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脫軌
劇組此刻，一片安靜。
攝影機還在對着床鋪上情迷意亂的兩人。
“晞晞……”
封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回神，起身，拉了拉餘未晞胸前被自己扒了開來的衣服。
“晞晞，起來。”
餘未晞眨了眨眼，看着自己身上的男人忽然起身，唇上的熱度也消失了，一時間還有些懵。
“封……封硯……”餘未晞躺着，有些無措地看着封硯。
他……剛才幹了什麽……？！
“來，晞晞。”封硯喘着粗氣，把餘未晞拉了起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鏡頭和其餘人的目光，把餘未晞護在自己懷中給餘未晞整理前襟和重新綁上腰帶。
餘未晞坐在一旁，到現在都是懵的，眼角泛紅、衣衫和頭發紊亂，紅腫的嘴唇旁都是被推出來的口紅印。
畢竟是成親的大喜之日，餘未晞化的是非常濃的大紅妝。
化妝老師趕緊上前遞上了濕紙巾，
封硯接過，默不作聲地給餘未晞擦嘴。
餘未晞難得沒有發飙還是惱羞成怒，而是臉紅紅地，靠着封硯任由他動作，動都沒動，想來是徹底被親懵，都不知道要怎麽反應了。
“好了。”封硯留意到餘未晞嘴唇破皮了，還一片紅腫，啞聲道：“抱歉，我有點失控。”
餘未晞看着封硯，也沒說話。
他能怪嗎？能嗎！
畢竟封硯的唇也破了，這就算了，還沾了一嘴餘未晞的口紅，餘未晞看着都覺得羞恥，也和化妝老師拿過濕紙巾給封硯囫囵粗魯地擦。
“晞晞。”
封硯卻是目光晦暗地抓住餘未晞的手拿了開來。
餘未晞：“……？”
封硯在餘未晞耳邊低聲道：“你要再碰我就忍不住了。”
“…………”
“……艹nm！”餘未晞這才遲來地惱羞成怒，手忙腳亂地想要起身下床，然而餘未晞的裙擺之前因為親熱被封硯壓在了身下，這會兒餘未晞一個拉扯就直接摔入了封硯懷中了。
封硯被撲了個滿懷，下意識伸手環住了餘未晞，餘未晞坐在封硯膝蓋上，這下是真的不敢動了。
餘未晞：“……”
……woc。
這個流氓！
衣冠禽獸！！
餘未晞一動不敢動，并且徹底明白了封硯“忍不住”的意思。
……餘未晞被頂到了。
“哎喲哎喲，你們這是還沒拍夠嗎？要親熱回家繼續親熱啊，我們要繼續下一條了。”梁導上前笑眯眯地打趣，緩和氣氛。
餘未晞喝道：“誰要和他回家繼續！我這是為藝術獻身……！”
然而餘未晞聲音軟糯糯的，臉跟個小蘋果似的，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封硯深吸一口氣道：“我去喝口水休息休息。”
然後封硯便下了床大步離開了。
餘未晞：“……”
餘未晞看着封硯走去廁所的背影，整個人都不好了。
幸好封硯袍子下擺寬松厚重，這會兒完全看不出來。
“噗……正常，正常。”其餘人不知道，但導演随即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道：“晞晞不用擔心，之前大多演員都會這樣。正常男人麽，沒事沒事。”
餘未晞：“……”
梁導看了眼餘未晞，心道和餘未晞這樣的美人搭戲，那要把持住也挺難的。對着這張臉，要入戲還要親熱，那不是考驗麽。
更不用說兩人關系還不純粹，相處時候氛圍總是有些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劇組裏經常和兩人在一起，并且比較敏銳的人都看出來了，這可不僅僅是入戲。
……
大婚原本還有幾條，那就是白日裏在府外大擺宴席，還有入夜後大家在王爺府裏吃酒、敬酒鬧騰，只是群演需要化妝，流水席道具也需要時間準備，因此先拍了拜堂和洞房。
然而沒想到拍了洞房後，這些就不能拍了。
