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兇手
【不要取下手上的磁鐵】
李肖然的腦海裏湧入了許多雜亂的信息碎片。
榮峥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動物,他熱衷于研究玩弄人的心理,或者說是玩弄別人的人生。
也就是周铖的內心足夠強大才抗過了那一關。事後就連資深的心理學家也難以确定他下了多少心理暗示。
但是當初讓許多人震驚的除了他能兵不血刃的利用人心操縱媒體,還有一個極為特別的地方。
他身邊跟了一個小女孩。
被救出來後不吃不喝不說話的小女孩。
也是因為這個小女孩的存在,榮峥還涉嫌拐騙兒童和非法拘禁。
當初還有很多人認為有可能涉嫌性侵,但這在最後指控的罪名中并沒有出現。
開庭的時候小姑娘沒有出現,事情平息後衆人也漸漸地遺忘了她。
殊不知,榮峥開審的時候他其實也去了現場。
對,是他,而非“她”。
別人認不出來他,但這不包括榮峥。
當初的庭審錄像有幾個片段公開了,片段中的榮峥曾對着鏡頭曾經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而這個笑容也被衆人解讀為——挑釁,無所謂還有不知悔改。
只有古嵘……不對,那個時候他還叫胡耀,知道那是對他笑的。
古嵘離開榮峥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在做噩夢,父母礙于面子從未想過到他看醫生。當然,他也并不覺得自己需要,在他心裏榮峥是最好的心理學家。
他也從未說過,他的噩夢不是榮峥的到來,而是離開。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他知道。
他知道榮峥也知道。
所以在他向監獄遞交探視申請時,榮峥拒絕了。
計算到去年,他手上攢下來的探視申請已經攢成了厚厚一沓。
為什麽是去年呢?
古嵘看着天空有一些茫然,那個人離開了,無所不能的男人還是屈服于病魔之下。
抽離了所有影響力離開了他的世界。
他不知道這是榮峥的另一個游戲,還是那個男人終于還是膩了這個世界。
榮峥還是沒有見他,但卻遞了一封信出來——
“我放你自由了。”
可是他不自由,他就像瘋了一樣去找他的印記。可十年過去了,就連榮峥這個人,都已經被世人遺忘了。
他一直看護的病人來找他,“醫生,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他沒放在心上,因為他的這位病人太容易偏執于一段感情了。
直到他見到了她手上的照片。
“周…铖……”
“醫生,你也認識他?”杜若很驚喜,眼中滿是癡迷。
認識,怎麽會不認識呢?
很多年前,榮峥挂在嘴邊的一個少年——
“我就想知道這麽一帆風順的人生,摔了跤,那雙漂亮的眼睛會不會哭呢?”
其實古嵘明白,世間衆人于榮峥而言,都不過是實驗品。
周铖是,他也是。
一開始只是一個念頭,直到杜若的躁郁症爆發,撕碎了他筆記本中他和榮峥僅存的一張合照。
哪怕情緒平息下來,她也依然沒有放在心上,更不用說道歉了。
“醫生,你說我給周铖寄卡片好不好,等到了九十九天我就跟他表白。”
古嵘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個微笑和很多年前庭審上榮峥的微笑逐漸重合——
“好,我幫你。”
——
李肖然腦子很亂,眼前浮現出三個大字——
“出、事、了!”
出事了。
讓他聽見蘇漾說破古嵘的身份時,李肖然就明白一切都是沖着周铖去的。
只不過古嵘的意圖一直掩蓋被杜若的偏執所掩蓋。
拐個彎,門就在走廊的盡頭了。
一聲女人的慘叫聲。
李肖然發誓他這輩子從未這麽用力地奔跑過。
“砰——”李肖然側着身子撞開了胡遇的房門。
緊随其後的孫賢和幾位同事也上氣不接下氣撐着門框直喘氣。
“這——”孫賢失聲叫了出來。
“頭兒,按規定……”
李肖然緊抿着唇,眼中滔天的怒火徹底湮滅了,轉而被無邊的冬夜所覆蓋。
房間裏。
有三個人。
癱軟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胡遇。
倒在血泊中的杜若。
房間裏唯一站立的是周铖,而他的手裏此刻正握着滴血的水果刀。
在雪白的瓷磚上濺出了一朵朵的鮮紅的花。
零點已過,這是杜若倒計時的最後一天。
——“我送你紅玫瑰好不好?”
此刻,她左手手腕的玫瑰刺青被湧出的鮮血染紅了。
她,是古嵘要殺的第三個人。
而第四個人……
李肖然什麽都明白了,古嵘最後要殺的是周铖。
但不是通過杜若,也不是通過他自己的手。而是通過曾經審判過榮峥的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