,七歲的小男孩已經嗚嗚地哭了起來:“沒去落河……沒去……真的沒去……”他見婦人不理他,明白已經遲了,向着山根哭道:“我沒出賣你……”

這最後一句話徹底把他賣了個精光。

夜裏睡覺的時候,山根身上落下了三條藤痕,到處都是青紫紅腫。正想垂頭喪氣地撲到被子裏睡個好覺,頭突然被什麽硌了一下,山根惱恨地掀開被子,床上躺了一顆形狀不規則的石頭,手心大小,質地雖與尋常的石頭無異,卻發出不甚明亮的淡藍色光芒。

山根從沒看到過這樣古怪的石頭,愣了片刻。

他翻來覆去地看着那石頭。誰放在這裏這裏的?這張床是昨晚關影睡過的,至今沒有別人收拾過,難不成是他留下來的?

修仙者才會用到的靈石,他怎麽會有!

身上的傷頓時也不疼了,山根翻身坐起來,稀罕地捧着石頭上下端詳:“難道因為我們救了他,所以留下這麽塊靈石來感謝?還是他不小心忘在這裏的?”

如此說來,這人還算不錯。

他愛不釋手地抱着石頭躺在床上,困乏地閉上雙目,卻自顧自地咧着嘴笑。突然之間,靈石的光明亮了些,如同中秋的月亮般燦爛,又慢慢黯淡下去,恢複到原來的模樣。

蒸人的盛夏悄悄過去了大半,七月來臨,暑氣卻絲毫沒有消退。上清宮內只有瓊湖性寒,夏日也是比別處冷,湖畔的石頭上透出絲絲涼氣。

夜裏無人,身上自然只穿了尋常的單衣,以一根衣帶束好。不知不覺間衣帶落入水中,石頭上的人卻渾然不覺。

不曉得過了多久,計青岩猛然間睜開雙目。

湖裏仰面浮着一個男子,身穿緊身黑衣,頭發濕漉漉地打在臉上,眉長眼彎,長得雖是好,臉上那抹不正經的笑卻也似曾相識。

“宮主,是上個月那男子。”宋顧追自他身後走過來。這男子真是厲害,上次沒有成功,如今竟然再一次進來了,還是傷重至此。

他怎麽命這麽慘,動不動就被人追殺到這樣?

計青岩的目光掠過他身上的傷痕,眉心幾不可見地攏了攏。不久,他重新閉上眼睛,仿佛已經事不關己:“能入山便是與上清有緣,帶他去接引廳——”

話未說完,衣帶驟然一緊。

計青岩太陽穴上的青筋微微動了動,宋顧追連忙走到湖畔蹲下來。男子的手正拉着計青岩內衫的腰帶,再拉衣服就要散了,這是要做什麽?

男子緊閉雙目意識不清,手指纏着計青岩的衣帶不放,攥得指關節泛白。宋顧追心道,瓊湖這麽大,這男子倒也是會挑地方,偏偏在計青岩打坐的偏僻角落裏停下來。上次害得計青岩脫了外衫,這次又要怎麽得罪他?

腰帶在男子的指間緊緊纏繞,宋顧追一時間揪不出來。他不敢拉斷計青岩的衣帶,也不好為這點小事拉斷這男子的手指,竟有些進退兩難。

宋顧追做了這麽多年的總執事,從沒處理過這種怪異的麻煩事,正要硬着頭皮請示下,只見“啪”得一聲,男子攥着的腰帶突然間斷了,緊接着傳來布料碎裂的聲音,計青岩不知從哪裏撕了一根帶子環在腰間,臉上似有陰雲密布:“帶走。”

“是。”

那衣帶斷做兩截落在水中,一截在男子的手心攥着,一截沉入水底。宋顧追不敢多話,連忙把男子從水裏撈起來,濕答答地背在身上,迅速飛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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