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生好感
林熠和蘇誠本就是好友,又因為他們與衆不同的性別而關系更加緊密。不過他們倒不是時時刻刻在一起,因為姓名首字母不同,他們所有的實驗課都不在一個組,林熠和李毅龍一組,而蘇誠和孫可一組。
李毅龍看林熠就坐在座位上玩手機,完全沒有要動手的樣子,就問他,“你不動手搭一下儀器?”
“我就算了,上次把那兔子打死了,我現在還沒緩過勁呢。”林熠對實驗有些畏懼了,不願意上手。
上個星期生理實驗,做家兔立體腸管電信號實驗,需要一個人上來把兔子打暈。女老師看林熠長的帥順手點了他上來,遞給他一根木頭棒子。
“來,抓着兔子耳朵,看這個位置沒,打兔子後腦和脖子的連接處,這叫腦幹,擊打腦幹之後,兔子陷入深度昏迷,我就可以給大家取腸管了。”女老師說完就把兔子耳朵交到林熠手裏。
林熠死死的抓着兔子的耳朵,手筋和血管都凸了起來,兔子發出“eng eng”的哼叫,不住的掙紮着小短胳膊,蹬着腿。
他從小就喜歡小動物,助養過大熊貓,還買了一匹馬養在馬場,這猛一讓他對可愛小動物下如此“毒手”,他就想起電影裏那個嗲嗲的灣灣口音“為什麽要吃兔兔,兔兔那麽可愛”。對呀,兔兔那麽可愛,他怎麽下得去手?
下面亂糟糟的開始嘲他膽子小,林熠攥着那根棒子手心都出汗了,想着這要是臨陣退縮估計要被嘲到死,自己不打也得別人打,早晚這兔子都得挨這麽一下,所以林熠一咬牙,一棍子拍了上去。
“噗”兔子的鼻血噴了2米遠,從講臺直接噴到旁邊的玻璃上,留下一片鈍物擊打形成的噴濺型血跡。兔子竟然被林熠一棍子給打死了。他手裏剛才還不住掙紮的兔子,已經變得軟若無骨,它死了。
全班鴉雀無聲,仿佛在為那只兔子默哀。林熠呆愣當場,不會反應。平時貧得舌燦蓮花的他,竟然磕巴了。
“老師我,我沒使勁兒。”天地良心,他真沒使勁,他就是輕輕拍了一下。林熠忘記了他現在已經是分化之後的強力omega,輕輕一擊,也好像有了渾厚的內力,就像張無忌練了九陽神功,輕輕一掌就給人打得噴血。
“沒事,死了腸管也一樣能用,給我們吧,大家抓緊時間。”女老師飛速的開腹腔,去腸管,把腸管泡在臺式液裏,讓每組派一個人拿裝着臺式液的培養皿上來取。
此後的實驗林熠一直沒動手,他一看到培養皿裏那一小截腸管,就覺得內疚。他在那幹坐着,時不時有男生過來拍着他的肩膀說,熠哥手夠黑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打了四個素菜,全是蘿蔔白菜。蘇誠跟他說應該多吃點,畢竟林熠發情期根本吃不了什麽,全靠平時補充營養。但是林熠說他得祭奠一下死在自己手裏的兔子,戒肉兩天。
蘇誠知道他心裏內疚,也不逼着林熠吃肉,只是淡定的跟他說,棍子拍到腦幹上,拍暈和拍死,兔子感受到的疼痛都是一樣的,并不怎麽疼,就像武俠小說裏面的“手刀”,那些武林高手也是“切”的腦幹。而且就算你不拍死它,它被取掉腸管一樣要處死。
“怎麽處死?”林熠攥着筷子,還一口飯沒吃呢。
“耳緣靜脈注射空氣造成栓塞,跟你這個差不多。”
蘇誠的話裏沒有一個字聽着像安慰,但是連起來的效果,比其他同學一百句安慰還有用。至少林熠素菜吃得挺香,晚上也沒做兔子索命之類的噩夢。
林熠不動手做實驗,倒是正中李毅龍的下懷。李毅龍家裏條件不好,一路念書沒少管親戚借錢,不知道看過多少白眼,才上了一本大學。他和林熠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什麽都不做就能成為人上人的人不同,他沒有那種容錯率高的人生,他必須抓住每一次機會,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實驗,能多學一點就多得一點。他早就跟導員打聽過了,讀研根本沒人同組,都是獨立完成一個課題,所以這樣的機會他求之不得。
蘇誠那邊也是蘇誠一個人動手,他倒不是有什麽私心,純粹就是不愛說話,不過他動手能力超強,不到一分鐘就把實驗裝置給搭好了。
“喂,你都做完了,我幹什麽?”孫可的眼睛從手機屏幕上面移開,一看蘇誠儀器都搭好了,他還什麽沒都沒幹呢。
“老師都講過了,你自己找事做吧。”蘇誠知道孫可一直沒聽,也懶得跟他複述一遍,态度頗為冷淡。
孫可那被他們寝室慣得跟個大爺似的,哪受得了蘇誠這态度,提高嗓門又問了一遍:“我問你我幹什麽,你懂什麽叫TEAM嗎?”
實驗臺離得都不算遠,孫可的大嗓門周圍同學都聽得清清楚楚,開始扭頭看他倆笑話。
蘇誠皺眉,無奈道:“你配氯化铵飽和溶液吧,3.8克氯化铵溶于14毫升水中。”
蘇誠以為自己給孫可找了個活,耳根子就清淨了,沒想到,過了一會,他竟然聽見了類似于攪雞蛋的聲音。他震驚的扭過頭,發現孫可竟然用攪合雞蛋的動作在配溶液。他不是多事的人,但是這樣的操作他看到了就不能忍。
“配置溶液不是攪雞蛋。”蘇誠也不管孫可樂意不樂意了,一把搶過了燒杯和玻璃棒,自己用标準動作攪拌着。“玻璃棒不要接觸到燒杯壁和燒杯底,不要發出聲音。”
本來蘇誠把他手裏的東西搶過去,孫可都想炸毛打人了,但是扭頭一看蘇誠的動作真是太漂亮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流暢的動作,竟然看得他移不開眼。大概是學渣天生就對學霸有着本能的好感,孫可突然覺得蘇誠不裝逼也不讨厭了,整個人變得異常順眼。之後的實驗,孫可都沒有廢話,盡力的配合着蘇誠實驗,雖然他很多操作做的不怎麽樣,比如說冷凝管安反了,差點把差點把要用的東西從分液漏鬥裏扔了,抽濾還把濾紙弄露了。
但是蘇誠都沒說什麽,只是攔住孫可錯誤的操作,自己又做了一遍正确的。這是全天的實驗,孫可難得沒有竄座出去聊天,就是坐在蘇誠的身邊,看他做實驗寫報告。盡管他不太願意承認,但是他确實對蘇誠有了好感,甚至不是同學的那種好感。
好感是很容易消散的,每當孫可覺得自己對蘇誠的好感即将煙消雲散的時候,蘇誠又會有其他的點讓他心生好感。
他發現每一次他們的實驗結果都是最好的,不僅如此蘇誠每次實驗結束都把儀器刷得最亮,實驗報告寫的非常規範,字也很漂亮。即使蘇誠話極少,也從來不跟他說實驗以外的話。
舊好感沒散幹淨,新好感緊接着又來了,孫可對蘇誠的好感就像小時候攢糖紙一樣,越攢越多,越多蘇誠的形象就越美好。
量變積累多了,就會引起質變。只差一根稻草,量變好感就會質變成喜歡。那一根稻草,不管孫可盼沒盼着,到底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