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回家,安媽媽就把剛才那岔給忘了,招呼着舒密坐下

兩株藤蔓植物一樣纏在一起。

安爸爸拍拍兒子:“遙遙,起床了。”

安遙睡得太晚了,根本起不來,被吵到就往舒密懷裏鑽。倒是舒密聽見了,睜開眼睛看到安爸爸,一下子就吓醒了,猛地坐起來:“叔叔!”

安爸爸忙道:“別怕別怕,我來叫你們吃飯的,你等會兒把遙遙叫起來,我就先出去了。”

舒密起得太猛,把安遙也弄醒了,迷迷糊糊地問:“怎麽了?”

安爸爸邊往出走邊說:“遙遙,和舒密起床吃飯吧。”

于是安遙也被吓清醒了。

“爸!你進來幹什麽?”

安爸爸沒搭理他,徑自出門拉着媳婦下樓了。

兩個被吓醒的人面面相觑,安遙先回過神來,湊過去親了舒密一口:“沒事兒,起床吃飯。怕什麽?我們好好穿着衣服呢。”

兩個被吓醒的人面面相觑,安遙先回過神來,湊過去親了舒密一口:“沒事兒,起床吃飯。怕什麽?我們好好穿着衣服呢。”

舒密還是恹恹的不說話,安遙心裏暗罵,昨晚費了那麽大勁才把人哄好,老頭老太太一大早就來搗亂!安遙跪起來跨坐到舒密腿上,胳膊環上他的脖子,臉湊到他臉前,輕聲道:“沒事的,他們又沒有惡意。大不了萬事有我給你撐腰,好不好?”

舒密回過神,胳膊一伸把安遙往懷裏帶,聲音帶着笑意道:“我沒事,就是沒睡醒。倒是哥哥,沒刷牙就往我跟前湊?”

“好哇你還嫌棄我!”

“不嫌棄不嫌棄。”舒密按住他接了個吻,右手沒規矩地滑到安遙屁股上捏了一把,“哥哥快起床吧,一會兒叔叔阿姨等急了。”

* * *

洗漱完,安遙慢吞吞地牽着舒密下樓。

菜已經擺好,安遙瞥了一眼,拉過舒密低聲道:“看看那大半桌子海鮮,還怕我爸媽不喜歡你?”

舒密笑了一聲,小聲回應道:“對,阿姨最好了。”

安遙不高興了:“我不好嗎?”

舒密拉着他在桌邊坐下,捏了一下他的手:“哥哥世界第一最最好!”

安媽媽坐在對面覺得簡直沒眼看,安爸爸倒是淡定得很,叫兩個叽叽咕咕耳語的人:“快吃飯吧。”

記挂着昨晚把舒密吓着了,安媽媽這頓飯非常照顧舒密,不停地夾菜,就差沒上手幫他拆螃蟹了。舒密受寵若驚,不停地說“謝謝阿姨、謝謝阿姨。”

安遙嘆了口氣,心裏一邊講我才不是為了“世界第一最最好”,一邊給舒密拆蟹,全然不顧他爸媽驚奇的眼神。

舒密實在不好意思,剛要開口道謝,安遙忙止住他:“哎 ,可別謝我,我給我男朋友拆蟹天經地義!”

他覺得覺得眼眶有點熱——這種被許多人放在心上疼愛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如果說之前十九年的孤獨都是在為這一刻做準備,好像那些滲入骨縫的寒冷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舒密想,只是今後無法再獨自回到那陽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去了。

懂了溫暖,才更加害怕孤獨。

舒密想,這麽好的一個人,我沒法傷害他。如果……如果實在沒有以後,那就自己悄無聲息地死去吧。

* * *

安媽媽一直在等安遙來跟他講事情的原委,好不容易吃完飯了,等舒密端盤子進去的時候,安媽媽忙抓住他:“怎麽樣,問了嗎?”

“噓,媽你小聲點!”安遙看了一眼廚房,小聲說:“沒問呢,他昨天情緒還是不會,我哄了半天。”安遙想起自己是怎麽“哄”的,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你們等會出去溜達溜達,我今天就問,昂,別急。”

舒密這時出來了:“阿姨,真的不用洗碗嗎?要不我還是洗了吧?”

安遙把他拉過來:“行了快別忙了,出來玩的,又不是叫你做苦力。有人洗,工資可高了,別跟人家搶活幹,嗯?”

