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聖誕”01
9、
時間以不為人知的姿态沉默地流逝
自那一天後，像是抛下了沉重的負擔又像是解除了身上固有的枷鎖，Harry漸漸變得愈發開朗起來
拆卸了将他禁锢的封鎖線，他非常樂于在Tom閑暇時挑起各種各樣的話題，然後又在年長男人帶着冷嘲熱諷的三言兩語下迅速投降
值得一提的是男孩現在已經很少犯錯誤了，列車駛回了應有的軌道，他每天都娴熟地完成他自己為自己定下的課題
--------到聖誕節前一定得幫Mr.Riddle的地下室完成一場徹底的大清潔
為此他每天都一點又一點地緩慢向他的目标前進，甚至有好幾次和Tom為了物件的擺放硬着脖子進行過短短的争執…當然他每次都是落敗的一方
Tom對Harry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百思不得其解，也為自己逐漸适應住所裏多了一只聒噪而好動的小耗子這件事感到訝異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開始整個故事走形變樣了
他覺得這并不是什麽好事，因為他居然不再對Harry每次在他推開大門時一句“歡迎回來”感到不适和反感而只是平淡地忽略過去了
舊沙發上有個即使是使用魔法也不可能撫平其亂發的綠眼睛男孩，某天突然從冰箱旁的雜物堆裏蹦出來，以令人費解又過于活潑的舉動擾亂他的生活，已經有一個星期左右了
Tom為此而苦惱，好幾次有“當初就不應該留下他”的想法在腦回路裏亂繞，但不可否認在Harry将其足跡印滿整個地下室前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生活，也從來沒想過這樣的生活
他有天生的才華并為此而自傲，他擁有能力和野心卻出身貧寒，自小閱遍世間百态讓他鐵石心腸，他的路上充斥着各種冰冷的廢物利用，虛僞的推杯換盞，人人在名利的泥潭中醉生夢死，他們虛與委蛇，跪在其腳下，像極了為餌食而撲騰的魚群
當他坐上寶座後刻意遺忘了不光彩的過往，盡情享受自己一舉手一投足給芸芸衆生帶去的喜怒哀樂，享受掌握一切的快感，卻沒想到有一天他又必須委身于一間位于下水道的小小的地下室
流落街頭的億萬富翁找到了流落街頭的野貓，而實則上，Tom并不需要一只礙事蹭食的野貓，尤其是它所求之事本質上與過去那些阿谀奉承之人其實沒什麽區別的時候
但是那野貓雖然愚鈍而無知，卻露出了真摯的笑容，而且即使有一天會被趕走，恐怕也會對他露出同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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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也不去感覺；他思考了，并沒有接受
男孩又試着做雜志上看到的菜譜，這一次他沒有失敗，完美地盛出來的食物卻有兩個人的分量，Tom皺着眉拒絕品嘗，男孩帶着尴尬的紅暈表示即使如此每次也都會準備兩個人的盤子，為了不浪費他會在Tom每次拒絕之後把菜品全部吃掉，那義正言辭的樣子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于是Tom十分樂意地粉碎男孩的癡心妄想，把盤子清理得一幹二淨
男孩蹲在暖氣前回頭觀察他工作的樣子，然後在他不耐煩視線的騷擾前蹦到他的面前，帶着認真得傻不啦叽的神情告訴他男孩覺得能夠從事大腦勞作的他非常厲害，并懇求他允許男孩在他空暇時對普通知識的讨教
男孩戴着他給予的款式老舊的黑框圓眼鏡，從沙發邊小跳步到他的桌子旁，唯有水滴聲聲聲不停，他帶着他從未擁有過的爽朗笑容，詢問一個陌生單詞的意思，似乎仍能看到映照在鏡片上對方當時的驚訝與雀躍，應該是聒噪不絕于耳，卻唯有水滴聲聲聲不停
就是這樣在此之前從未有過的，喧嚣的一周
Tom想，不過僅僅是一周
Harry其實心裏有點小小的憂郁
他還是希望能夠到外面的世界逛一逛，他也在心裏幻想着如果能上學一天就好了，但是Riddle不會允許的
他不希望Riddle因此而厭煩不悅
Harry是隐約明白Riddle那天抛來衣服後的宣言也許是真的，但是那一刻他決定了，如果要選擇誰來讓他發揮自己存活于世上最後的意義，如果要讓他對誰展露笑容，他選擇Riddle
那一瞬的感動，沒有被舍棄的驚喜，自己的心情，都不是虛假之物
而讓它們得以開花結果的對象，如果能讓他稍微感受到自己那一刻的感動，哪怕僅僅只是分毫，那麽他即使是消失于這個世界上，也還是會留存一點曾存在的痕跡吧
可是-----------
同時他也是真的希望能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暗罵自己卑鄙無恥，他在Riddle再次外出的日子裏做好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準備，然後在自己心裏發誓“只此一次…”
後天就是平安夜了，雪花緩緩從天而降，Harry呵出一口氣暖和自己凍僵的手，把臉埋在厚厚的圍巾下，露出耳朵紅撲撲的，眼鏡片被蒙上一層水汽
