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心

唐淩雲看着黑漆漆的皇宮再也看不出絲毫的宏偉華麗，十五年前初入皇宮的一幕幕又再次浮現在眼前，不過早已物是人非。

當年朝堂上曾被她氣的吹胡子的大臣，早已告老還鄉，當初炸毛太監，也早就被後宮的陰謀詭計害死，或許她拼盡一切護着的人也早就變了。

“公主?你怎麽又半夜悄悄出去了？也不和人家說一聲，害我擔心這麽久。”春靈站在門口瞧着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裏衣的夢靈，以為她又和往常一樣半夜去吃夜宵，急忙從裏屋拿來披風給她披上，“這大冬天的穿這麽點不要命了？”

“春靈還是你對我好。”唐淩雲沖着春靈輕輕一笑沖進春靈懷中如同往日一樣撒嬌，只是那幽藍色的眸子失去往日的光澤變得黯淡無光，讓人一眼望去便陷入憂郁之中。

而這眸子的主人卻渾不自，妄圖用以往的嬉皮笑臉将自己的心事埋了下去，只是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簡直比哭還難看，欲蓋彌彰甚是嚴重。

“公主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好不好。”春靈從未見過如此憔悴的夢靈，一時有些心疼。

要說這夢靈可不是什麽善茬，不然也不會在這皇宮之中存活這麽久，雖然皇宮裏有許多磨難，可是每次夢靈都不會退縮，面對別人的刁難每次都跟打了雞血似得怼回去，從未露出半分懦弱，更別說會露出這種失魂落魄的表情了。

“春靈，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夢靈見春靈看出了她的心事，實在無心僞裝，仰起頭看着天空，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滑落，只剩下凄涼。

她望着漆黑的夜色宛若她這十五年的人生一般茫然無措，這夜色偶爾閃爍的微光便如劉智宸一般給了希望終究有一天會破滅，五年心血付之東流，又能怨得了誰呢!國師果然說的沒錯，那般危險的角色只有她蠢蠢的當個寶貝寵着。

“公主你不可能有錯，”春靈将夢靈的身子板過來，讓她感受到真誠。

“是嗎？”唐淩雲眼神渙散，宛如一盤散沙，雖然眼中呈現了春靈的身影，可神思早就不知道飄向何方。

春靈撲通一聲跪在了塌前，她知道公主最看不慣的就是她跪來跪去的，可是她寧可希望公主罵她一頓解氣也不希望公主這樣獨自一人神傷，“公主，都怪奴婢照顧不周，您打奴婢吧！”

“春靈你怎麽跪下了，還有奴婢一詞怎麽又提了起來，罷了由你吧！我知道有些東西并不是努力便能改變的。”比如習慣，理念又或許欲望。

“公主，春靈這麽做并不是要和公主作對，春靈只想說公主您善待夢靈殿的每個人，在我心中早就把公主當做姐妹了，無論公主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錯誤，在我的心中你都是對的，為了公主就算再為奴我也願意，所以公主還請告訴我是誰惹您不快，春靈就是拼了性命也要為您讨個公道。”哪怕為了公主再次失去自由淪為被他人打罵的奴婢，她也在所不辭。

春靈這輩子都忘不了十年前那一幕，當時她因為手中突然蹦出閃電将馮貴妃的一盞茶杯擊碎，被貴妃責罰亂棍打死。

就在自己奄奄一息的時候，一個黃發孩童站在她的面前，用近乎稚嫩的聲音說道，“若是還能起來便跟我走吧，我會保護你的。”

唐淩雲看着跪在地上的春靈，說不感動是假的，“春靈，你這套路跟誰學的?太會哄我這種涉世不深的孩子了，哼，”夢靈慢慢的将春靈從地上扶起來，“春靈你這孩子沒想到平時一把正經的，竟然還會耍酷撩人，嗯，有前途。”

“套路?奴婢說的可是真心話，怎麽會套路公主呢！”春靈看着唐淩雲如此和她打趣便知她的心情已經好多了，不由松了一口氣。

“哎，我這是被人套路怕了，如今吃了虧全當是長個心眼吧，”忽然瞥見了春靈的黑眼圈，心下明了春靈定是等了她半宿兒，“好了，我要就寝了，你也快點睡吧，瞧瞧你都快成老婦人了。”

“公主你果然是嫌棄我了，想想如今我已經二十四了，也的确是到了人老珠黃的年紀了，”春靈摸着自己的臉開始感嘆人生艱難，“唉，想我出生時便克死爹娘，年紀輕輕又被叔父賣進宮中，如今還被公主您嫌棄，我的命好苦啊！”

“哎，我沒有，你想太多了。”

“算了，算了，不用安慰我，”春靈擺了擺手，“我如今這個老婦人是幫不上公主的忙了，還是早點睡吧，明日還有大把的工作要幹。”

唐淩雲暗自咂舌道：到底是誰需要安慰，你這樣反客為主是認真的嗎？

同時唐淩雲也想清楚了，這漫漫人生路上總會遇上那麽幾個渣渣，但依舊會遇上刎頸之交的好友，何不看開些開心面對呢！畢竟她這樣只會傷害身邊關心她的人，而那個罪魁禍首什麽都不知道，可是即便如此想，唐淩雲的心還是痛了，加之內力過度消耗一口鮮血從五髒處湧了出來。

然而唐淩雲自是不知待她走後不久，被夢驚醒的劉智辰看着床邊唐淩雲掉落的香囊看了許久許久，直到天亮都未曾入睡。

她更不知道在她入睡之後她放在籠子裏的猴子偷跑到她的床上悄悄為她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