舒密應下來,安媽媽也催他們去玩,安遙便又牽着舒密上樓了。

二樓有個露臺,正對着海。安遙把舒密拉上去,倚在護欄是張開手臂,感嘆道:“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舒密沒讀過海子,疑惑道:“哥哥,快秋天了吧?”

安遙被噎了一句,一是懶得跟他解釋,二是他有心解釋也說不清楚,只好胡亂打岔道:“你去看看兩個藤沙發上有沒有灰,咱倆下午在這兒坐着吧,不曬還涼快。”

舒密也沒計較,走過去摸了摸,幹淨得很,便拉着安遙坐下。

兩人倚在藤編的沙發上,安遙幹脆脫了鞋,把腳翹到舒密膝上。

中午的海風怡人,陽光大概曬幹了一部分水汽,吹到臉上倒是比春風還舒服。

安遙先跟舒密胡扯了些有的沒的,順便偷偷觀察他的表情。但是安總的間諜做得實在不好,被人家發現了,摟到懷裏猛親了一頓,才認真道:“哥哥,我真的沒事了,你不用擔心。要問什麽你就問吧。”

安遙正了神色,不知不覺間連背都挺直了。舒密反倒沒他這麽緊張,仍是伸手把人攬到懷裏,誰知道被安遙掙開:“看不到你臉了!”

舒密只好放開他,安遙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舒密,你是……人魚嗎?”

本想随便說點什麽逗逗安遙,但舒密看他緊張得攥着自己手腕的樣子,終是沒舍得,便點了點頭。

安遙得了答案但一點都沒放松下來,緊接着問:“那你……那現在這又是怎麽回事?”

舒密想了想,說:“哥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看安遙仍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舒密好笑道:“別緊張,故事還挺長的。你這樣等我講完渾身要酸的。”

安遙只好依言靠在他懷裏,但堅持扭過頭去看着舒密的側臉。

“哥哥記得我上次跟你講的我小時候的事嗎?那些都是真的,只是發生在海裏而已。我從小沒有爸媽,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反正記事起就是我一個人生活。周圍的成年人魚都很照顧我。但是……可能是我性格孤僻吧,沒辦法跟其他小孩子好好想處,反正一個人也就這麽随随便便長大了。”

安遙心裏一疼,他沒法體會那種獨自成長的孤獨,也不知怎麽安慰那些已逝歲月中的傷痛,只能把舒密摟緊了些,揚頭在他下巴上輕吻。

舒密被他弄得有點癢,輕笑了一下,低下頭跟安遙接了個吻,才繼續道:“十八歲就成年了,別的人魚都是差不多那個時候就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伴侶,但是我整整一年都沒遇到喜歡的人。有一天晚上實在無聊,我就游得遠了些。那天月亮特別亮,沒過多久,我就看到哥哥了。”

“那時候我第一次見你們人類的船,我又好奇又害怕,就偷偷躲在水面以下看着。當時覺得人類真醜,沒有尾巴。”

說到這裏,舒密笑起來,用下巴蹭了蹭安遙的頭頂。

“然後我就看到哥哥了。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說的第一眼看到就愛上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你當時穿一身灰色的西裝,估計是料子的原因,在月光低下有點泛白。你本來在船邊站着,然後居然爬到上面坐。哥哥,你那時候怎麽那麽膽大啊?一點都不擔心會掉下去嗎?”

安遙撇撇嘴:“我哪知道會起風,本來很穩的!”

“以後不許做那麽危險的事!幸好是遇到我了,你說,要是我當時沒在那兒,你怎麽辦?”

安遙看他生氣了,讨好地笑道:“說明命中注定我們要遇見!”

眼看舒密又要開口教訓他,安遙立刻認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保證,以後一定不做這種危險的事!”舒密臉色稍霁,安遙趕快轉移話題:“那你快講呀,後來呢?”

舒密順着他的意思繼續講:“然後你就掉下來了,周圍根本沒人發現。我都急死了,趕快游過去把你撈起來。你們的船還在慢慢朝前開,我又沒法喊人,只好把你送回岸邊。”

“小時候聽說,有個小公主愛上你們人類一個王子,拿聲音換了雙腿上岸去。”

安遙聽到這臉色一變:“你也聽過?”

舒密嗯了一聲,問:“怎麽,難不成你也聽過?”

安遙點點頭,感慨道:“我還以為是童話,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啊。”

“那你以前相信有人魚嗎?”

