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明抉擇
陶悠悠和董家聲夜裏兩點回到東門,四合院在黑漆漆的夜色裏如暮年老人,透着悲哀的滄桑氣息,陶悠悠想到她媽辛勞半輩子卻落得孤零零一個人在鄉下生活的下場,止不住有些傷感。
因着突如其來的慨嘆,看到大門是從外上鎖的,她媽沒在東門時,陶悠悠生不起氣來。
“媽也許是有事到青陽去辦太晚了回不來就在那邊歇下了。”董家聲笑道。他和陶悠悠一樣,以為陶媽去青陽和陶爸阿美一起住了。
“我爸那人真不是東西。”陶悠悠惱怒道,瞪董家聲:“以後不準你拿錢給他。”
“我知道。”董家聲攤手,他也不喜歡陶爸的負情薄幸德行。
開了大門進去,陶悠悠臉色更加難看。
庭院裏的花草和果疏枯死了不少,天井上方廊下原來擋雨三米長一米多寬的塑料竹架膜斜斜墜了下來,在風中搖擺,岌岌可危,随時要掉下來的樣子。
不用摸,一眼看去就能看出廳中茶幾上厚厚一層灰塵,整個屋子透着一股久沒人住的黴味。
顯然,她媽許久不在家了。
沒有煙火氣的房子格外冷,陶悠悠激淩淩打冷顫。
老房子裏沒有空調,董家聲想了想,到廚房裏提了一個煤爐出來。
早些年還沒有燃氣竈時,農村用的是煤球爐,後來用上燃氣竈了,冬天裏冷的時候要取暖,陶媽就把煤爐子當暖爐,經常在裏面燒撿來的竹枝柴塊,上面放個水壺又能燒開水,董家聲出入陶家許多年,什麽活都幫忙做,燒爐子是一把好手。
“洗個澡就睡,不燒了。”陶悠悠說,看董家聲優雅修長的雙手侍弄竹枝柴條,覺得暴殓天珍了。
“屋裏熱乎乎睡覺才香。”董家聲笑道,“老師,大半夜的,你也累了,先去洗澡,洗完澡睡覺,咱們明天再去青陽接媽。”
爐火庭院中生起來了,熱氣騰騰,陶悠悠洗了澡出來,貪戀火爐的溫暖,也不進房了,拿了張小板凳在火爐邊坐下。
董家聲進浴室洗澡了,忽然有人敲門。
浴室裏水聲嘩嘩,聽得不是很真切,陶悠悠愣了愣才聽清,以為是鄰居看見突然有燈火過來詢問,迷迷糊糊就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陌生老男人,倒垂三角眼,紅紅的酒糟鼻,滿是污垢的泛黃大板牙,粗濁的像大蒜氣味的呼氣,陶悠悠皺眉,問道:“你是誰?有什麽事?”
“我是這家男人喊來的,過來領我老婆。”姚建得意地笑,推開陶悠悠往屋裏竄。
什麽?她爸喊來的?陶悠悠怔住,心念轉動,明白陶爸喊姚建帶走阿美的意圖。
她爸竟然那麽腌臜缺德的事居然幹得出來,陶悠悠又羞又氣,無地自容。
姚建往房間鑽找阿美。
“站住,給我滾。”陶悠悠回神,惡心不已喝止姚建。
房間裏沒人,姚建喝了不少酒,酒令膽壯,又見陶悠悠只是一個女人,當即撒起酒瘋,抽起火爐裏正在燒的一塊木柴朝陶悠悠揮舞。
火星四濺,陶悠悠近不了半步,木柴舞動間帶起風,火燒得更旺。
鼻子裏卻突然聞到一股嗆人的燒塑料味兒,陶悠悠納悶,董家聲在浴室裏也聞到了,大聲問道:“老師,燒了什麽呢?”
燒着什麽了?陶悠悠左右四顧,姚建聽得還有男人,聲音宏亮有力,害怕了,扔了火把就跑。
焦臭味越來越重,還有詭異的哔哔叭叭聲響,伴着聲響,院子裏像突然點燃了什麽,通紅透亮,陶悠悠後知後覺發現,原來是庭院側上方的竹架遮雨塑料膜架子着火了。
“老師,快躲開。”背後傳來大喊,董家聲從浴室裏沖了出來,奮力将她朝客廳推。
嘩啦一聲響,塑料架跌落地上,眨眼工夫,陶悠悠剛才站立的那個地方成了火海。
濃煙滾滾,火苗像死神的長舌瘋狂騰竄,惡心的焦塑料味嗆得人透不過氣,皮膚被炙烤得快要化掉。
陶悠悠兩腿發抖,沒頂的恐懼中,董家聲一把攬住她。
“老師,別怕,院子地面是石板,四處空曠,沒有別的易燃物,那塑料架一下就燒完了。”
像是回應他的說法,火苗在頃刻的沖天後很快熄滅。
如果不是一地的灰燼,空氣裏還殘留着燒焦氣味,剛才那一場火災,幾乎找不到痕跡。
陶悠悠死死地箍着董家聲的腰,身體劇烈震顫,嘶聲怮哭。
“董家聲,下回不準你再這樣了,剛才,你要是閃的稍遲一遲,那火架子就砸你頭上了,你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麽辦?”
雷霆霹靂,天地自中間炸裂開來,董家聲身軀一震,緊繃的肌肉瞬間軟和了下來。
“老師,你不是怕火,你是怕我被火燒到?”
“不然,你以為呢?”陶悠悠恨恨道,把頭埋進董家聲胸膛,雙眼發熱發酸,淚水經久不息。
董家聲推開她,定定地看她,眼睛深處情感的暴風驟雨聚集。
陶悠悠後知後覺回神,自己剛才那話像是在告白,吶吶道:“董家聲,我……我沒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不是潛意識的告白麽?