……因為餘未晞的喜服前襟被封硯拉破了一個小口子，也弄皺了，而喜服上都是脆弱的刺繡和挂墜，因此得花時間慢慢熨，因此得拖到晚上才能繼續拍。
導演于是和道具組協商、道歉了，說是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生。
……大約是沒想到封硯和餘未晞能這麽熱情吧。
餘未晞不知道封硯怎麽想，反正他是羞得都沒臉見人了，在等戲的當兒都不敢出去，就一直在主演化妝間裏陪着年糕玩、看劇本，封硯要過來找他，餘未晞直接把門鎖了。
封硯：“……”
我太難了。
：）
封硯覺得他上輩子一定是個神仙，這輩子來渡劫談戀愛的，餘未晞就是他的劫。
為什麽會這麽想？
畢竟……封硯此刻被鎖在門外，看着眼前緊閉着的大門，居然覺得餘未晞真瘠薄可愛。
談個戀愛，他自己把自己給調jiao成抖m了，這還有救麽？這還能好麽？！
……
等服裝組弄好了喜服，拍攝便繼續了，梁導接着便趕進度拍攝，連拍數條，直接把大婚的拍完。
也因此結束拍攝後已經是半夜了，而餘未晞和封硯都還沒吃完飯，就是中途助理給兩人遞了點零食。
“晞晞，咱們去吃烤串吧？”
餘未晞已經洗了澡，此刻正穿着浴袍在化妝間裏塗保濕霜，就見也卸了妝的封硯來了。
“……不去。”
“可是年糕也餓了。”封硯抱着年糕，轉頭問道：“是不是啊？年糕想不想和我出去吃烤串？”
“想……！”
年糕環住封硯的脖子高興道：“吃肉！”
餘未晞：“……”
……封狗你這賤人，朝小孩子下手你不要face！
“去吧。”封硯站到餘未晞身後，捏住了餘未晞後腦勺的一撮頭發道：“晞晞不餓嗎？可別再劇組裏随便吃，對腸胃不好，你今天還花了那麽多力氣，辛苦極了，來犒勞一下自己吧。”
“煩死了你……！”餘未晞轉頭拍開封硯的手道：“我不要去！”
“好吧，那我就帶着年糕，我們倆自己去了。”封硯嘆了口氣，故作惋惜。
餘未晞：“……”
“唔……爸爸不要去嗎？”年糕靠着封硯，委屈巴巴的。
雖然爸爸沒有去，但還是會跟着硯哥哥去的架勢。
……封狗卑鄙！
餘未晞都不知道年糕什麽時候和封硯這麽好了，難怪是因為玩具？！
餘未晞不知道他拍戲的時候，年糕都是封硯帶的，再加上之前兩人分開拍攝的時候都是封硯都帶着客串自己小侄子的年糕對戲。
“爸爸去嘛……我要和硯哥哥去吃肉。”年糕開始撒嬌。
餘未晞：“……”
餘未晞面無表情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浴袍道：“你們出去一會兒，我換了衣服就來。”
“好噠！”
餘未晞無奈地翻白眼。
站在一旁給餘未晞頭發做護理的化妝老師在兩人走了後，哭笑不得道：“年糕這孩子，當真是認人。”
“嗯……？”
化妝老師給餘未晞一邊噴噴霧一邊道：“小年糕怕生得很，非常不願意和外人接觸，要不是硯哥帶着他也不敢演戲。”
“是啊……”餘未晞點頭道：“年糕比較怕生和黏人。”
“但是他除了你，卻愛粘着硯哥。”化妝老師眨眼道：“除了你倆，他誰都不要。”
“……”
餘未晞這才意識到，确實，年糕已經把封硯當成親人了。
……
什麽時候開始的事？？？！
餘未晞瞪大眼，明明也沒有相處很久啊，那為什麽封硯能快速做到俞涵他們全都做不到的事兒？？
年糕為什麽忽然就這麽喜歡封硯？？
難道還真的是因為……
餘未晞嘴角抽搐。
他是不是應該……
餘未晞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
餘未晞有些猶豫了。
如今他和封硯越來越失控了，活生生地脫軌了，也不再是以往那樣若即若離亦或是沒有什麽交際的關系。
但是……
說了那就和現在不一樣了，說了那他和封硯就不能以現在的相處模式處了。
說了，就等于要開啓另一個階段，甚至正式和封硯一起承擔起責任。
餘未晞不知道他這樣是不是叫作自私，但是他真的沒有說的勇氣。
“好了。”化妝老師離開後，餘未晞換回了平時穿的衣服，去找封硯和年糕了。