安遙搖搖頭。舒密道:“這不就結了?”

安遙還要再争辯什麽,舒密問:“你還聽不聽故事了?”

安遙立馬老實了。

“我按着小時候聽的故事在一個海溝裏找到了一個巫師。他說他是巫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說我愛上一個人類,我想變成人類,問他是不是要用聲音來換。他說他不要聲音,他要我拿命換。”

安遙又緊張得不得了,舒密只好安撫地親親他,才能繼續講。

“我問他什麽意思,他說,人類沒一個好東西,不會真的愛上人魚。我不信,他就給了我一瓶藥水,讓我到了岸邊再喝下去。他說,喝了藥水就能變出雙腿,但是我只有一百天,如果一百天之內你還是不愛我,我就會跟那個小公主一樣變成泡沫。”

“等我回到沙灘上的時候,你居然還沒被人救走,我就在你旁邊喝了那瓶藥水。很痛,真的好痛,我親眼看着我的魚尾裂開,裏面是一雙腿。但是後面實在是太痛,我暈過去醒來,就在醫院裏了。”

“後面的事哥哥都知道了。”

安遙久久沒說話,舒密怕他難過,又說別的逗他。

“但是話說回來,那個巫師實在是太不負責了!他什麽注意事項都沒跟我說,我根本不知道跳進水裏魚尾又居然回來了,所以昨天才被哥哥發現。我其實算是遇到不負責的商家了吧?”

安遙看着舒密眼睛裏那一片深沉得快要溺死人深藍,心道,我怎麽沒發現呢,他哪是什麽混血什麽少數民族,那明明是海的顏色。

“痛嗎?”

舒密沒聽清,問:“什麽?”

安遙又輕聲道:“昨天痛不痛?”

舒密一下子就像被泡在溫水裏一樣,心裏暖得一塌糊塗。聽到後半段就一言不發的安遙,一開口先問他痛不痛。

有了這句輕輕的痛不痛,那個淩晨,獨自一人面對着昏迷的愛人,把命運寄在飄搖不知何處的愛情上,年輕而固執的人魚所經受刮鱗去骨般的疼痛都在這句話裏被撫平。一時間,舒密變得笨嘴拙舌,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緊緊地抱住安遙,告訴他:“不痛,一點都不痛。”

可是安遙不信,眼淚都快出來了似的,揪着舒密的領子哽咽:“我們以後不下水了,不下水就不變魚尾,就不痛了!”

舒密用嘴堵住他的嘴,把更多讓他心軟得發顫的話堵住,吻一下告訴安遙一遍:“哥哥,我不痛,真的不痛。”

……

好容易把情緒穩定下來,安遙吸吸鼻子,靠在舒密肩上,不太好意思地說:“我不知道呀,還以為每次變來變去的時候都會很痛,那我可真的要心疼死了。”

舒密側過臉正好親到他的額角:“哥哥不擔心我會死掉嗎?”

安遙正用頭頂蹭舒密的臉頰,聞言像裝了彈簧似的猛地坐直了:“說什麽傻話,你覺得我不愛你嗎?”他剛剛聽到那個什麽一百天的條件其實松了口氣,第一反應就在心裏給這項打了個勾,後面備注上了“已完成”,壓根沒想過舒密心裏多不安。

“你沒說過喜歡我,也沒說過愛我。”

青年的聲音有點悶悶的,有種說不出的委屈意味。安遙忙兩只手捧住他的臉,兩人額頭貼着額頭,呼出的熱氣都噴在對方臉上,氣息像是糾纏在一起。他看着舒密的眼睛,像是把自己放入了青年眼裏那片深藍的海中。

“舒密,我愛你。我說過我們永遠在一起,記得嗎?”

舒密嗯了一聲,不管不顧地吻上去,把那句“我也愛你”留在了兩人唇縫裏。

黏黏糊糊地吻完,安遙越想越不放心。

“那什麽巫師,靠譜嗎?”

“他會不會給你拿錯了藥水什麽的……或者萬一太久沒人找過他,過期了怎麽辦?”

“哎怎麽辦,我越想越不放心,這也太玄乎了。我愛不愛你,你知道我知道,但他怎麽知道啊?我這麽愛你,但是他不知道怎麽辦?”

“這藥水什麽原理?會不會跟體內激素什麽的有關系?聽說人戀愛的時候會有一種什麽激素特別高,多巴胺還是什麽的?這藥水是不是跟這個激素有反應啊?”

