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莫名
榮懷謹猜得沒錯，這事辜明廷終究還是忍不住插了一手。
來到一處郊外偏僻的宅院，士兵在門口沖榮懷謹點了點頭，便自己離去了，榮懷謹看着這老宅裏明亮的燈光，心裏有底，便推門走了進去。
老宅的堂屋裏擺着八仙桌和兩排紅木椅子，辜明廷就坐在那，一身軍裝，一條腿搭在另外一條腿上，軍靴黑的發亮。
而這會辜明廷面前跪了一個人，五花大綁着，頭上套着袋子，嘴裏似乎還塞了東西，嗚嗚直叫。
“軍長，我來了。”榮懷謹脫下帽子，把眼鏡摘下來揣進口袋裏，看着辜明廷道。
辜明廷看見榮懷謹，道：“唐榮征怎麽說？”
榮懷謹略一思忖便知道辜明廷的意思，然後他如實道：“他讓我回去等消息，這筆交易應當還是要做的，只不過這一次恐怕就要越過容景桓了。”
辜明廷聽到這，臉上帶了一分笑，點了點頭，然後他忽然彎腰抽去了他面前跪着的那個人頭上套着的布袋，道：“顧副官，聽到沒有，你這次可是壞了事了。”
榮懷謹聽到辜明廷這話，頓時詫異地向跪在地上的那個人，臉上紅腫淤青了好幾處，像是挨過打，不過看面容仍舊是認得出來是顧信良。
顧信良這會看到榮懷謹，頓時露出了驚恐的神情，一邊搖着頭一邊努力往後退，榮懷謹見狀，眉頭一皺，走到他背後用膝蓋抵住他的背心，然後一把抽出了他嘴裏塞着的棉布道：“顧副官有話要說？”
辜明廷一點也不在意榮懷謹的擅自行動，反而還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兩人。
顧信良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粗氣，忽然拼命扭頭看向身後的榮懷謹求救道：“二少救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二公子非要逼我說軍長平時的軍機要事，我也不知情啊！您最清楚的，軍長那邊我只是管管雜事，其他的都是陳副官在打理，我根本就不識幾個字，完全不懂啊……”
話說到這，辜明廷越聽越覺得厭煩，便一步走上前來又塞住了顧信良的嘴巴。
而榮懷謹立刻便明白了顧信良的意思，他目光動了動，把腦子裏的記憶搜尋一圈，發現顧信良說的确實屬實，所以他擡頭看向辜明廷道：“他說的沒錯，軍長沒必要這麽逼他。”
辜明廷見到榮懷謹幫着顧信良，立時便皺了眉，他擡手指着顧信良道，“這人跟容景桓一樣狡猾得很，你自己想想看，如果他真的只是處理雜務，這麽重要的交易容景桓怎麽會讓他來？嗯？”
辜明廷這話說得有理，榮懷謹一時也無法反駁，然後他自己也反應過來以前那個榮懷謹看到的也未必就是最裏面的真相，一時間也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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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了片刻，榮懷謹道：“我對他不怎麽了解，不過我比較想知道，軍長為什麽找我來？審問顧副官？”
辜明廷雙手扣在一處，擡眼瞥了一瞥榮懷謹，然後似笑非笑地道：“你說，我要怎麽處置顧信良？”
榮懷謹沒想到辜明廷會這麽問，抿了抿嘴唇，道：“這得看軍長自己的意思。”
“哦？”辜明廷冷冷挑了挑眉，“如果我放了他，他肯定就要跑回去給容景桓報信，如果不放——”
“軍長想斬草除根？”榮懷謹心裏忽然有點發涼。
辜明廷冷笑一聲，“這次如果不是我抓了他，你現在的處境只怕就沒有這麽悠閑了。看樣子你是還想替他求情？”
榮懷謹不明白辜明廷為什麽要拿着顧信良這樣‘威脅’自己，心中也不太愉快，一時間沒有開口回答。
辜明廷見狀，目光更冷，他靠回到椅子上，然後從腰間抽出槍來‘啪嗒’一聲扔到榮懷謹面前的地上，道：“今天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殺，二是放。無論你怎麽選，我都不會幹涉你，但是如果你選了放，日後我也用不着你這個人了，萬一你榮家再出了什麽事，你就是跪到我面前我都不會幫你。”
榮懷謹微微抽了一口涼氣，然後他擡頭看向辜明廷，“軍長這是要我表忠心？”
