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從垓下學宮出來,妣雲羅方跟到門口,陳玉便停下腳步來。
“小丫頭,你跟着作甚?剛才看你對我講的內容興致缺缺,不像是感興的樣子。”
“确實,我對學習你思想沒有興,不過墨家不是有句話叫做‘兼相愛,交相利’,我跟着你,自然想和你成為利益相關的朋友。”
“哦?”陳玉聞言挑了下眉,輕笑一聲道:“我和你這個小女娃娃有什麽利益好談的?”
“因為我有錢呀,且正好能滿足你的需要。”妣雲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玉面色一變,而妣雲羅接下來的話,更是令他心裏宛若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
“陳玉,或許我該叫你雍繼,你乃是那變法失敗的雍禾之孫,你之所以被叫這個名字,是你祖父希望你能為他在大晉一雪前恥,否則以你的才能,何必要死守在大晉,去渴望征戰的廖國豈不是更好,他們的新任國君廖威王想比會十分歡迎你。”
妣雲羅微微一笑道:“如今晉枭王重用郗哲行儒家之法,你心知墨學在當代大王不會被重用,所以你去垓下學宮講學藝不是為了傳揚墨學,吸引當政之人的關注,而希望找個既賞識你,地位又不高不低的人,支持你研究兇兵,待有一日打晉興起戰事,你便可借此一鳴沖天,完成先人遺願。”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如此了解我?”雍繼望着眼前面色嬌豔的小女孩,卻不由脊背發寒。
他祖父變法之前,便作好了最壞的打算,因而他一出生便被送去了魏國,交由墨家巨子撫養教導。
巨子乃是墨者對當代領袖的尊稱。能當上巨子的人無不是墨家學術的大成者。雍繼的祖父雍禾是巨子最得意的門生,他的死令巨子遭受了沉重的打擊,身體每況愈下。
這些年他悉心教導雍繼,發現他比雍禾更加出色,于是便有心将巨子之位傳給他,。
可雍繼心牢記祖父之命,便推辭了悄悄回到晉國,并接了一個即将病逝的墨者——陳玉的戶籍。
雍繼自以為這一切做得悄無聲息,可是竟然被一個小女孩一語道破,他的心不可謂不慌。
妣雲羅仰視着雍繼,見他斯的面色一變慘白,不由嬉笑道:“我不過是個稚齡女孩,陳先生怎麽吓成這樣。”
雍繼聞言,不由讪然一笑,心想“你個小女娃我怕什麽,我懼的是你背後之人。”嘴上卻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勞煩您的家主出來一見,在下想與之面談。”
雍繼明顯是想套她的話,妣雲羅嗤笑一聲道:“陳先生,您的身份這樣敏感,我的家主不會見你,況且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并未給你選擇的權利。”
妣雲羅心裏篤定雍繼不敢将身份曝光,面上一片淡然,心裏卻有些微微冒汗。
“說吧,要我怎麽做?”雍繼面色凝重道。
“你拿着這塊令牌,去五味齋,找一個叫骁的人,他會為你安排住處,并告訴你要做什麽。”妣雲羅從袖袋掏出一塊小令,這是宓氏族人聯絡的信物,上面并沒有任何字跡,只有一株蛇藤镌刻其上。
雍繼拿過令牌來看了看,什麽也瞧不出來,只在內心裏嘆了一句對方有備而來,且辦事滴水不漏,看來他要脫身,只怕是難了。
“告辭。”雍繼将令牌收起,便轉身離開。
妣雲羅踩着悠然的步伐回到垓下學宮,才到門口,池硯便迎了上來。
“小師妹,你是女孩子,要注意安全,不可随意亂跑。”池硯顯然知道了妣雲羅剛才撒謊了,不過見她安全無虞地回來,便沒有追問。
“哦!”妣雲羅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目光瞥見池硯裏提着的食盒時,忽然狡黠的眨了下眼道:“師兄,以後的課,我都不來了,你聽了記回來給我看……嗯,你裏提的食物是我親做的,算是我給你的報酬。”
池硯很少見妣雲羅流出這種俏皮活潑的一面,不由看得一怔。
“小師妹,你不聽課,要去哪兒呀?”等他回過神,妣雲羅已經走出去了一段距離。
“呵呵~,當然是去買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了。”妣雲羅對着池硯揮了揮道:“你回去聽課吧,記記得抄仔細一點。”
妣雲羅逆着光,整個人明媚透亮,神情卻帶着一股慵懶的味道,宛若一只眯着眼睛,準備溜出去享受午後陽光的貓一樣,令人不由放松警惕,忍不住寵溺。
“好。”池硯這句話不經大腦,等妣雲羅消失不見以後,他才覺察出不妥。
大王派兩位公主出來,是給予了厚望的,公主這樣逃課,若是大王來檢查怎麽辦?
池硯覺得公主這樣任性放縱不好,可還是不由擔憂地皺起了眉頭,最後只能任勞任怨地記記。
早上的時間就這樣匆匆的過去,等到了用午膳的時候,妣水玥本想叫上池硯一起去外面打打牙祭,叫碗混沌吃,沒成想池硯已經在食堂坐着了,并且對着一疊疊精致的糕點,正在一個人吃獨食。
“好你個池硯,虧我時時想着你,要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可是你倒好,有了好東西,也不知道和師弟我分享。”妣水玥将小嘴撅起來,說話的語氣卻是在模仿大人,十分逗。
“玥弟,你懂什麽?那是女孩子送的東西,自然不能分你。”魏子彥若有所思地那個眼熟的提籃,不由對着池硯暧昧一笑。
見池硯臉色微微泛紅,他面色卻又為之一變。
“池兄,你每日學君子之禮,當知除了心儀之人,這女孩子的東西可不能亂收?”
魏子彥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不自覺的有些沖,帶着一股酸味。
妣雲羅這女人為了池硯什麽都肯做,對着他卻終是一副趾高氣揚的姿态,唯一次給他下廚,便是下藥将他毒死那次。
魏子彥面色不由變得有些幽暗。
池硯察覺魏子彥身上散發出的敵意,眉目不由一皺,然後解釋道:“魏兄,你多想了,那個女孩是我小師妹,她不想上課,讓我為她記記,這是她給我的謝禮。”
也許是池硯的表情太過一本正經,魏子彥心想上輩子無論妣雲羅做了什麽,,都只惹來池硯的厭惡,這輩子雖然重生了,可那個女子的性子又不會變,估計還是一樣不招池硯待見。
想到此處,他不由有些開心,不過想到妣雲羅逃課這件事,他覺得肯定不簡單。
“池兄,你小師妹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可不安全,她出去之前,有和你交代要去幹什麽?又或者說要去哪個地方麽?”魏一彥向着池硯探聽道。
“她說去買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并沒說要去哪兒。”不知為了,聽着魏子彥說着關心妣雲羅的話,池硯心裏有些不舒服,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我待會兒還要整理一下早上辯論時政的內容,就不出去吃了。”池硯木着臉起身,一個人向着盛飯菜的地方走去。
“師兄不去,我一個人去也沒意思。”妣水玥嘟着嘴,心想妣雲羅真是個麻煩精。
“既然你們都不去,那我一個人去就更沒意思了。”魏子彥攤了攤,跟上妣水玥,眼裏卻閃動着狐疑之光。
妣雲羅向來愛慕虛榮,非那些聞名遐迩的寶物不收,又怎麽可能會稀罕外面買的東西,她此行必定有鬼,看來他得派個人跟着,直到他籌謀已久的計劃結束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