“不行不行,回去就帶你去醫院,來路不明的藥水說不定對身體不好……”

舒密笑着聽他自己叨叨叨個沒完,眼見越說越沒譜,才把人拉過來。

“我問你,除了我,你見過人魚嗎?”

安遙搖搖頭。

“那你見過魚尾可以變腿嗎?”

安遙皺着眉,答“沒有”,但又放心不下,還想說設麽,被舒密用食指按住了嘴。

“哥哥如果覺得不安心,就更愛我一點,愛到讓所有人都知道,那我就一定不會有事的。”

安遙覺得這話邏輯有問題,但是聽起來又特別順心,就沒再反駁,心裏莫名美滋滋的。

兩人安安靜靜地倚着看了會兒海景,舒密心道可算消停了,結果安遙冷不丁又冒出來一句:“我想了想還是不行,回去以後我馬上帶你去體檢。”

舒密知道他要是不答應就這事還是沒完,只能無奈道:“好。”

又過了一會,安遙突然道:“不行,不能随便去醫院,你被發現了怎麽辦。”

舒密順着他的意思道:“那就不去。”

看安遙仍舊愁眉不展,舒密幫他揉揉眉心,好心提醒:“要長皺紋了。”

安遙沒理他,擺擺手,仍舊冥思苦想,舒密不想他老糾結這事,就湊上去要親親。誰知這次安遙一點都不好糊弄,親完以後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了,回頭找個熟悉的醫生來家裏給你檢查。”

舒密對這事一點都不上心,随随便便就答應了,安遙痛心疾首:“你就別操心!萬一被人發現,當怪物抓去研究怎麽辦?”

“那又怎麽樣,哥哥不把我當怪物就行。”舒密渾不在意地笑道:“而且,哥哥不是一直在保護我嗎?”

安遙恨鐵不成鋼似的連連搖頭,舒密把人拉到懷裏來,正色道:“我是說真的,只要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 * *

安遙本來想再趁着舒密洗澡的時候偷偷去跟爸媽交代,但是想了想還是跟舒密坦白了:“爸媽還在等我去跟他們回話,我應該告訴他們嗎?”

舒密想了一下反應過來,有些遲疑道:“叔叔阿姨……會不會不相信?”

“我也不知道,說實話真的太匪夷所思。”安遙感嘆道:“要不是親眼看到,誰跑來跟我講這麽個故事,我肯定都當他瞎胡扯。”

“那要不就說吧?反正叔叔阿姨也看到了,免得他們擔心。”

安遙點點頭,又問:“跟我一起去嗎?”

舒密想了一下那個情景,別扭得厲害:“我就不了吧?跟在叔叔阿姨面前給你表白一樣……”

安遙倒是沒想到這上面去,不由樂道:“那行,我去給他們好好講講。看他們兒媳婦又多愛他們兒子!”

安遙本是想逗逗舒密,沒想到他直接大大方方認了:“那哥哥記得多誇誇我啊。”

安遙心裏揣着“媳婦兒”三個字,風風火火地去敲他爸媽的房門。

“爸媽,我媳婦兒……”

安爸爸一開門,安遙就興沖沖地開口,話說出來才發現不對,忙讪笑着改口:“我是說舒密。”

安媽媽沒聽見,毫無所覺地叫他進來,安爸爸深深地地看了他一眼,安遙莫名有點心虛,只好裝着沒看到,進屋坐下來。

安媽媽等了一天,這會兒反而不急了,問起了另一件事:“遙遙,你什麽時候和舒密在一起的?怎麽瞞着媽媽呢。”

安遙一愣,不自覺地就如實招了:“沒幾天,也就是你們回來前一天吧。”

安媽媽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安遙突然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安爸爸适時地咳了一聲,阻止了妻子明顯想繼續八卦的意圖,問回了正事上:“遙遙,舒密跟你說了嗎,他是怎麽回事?”