董家聲微微一笑,手指從陶悠悠耳後根慢慢下滑,陶悠悠輕顫,血管在他的輕觸下變得溫熱。
“老師,沙吉成那個人渣碰你時你會不會感到惡心?”董家聲低聲問,身體微傾,嘴唇就在陶悠悠耳邊。
“當然惡心!”陶悠悠脫口而出道。
“那我碰你呢?”董家聲淺淺一笑問。
他和那種肮髒的男人怎麽能相比,陶悠悠怔住。
董家聲看懂了,眼裏火焰簇燃,突然發瘋似把她壓倒沙發上,狂熱的嘴唇将她堵住,吻得天昏地暗,摧枯拉朽。
他在浴室洗澡時沖出來的,只穿着一條三角內褲,近乎赤-裸的接觸,陶悠悠吓得身體劇烈顫抖,瑟瑟退縮。
暗淡的燈光将她痛苦而脆弱的掙紮刻劃得更加撩人,董家聲心底的欲-望被勾起,周身着火,着迷地追逐陶悠悠兩瓣柔軟而微涼的嘴唇、臉頰、脖頸……
帶着沐浴乳味道的皮膚光潔水潤,纖細的盈盈一握的腰身,清淡的香味和陽剛氣息混雜……董家聲覺得自己瘋了……他想進入……占有,很想很想!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懸殊,陶悠悠不再掙紮,僵直了身體閉上眼一動不動。
董家聲微微清醒過來,進攻的動作停了下來,俯下去臉頰蹭着陶悠悠臉頰啞着嗓子哀聲道:“老師,你不讨厭我碰你,你看。”他往她……摸去,而後舉着濕淋淋的手指作物證,“你喜歡我的,給我進去好嗎?我脹得很痛很難受。”
急迫粗嘎的聲音在耳膜裏震蕩,周身的興奮點被點燃,陶悠悠仿佛中聽到自己血管膨脹爆發嘭的一聲炸開的聲音。
怎麽會這樣?不能這樣!陶悠悠嗚嗚哭泣,羞恥難言。
董家聲撩開她濡濕的……抵了上去,語氣輕柔誘哄:“老師,別怕,我會慢慢來的。”
他用力一挺,自己就……陶悠悠周身冰涼,一顆心墜入無底深淵。
“你想來就來吧,來一次,我就不欠你什麽了,以後,咱們各走各的道。”
董家聲停了下來,黑得純粹的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看陶悠悠,沉寂絕望,半晌,默默地後退起身。
“老師,對不起。”他把陶悠悠抱起來,輕摟着送進房間,“老師,睡吧,天亮了我們再去青陽接媽媽。”
把陶悠悠推進房間,董家聲自己清理起灰燼垃圾。
久沒住人的房間有股黴味,失眠的夜晚分外難熬,陶悠悠翻來覆去睡不着,煩躁地坐了起來,看到門縫洩漏進來的燈光又頹然倒下。
沖洗清掃的聲音消失了,可董家聲還沒入睡,還在廳中枯坐着。
一直刻意回避的問題在這個冬夜分外尖銳,陶悠悠頭疼欲裂,手機屏幕忽然亮了,嘀一聲信息進來。
是麥柔音。
“你在哪?我有沒有打擾你?”
“在東門,你怎麽這麽晚沒睡?”陶悠悠無精打采回道。
“童瑤來找我,哭哭啼啼,剛剛才把她打發回去睡覺,董家聲真狠。”麥柔音說。
不狠又如何?陶悠悠不認為董家聲做錯,感情的事真的當斷則斷越狠越好。
這麽想着,陶悠悠忽然想起董家聲初到正泰那晚,她拉了齊中天去見他,董家聲傷心奔跑跌趴地上,她要下車,齊中天攔着不讓她下車,那晚如果聽齊中天的話不下車,快刀斬亂麻,董家聲是不是就不用這麽痛苦?
現在快刀劈下也不遲吧?陶悠悠身體震了震,渾濁的腦袋陡然間清醒過來,眼中的迷離消退。
“董家聲陪你回東門的嗎?怎麽沒跟他一起睡?”麥柔音不發信息了,拔電話過來,問題很多。
“我要和中天結婚了,怎麽可能跟他一起睡?”陶悠悠反問,告訴麥柔音自己要和齊中天結婚,同時,也是讓自己拿定主意再不動搖。
總有一人要受傷的,陶悠悠想,過年時就跟齊中天回家見他父母,然後結婚,斬斷董家聲的念想,不要再給他留下希望。
“你要和齊總結婚?那董家聲怎麽辦?”麥柔音被轟了悶雷一般懵了。
怎麽辦?只能讓時間治療他的傷口了。
“他還那麽年輕,總會有讓他心動的女人出現的。”陶悠悠有氣無力說。
“你真狠。”麥柔音驀地提高聲音,尖銳地道,“就算是要舍去一個人,那也是齊總而不是董家聲。沒有你,齊總一樣過的潇灑快樂,而沒了你,董家聲就只剩下一具軀殼了。”
麥柔音說的沒錯,沒有她,齊中天一樣肆意人生。
他總能輕易地就好幾天不給她電話,他收放自由張弛有度地對待他們之間的感情,而董家聲則死死攥着她從來不肯松手。
可是……她愛的是齊中天,嫁給董家聲後身在曹營心在漢,那樣對董家聲更殘忍!
而且,齊中天外表強捍,無堅不摧,其實,身患隐疾對他的打擊也很大,自己不嫁給他,他就只能一輩子獨身了。
陶悠悠這樣對自己說,逼自己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