他在街上随着人流移動，身邊有談笑的一家人或者摟抱的情侶擦肩而過，人們看上去都是那麽的快樂，幸福而又平和，街邊的展覽櫃內有紅綠交纏的裝飾品，有孩童在新年之初期冀的一個個夢
外面的世界遍布美麗的「魔法」，而他獨自一人踱步在祈禱歡樂的魔法裏，被降雪帶來的寒氣包裹其中
之前興沖沖地為第一次的自由歡呼，卻完全沒有發覺外面的世界其實已經不是自己這種一無所有的非人類所能行走的地方了
不能自已地變得低落
Harry想
他為什麽會那麽害怕寒冷呢
對了
那次實驗讓他一直待在極低溫的水底下，幾乎要被冷死了，被撈上來後他開始高燒，然後遇到了Cedric，病愈後發現自己視力下降了，然後腦子好像就真的壞掉了吧，記憶啊什麽的，變得不是很能保存得住了
連曾經住在何處，連父母親人的樣子，連屬于自己的姓氏都，模糊掉了
也許提示的話------就好像那份雜志上的照片，就能夠漸漸回憶起來
然後又模糊掉
然後又回憶起來
然後又模糊掉
沒關系，總能回憶起來
雖說如此，他卻已經沒有時間了
過去之物再也無法追尋了吧
商店進出的人們手上提着的袋子裏應該有要送給親友的聖誕禮物，他非常羨慕
把手插進大衣口袋裏，仰起頭希望夕陽的紅光能先于街上其他人落到自己身上
在脖子酸澀後，他想着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在低下頭時，他眼角的的餘光掃到一家店鋪
他忍不住駐足回首，慢慢地向那店鋪靠近
從櫥窗往裏看那是家糕點甜品店，不大，卻裝修得非常溫馨，牌匾上是Harry不認識的詞彙，上面畫着一只火紅色的鳥兒
Harry見到一位身着翠綠色披肩的中年女士在等待店裏櫃臺後留着一把花白長胡子的老人為她包裝禮盒，被放進精致的盒子裏的是一個同等精美的蛋糕
--------蛋糕
可能是這位女士為了她家人，或是朋友的生日而購買的蛋糕吧
--------生日
Harry感到呼吸一窒，為他剛剛回想起的事情…Harry記起來了
十年前，那是他被「研究所」抓走前，最後的，關于現實的記憶
自那以後，他就一直生活在醒不來的噩夢之中
十年前
是被等待着的，被期待着的，他的7歲生日，他的生日蛋糕
不被獵獵寒風所圍，而是在融融熏風中的，炎夏陽光下的，生日
他的生日蛋糕
他到最後都沒能吃到的生日蛋糕
「研究所」所提供的是絕對均衡營養的餐飲，其缺失所有人情味，僅以保持魔法使們必需的養分為目的而分發的高效率夥食，沒有多餘的鹽分和糖分
所以對于都是孩子的魔法使們來說，尋常的甜點成為了他們大多數人的夢想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就連Harry都曾經想過，如果能有一份甜點作為獎勵，那麽藥物實驗他也願意欣然前往
Harry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裝有蛋糕的盒子，随着盒子主人的動作轉移着視線，因此他沒有注意到店裏的老人走到了櫥窗的另一邊，在女士提着蛋糕盒推開店門遠去前，Harry的視線一直在追随她
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回過頭，只見櫥窗後白胡子的老人正和藹地對他微笑
這倒是驚吓到了Harry，他匆忙地向老人點點頭，然後迅速跑開了
幸運的是，Riddle還沒有回來，他這次的行動總算沒有暴露
Harry蹲到他的舊沙發上，回複了來到這裏的第一天晚上他雙手抱膝的坐法
--------真想、吃蛋糕
他想
--------可是，我的生日已經過了
他把臉埋進膝蓋裏
作者有話要說：
極黑的布倫希爾特
布倫希爾特，【Brynhild】
她在北歐神話中是一位女武神，在尼伯龍根之歌中關于她的故事就是一場因為失憶造成的悲劇
而在極黑漫畫裏的男女主角都有不同程度的失憶現象，而未知的未來也很可能會因為這些失去的記憶而導向一個不甚光明的未來
好，現在說回蛋糕的故事
我一開始想這文的時候還沒想過要添一個關于記憶模糊的設定，就是碼着碼着就覺得“哎喲這個可以有”，得，和世界觀的原作相呼應，來一發——
然後就悲劇了，掌櫃悲劇了= =描寫不清不楚讓小夥伴們迷惑了，小夥伴們迷惑了我就心疼了，總不能讓大家頭疼不是？
大家看——
破特7歲被抓進了研究所被各種玩壞，10歲遇見了塞德好好先生被治愈了心靈，然後在霍校入學的歲數與他的金三角相遇，同甘共苦地，居然、竟然堅持了将近7年的時間，這是何等的狗屎運= =！快看我親媽本性暴露無遺←w←
終于在死聖終戰的歲數與自己的命定之人相遇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準确來說破特的情況不是失憶，是記憶模糊
不過如果破特刻意鞏固，那他能在短期內記得不少，而且，7年時間有倆好機油在一旁提醒他他自然還是可以的…不過結果是出來後又模糊了好多
雖然文中沒提及，但是就算破特活下去了，也會漸漸模糊和小夥伴的記憶的，除非記日記
掌櫃最後聲明一句，窩是親媽，破特親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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