安遙組織了一下語言,突然發現,比舒密在他爸媽面前跟他告白更尴尬的是,在自己爸媽面前吹噓自己男朋友有多愛自己。

“他是人魚,有一天晚上看見我了——就是我不小心掉進海裏那天。嗯……然後他對我一見鐘情。”安遙耳朵有點燒,但不得不繼續講:“他把我救上來,放到沙灘上,自己回海裏找了個很厲害的巫師,拿了一瓶藥水,回到海灘喝掉。那會兒景霖哥還沒找到我,舒密喝了那瓶藥水,魚尾就變成腿了。”

刻意抹去那些以命相賭的部分,但是說到疼痛,安遙還是覺得心疼得厲害,不由放緩了調子。“不是像昨晚看到那麽輕松的,那時候他很痛。痛暈過去,被景霖哥一起送到醫院去,後來我們就把他帶回來了。”

安遙說完,房間裏一片寂靜。安爸爸面上看不出表情,安媽媽皺着眉,安遙也不敢說話。直到安媽媽嘆了口氣道:“遙遙,有什麽不能給爸媽直說的呢?我們接受能力很強,沒必要拿童話搪塞我們。”

安遙苦笑不得:“我沒有,真的就是這樣。你們別不信,人魚都看見了,還有什麽不可能?”

安媽媽眉頭蹙得愈加緊了,安爸爸沉吟了一會兒,道:“這個童話你小時候我也給你講過,如果我沒記錯,那個小公主是拿聲音換了藥水,還而且有個三天還是幾天的期限。”

安遙心裏苦笑,果然瞞不過老狐貍,便統統都說了。他這次講得很細,包括舒密從前跟他說的那些瑣碎的童年,一股腦全講了。

安媽媽聽完眼眶都紅了,抓住安遙的手問:“遙遙,你跟媽媽說實話,愛不愛舒密?你如果只是玩玩的話,就早早告訴人家,興許回去求求那什麽巫師,還能活下來……”

“我是真的愛他。”安遙打斷她,把另一只手覆在母親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沉聲道:“媽,我不會拿他的命開這種玩笑。”

“從小我沒談過戀愛,也不敢告訴你們我喜歡男孩兒,我不知道你們怎麽能這麽快接受我和舒密……我真的愛他,但是這種東西要怎麽證明呢?”

“他跟我講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心疼死了,一邊心疼一邊又偷偷慶幸,他這麽好,但是這麽喜歡我,只喜歡我。”

安遙眼眶有點熱,他閉了閉眼,繼續道:“我開始發現我喜歡他的時候,非常唾棄我自己——才十九歲,還是個孩子啊。但是……但是沒辦法。爸,媽,你們能理解吧,喜歡是壓不住的。”

“我想過讓他住出去,但他求我,問我他哪裏做錯了,還說要回海邊去。那時候我又不知道他是……人魚,更何況我哪舍得讓他回H島?剛好第二天周助理請假,而且說要辭職,陳助理撺掇着要讓舒密來幫我,我也就借坡下,沒再提過這事。”

“我本來想着,就當培養一個小朋友了。但是後來慢慢發現,哪裏是我培養他,根本就是他在照顧我!而且給他教些別的東西,爸你也知道的,他學得很快,什麽都能做得非常好。”

“他這麽好……我怎麽能不喜歡他?”

“後來舒密跟我告白……我又驚又喜又不敢相信。我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十幾二十歲的時候沒個定性也正常。我一直忍着,就怕他哪天突然喜歡別人去了。

“但最後還是沒忍住。”安遙牽起嘴角笑了一下,帶着點自嘲,又帶着點慶幸,“一直以來都是我不安心,怕他不喜歡我了……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但是昨天……”安遙深吸了口氣,那副場景清晰地在腦海裏出現,“我才知道原來他愛我更深。”

敲門聲突然響起,安遙一怔,他沒想到舒密這時候會過來。他起身去開門,突然就被舒密撲了個滿懷。

安遙知道他大概是聽見了,便擡手摸摸他的背,說:“先進來。”

安遙牽着舒密的手把他帶進房間,兩人并排坐在沙發上。安媽媽看舒密眼眶有點紅,忙問:“怎麽了這是?”

安遙笑了笑,說:“被我感動了吧。”

安媽媽明白過來,舒密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我想知道哥哥怎麽跟叔叔阿姨說的,又不好意思進來,就在門口……”他沒好意思說自己偷聽,就跳了過去:“然後聽到哥哥說的了。”

安遙剛想安慰,卻被他媽媽搶了先:“跟我們什麽不好意思的?以後別叫叔叔阿姨了,跟遙遙一樣,叫爸媽。”

舒密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去看安遙。安遙也沒想到他媽會這麽說,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笑着鼓勵道:“對,早該叫爸媽了。”

這兩個從沒喊過的字眼代表的意義好像很遙遠,又好像近在咫尺,舒密緊緊握住安遙的手。

所有溫暖都來自于他握着的這個人。

愛上他,被他愛,然後又有了父母,有了家。

這一切從未體會過的感情都是因為安遙。

舒密擡頭看着剛剛擁有父母,輕聲叫了一句:“爸……媽。”

“哎。”安爸爸笑着應道。

“哎,乖。”安媽媽紅了眼睛。

氣氛正溫柔着,安媽媽突然用胳膊撞了一下丈夫:“舒密叫你爸了,給兒子的禮物呢?”