辜明廷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榮懷謹聞言，頓時覺得辜明廷實在是自私而且蠻不講理，但他還是決定跟辜明廷講講道理，思忖了一下，榮懷謹道：“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會殺人，如果剛才不殺顧信良就不能讓這樁交易終止，我一定會動手，但現在既然我跟軍長的目的都達到了，又為什麽一定要殺人。”
以往的時候，辜明廷還有耐心跟榮懷謹解釋幾句，這次，他只看着榮懷謹冷冷道：“我就問你，殺還是不殺。”
辜明廷如此蠻不講理，榮懷謹也沒有心情再跟他糾纏下去，他也沒有絲毫退讓地看向辜明廷，道：“我說了，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會殺人。”
說完，榮懷謹彎下腰，拾起腳邊的槍，穩穩走過來，把槍放在了辜明廷身邊的座位上。
然後他目光清明地看了辜明廷一眼，“軍長如果對我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可以直說，沒必要用這種法子來彼此折騰。”
榮懷謹這句話直戳進了辜明廷的心裏，辜明廷目光瞬間變得冰冷，他猛地拂袖将一旁的槍掃到地上，然後惡狠狠地道：“互相折騰？你算什麽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
榮懷謹神色平靜地道：“軍長覺得沒資格，那便沒資格好了。”
“滾！”辜明廷顯然是氣得不輕。
榮懷謹看了辜明廷一眼，見辜明廷眼中盡是狠戾但沒有殺意，沉默片刻，他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走。
榮懷謹離開的時候腳步沒有絲毫遲疑，辜明廷盯着他離去的背影沉默了三秒，然後他暴跳如雷地抄起鞭子，就對着眼前的顧信良劈頭蓋臉地狠狠抽了下去。
顧信良被抽的嗚嗚直叫，只能在地上打滾掙紮，而他越掙紮，辜明廷反而越兇狠了。
空蕩的屋子裏回蕩着鞭子的聲音和顧信良的嗚咽掙紮聲，榮懷謹走得遠了也還是能聽得清楚，但他并不打算回去。
這一頓鞭子抽完，辜明廷扔了手裏的鞭子，然後一腳把顧信良踹到角落裏去了。
他沒料到榮懷謹居然能看穿他的心思。
辜明廷內心深處裏是承認的——他接觸的榮懷謹是個非常聰明且值得培養的人，但他扭曲的自尊不允許他對榮懷謹示好，更何況榮懷謹還一而再再而三地違逆他的意願。
這一次辜明廷确實是打算拉攏榮懷謹，所以才用了劫持顧信良這個方法，畢竟這不是個上策——辜明廷自己也不喜歡随便殺人，而抓了顧信良又不能随便放走，實在是個大麻煩。
其實方才榮懷謹只要撿起那把槍，同意要殺顧信良，無論他內心情願與否，辜明廷都會認為這是值得他培養結交下去的一個人。如果榮懷謹不願意，那辜明廷便只好放棄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榮懷謹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什麽都沒做，就将了他一軍。
這是辜明廷第一次在榮懷謹面前丢了這麽大的人，他又恨又氣，卻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來降服榮懷謹。
發洩了一通之後，辜明廷将顧信良踹進了裏面的一個小房間裏，然後他鎖上大門，自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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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懷謹也很苦惱，他不知道辜明廷究竟是發了什麽瘋，突然逼着他去殺人，還是顧信良。
如果辜明廷調查過榮懷謹的背景，應該明白榮懷謹跟顧信良還算是熟悉，更何況顧信良并沒有什麽大錯……
只能說辜明廷太過于蠻橫且幼稚了。
幼稚這個詞從榮懷謹腦子裏冒出來，榮懷謹自己也愣了愣，然後他便有點好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辜明廷由于他娘沒讀過書，大帥又是那樣的教育方式，所以情商比較低，覺得你要是跟我玩就應該什麽都聽我的話，這才是好夥伴23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