安爸爸低頭找了找,直接把手腕上的表脫下來遞給舒密:“這會兒什麽都沒有,先拿着,不太适合你戴,當個心意。等回去我跟你媽再給你準備別的。”

舒密看一眼安遙,安遙好笑道:“爸給你的就接啊,看我幹什麽?”

舒密抿着嘴笑,接過來,道:“謝謝爸。”

等舒密和安遙回去了,安媽媽感嘆:“多了個兒子,真好。”

晚上躺在床上,舒密不停地看手腕上的表。安遙有點不高興,酸溜溜地說:“老頭款,有什麽好看的?”

舒密轉過來抱住他,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說:“爸給的,不一樣。等回去就放好,平常不戴。”

安遙馬上說:“回去我給你買好看的。”

舒密從善如流:“那我戴哥哥買的。”

安遙高興了,扭過頭親舒密,兩人接了個長吻。

Day59

早上在沙灘散了會兒步,吃過午飯就準備去機場了。

安遙收拾好行李下樓,沒看到他爸媽的箱子,便問:“你們還沒收拾?”

安媽媽擺擺手:“我們不回去了,再住幾天。”

安遙點點頭,沒當回事。他爸媽常年在外面玩,不在家才是常态。但是舒密有點舍不得——剛有了父母就要分開了。

安媽媽看出來他舍不得,何況她自己也不放心,便把人叫到身邊細細地叮囑了許多,直到安遙催了才戀戀不舍地告別。

舒密被她說得心裏哪哪哪都是軟的,一上車就抱住安遙不撒手。

“哥哥。”

“真好。”

“我有媽媽了,也有爸爸。”

“我有家了。”

* * *

晚上差不多飯點到家,阿姨已經給做好了飯。舒密心裏裝着事,匆匆吃完就要上樓,弄得阿姨很傷心:“我今天做的不好吃嗎?”

安遙忙道:“沒沒沒,好吃。他今天累着了,沒什麽胃口,早點上去休息。”

好不容易應付完了阿姨,安遙一想起他答應的事,有點頭痛。

潤滑劑和套子好買,這個時間哪裏去買灌腸器?

安遙推來卧室門,浴室水聲在響。他只好坐在床邊等舒密。

很快舒密就頭發濕淋淋地出來了,一看到安遙坐在床上就眼睛放光,偏偏還有點害羞道:“哥哥去洗澡嗎?”

安遙拿了吹風機幫他吹頭發,硬着頭皮說:“我們明天做好不好?今天還沒準備好……”

舒密的肩膀立刻垮下來:“還要準備什麽?”

一聽這話,安遙手腳都不利索了,結結巴巴道:“我那裏……要……洗一洗,不然不幹淨的。”

“我不嫌棄哥哥!咱們今天就做吧?”

舒密轉身就要把安遙往床上撲,吓得安遙立刻跳開:“不行!”

第一次什麽的當然要準備得充分一些啊!

要幹幹淨淨的!

總不能被插出屎……

安遙不想給舒密說這些,只好扯別的理由:“不洗幹淨不潤滑會很痛,我會流血的。”

舒密一聽就立刻乖了:“那明天做吧。哥哥明天就準備好了嗎?”

“嗯。”安遙鄭重地點點頭,“我今晚在網上同城買好要用的東西,明晚就可以準備了。”

Day60

這一天過得非常漫長,兩個人都心不在焉。

舒密差點把鹽放到咖啡裏,安遙差點在文件上簽了舒密的名字。

下午快遞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安遙蹭地一下站起來就往樓下跑。門外的助理小姐忙問:“安總怎麽了?”

“取快遞!”

助理小姐莫名其妙,舒密不是在裏面嗎,怎麽老板自己去取快遞?

舒密也非常冤枉,安遙把他摁在沙發上不讓起來,堅持自己下樓,他能有什麽辦法?

安遙的快遞取了很久,回到辦公時的時候誰也沒看出來他剛剛自己在廁所冷靜了半天臉上的熱度才下去。

舒密拿了剪刀要開箱,被安遙堅決地擋了回去:“回家我自己拆!”

安遙心知肚明箱子裏都有些什麽,舒密雖然不甚清楚但也知道大概是做什麽的。眼看還有一個多小時下班,兩人的視線動不動就往快遞箱上跑,有時碰到一起,又各自飛快地移開,工作毫無效率可言。

舒密心裏像住了只貓似的,動不動就拿軟綿綿的肉墊碰碰他的胸口,整個人又癢又酥又麻,簡直要瘋。

勉強又坐了半個小時,舒密實在忍不住了,起身道:“哥哥,我們回家吧?”

安遙像是早等着這一句了立刻收拾東西站起來:“走。”

助理小姐眼巴巴地看着安總帶着舒密早退,等到人都從她面前走過去了,安遙才想起來似的,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道:“沒事就早點回去吧。”

今天的晚飯變成了兩個人心不在焉,吃完就匆忙上樓,阿姨十分傷心,痛定思痛,決定從明天開始做點新花樣。

舒密一上樓就黏黏糊糊地抱住安遙接吻,兩人跌跌撞撞地走進房間,舒密要跟着安遙進浴室,結果被毫不留情地趕去了客房洗澡。

等舒密走了,安遙用手背貼在臉頰上降溫,滿屋子找剪刀開箱。箱子打開,裏面的東西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便連耳朵也一起燒起來。

舒密洗了個戰鬥澡,比火燒屁股還急,匆匆忙忙就要回主卧去,走到門口又躊躇起來,跑到樓下去找手機。

于是安遙裏裏外外把自己洗了三遍,腿略軟地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舒密圍着浴巾坐在床上玩手機。

心裏那簇小火苗好像一下子就被凍住了。

安遙哼了一聲,把出浴室前拉得松松垮垮的浴袍攏好,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地喝嗎,眼神卻一個勁兒地朝床邊瞥。

舒密聽到他的哼聲一驚,忙扔了手機走過來,從後面貼着安遙的身子,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從領口探進去,摸他胸前的兩點。

安遙身子一抖,差點拿不住水杯,半晌穩住呼吸之後放下杯子,放松身體靠在舒密的胸膛,扭過頭跟他輕柔地親吻。

舒密帶着他慢慢挪到床邊,然後摟着他一起倒下去。

胸前的浴袍早就被拉得亂七八糟,乳尖被手指玩弄了半天,又被青年火熱的胸膛貼着,變得又漲又癢。可舒密的手一直流連在屁股上,不往上半身來,安遙只好一邊跟舒密纏綿地親吻,一邊小幅度把乳尖在他身上蹭。

這一蹭好像把舒密蹭得着了火。青年的吻開始變得兇狠霸道,手上的力氣也愈發重了。柔軟的臀肉被揉`捏成粉色,剛剛清洗開拓過的入口流出黏膩的潤滑劑,沾到了舒密指尖上。

“哥哥屁股怎麽流水了?”

舒密是真的驚詫,不由停下了親吻問道。但聽在安遙耳中就成了十足十的葷話,同時腦子裏卻又不受控制地想,好像因為自己太過渴望而流水似的。

太騷了。

安遙被自己腦補的東西弄得面紅耳赤,連舒密的眼睛都不敢看,把臉往人胸口埋,輕聲解釋:“不是……是剛剛的潤滑劑……流出來了……”

舒密試探着去觸摸那個入口,觸感濕滑柔軟,他便按着剛剛臨時抱佛腳學得東西刺進去一指。

“嗯……”

被外物擠進去的感覺太怪異,安遙突然哼了一聲,随即又覺得太過于羞恥而忍住,但是前端卻硬得流水。

舒密就着兩人側卧的姿勢,一手扔在後面淺淺地刺探,另一手到前面來,握住安遙的那根,同時低下頭去舔那兩顆在自己身上摩擦了許久的乳尖。

三處被同時侍弄,安遙軟成了一灘水,聲音忍都忍不住,一聲聲甜膩地溢出來。

舒密放開鮮紅的乳尖,細細密密地一路吻過鎖骨,脖子,耳垂,最後停在唇上,深入地糾纏。安遙昂着脖子接受他猛烈卻又纏

論人魚如何狩獵一名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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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回家,安媽媽就把剛才那岔給忘了,招呼着舒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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