餘未晞嘴唇已經塗上了滋養的唇膏，也沒下午那麽腫了，明天想來就能恢複正常。
餘未晞和年糕被封硯帶着去了山下一個只在晚上營業的撸串露天檔子，燒烤的濃煙沖天，還未走近便香氣撲鼻。
年糕饞得眼都直了，香噴噴的。
“小饞貓。”封硯抱着年糕，捏了捏年糕的臉頰道：“你也沒能吃多少啊小不點。”
餘未晞也笑。
老板是一個矮矮瘦瘦的老伯，拿着一把竹扇子正在烤烤架上的一排排灑滿醬料和調料的串串。
見到來客，老板随即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啦！哎喲是一家人吶，要吃什麽啊！”
餘未晞癟嘴。
呸呸呸，誰和他一家人了。
封硯讓年糕和餘未晞坐好，自己去和老板取吃的。
封硯知道餘未晞這人，即便是還沒吃晚飯，現在這個時間點他也不會要吃很多，更別提這樣高熱量的，而年糕小朋友也吃不了很多，于是只拿了幾串給他們。
“哎呀呀，你對象真好看啊，就吃這麽一點嗎？”老伯見封硯拿了兩個盤，一個盤明顯少了很多，搖頭道：“這年輕人老愛節食說什麽要減肥，明明都瘦得跟條筷子似的了。”
封硯也跟着搖頭。
他其實還多拿了，想着無論如何都要逼餘未晞多吃一點。
“來，晞晞。”封硯把盤子放到了餘未晞身前，餘未晞下意識地往後退，閃開了封硯的手，眼睛還缥缈不定的。
封硯一邊給年糕切肉，一邊笑道：“怎麽？我會吃人嗎？”
餘未晞撇頭不說話。
“晞晞，你躲了我一天了，又在躲了。”封硯把切碎的肉放到了年糕盤中，随後一個傾身，湊近餘未晞道：“怎麽？這麽怕我啊？”
“誰……誰怕你了！”餘未晞捏着一串封硯遞給他的肉龇牙咧嘴道：“我一拳打死你！”
“哦。”
封硯手撐着下巴，笑眯眯道：“晞晞啊。”
“幹哈！”
“今天……對不起啊。”
餘未晞一愣。
什麽？
封硯垂眸笑道：“今天是我把你給帶偏了。”
餘未晞；“……”
哪壺不開提哪壺！！！
封狗你居然還有臉說！啊？！你居然還有臉說！
“……呵呵。”
不知道說什麽，就給你兩聲呵吧。
封硯摸了摸下巴道：“所以……是我的錯，晞晞別生氣了，也別老躲着我。這拍戲總會有意外的，對吧？還有演員出不了戲的呢。”
餘未晞頓了頓，“嗯”了一聲，低頭吃肉。
封硯倒是幾句話就把兩人的尴尬，當然大部分是餘未晞的都給雲淡風輕地化解了。有了封硯的這幾句話，餘未晞也覺得踏實了起來，一整天的局促心情都消散了。
“明天拍完最後幾條就要轉機去橫店了。”封硯給餘未晞遞了多一串：“多吃點，明天很辛苦的，要趕行程。”
“不吃。”
“乖，多吃點。”
餘未晞咬牙切齒道：“……你是我爸嗎？！”
封硯挑眉，意味深長地看着餘未晞。
餘未晞：“……”
餘未晞冷笑：“你是我孫子。”
“別鬧，吃，必須吃。”封硯把那肉遞到餘未晞嘴邊，老男人此刻大有霸總風範。
餘未晞翻了個白眼，“嗷嗚”一下大口咬掉了。
“來，再來一個。”封硯又拿來了一串。
餘未晞涼涼道：“要是我太胖跳不了舞了，你負責嗎？”
“負責。”封硯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回答。
“……”
啊，又脫軌了。
車速根本控制不住。
“……”
餘未晞腳已經被自己擡起的石頭砸爛了。
餘未晞冷聲道：“哦，辛苦封老師了一把年紀還要學跳舞。”
封硯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月亮從烏雲中悄悄探出頭，這是一個飽足的夜，盈滿了烤串香噴噴的幸福味道。
……
隔日，幾位主演在王爺府和山中趕完了最後的場景。
入夜的時候，餘未晞還和劇組再次去了寺廟拍和土地公的場景。
土地公告訴了白小荼，其實王爺也不是普通凡人，他是一個下凡歷劫的神仙，據說法力可高深了，奈何如今凡人之軀沒法施展。
都說是渡劫，所以有三劫。第一劫是身體病痛，所以之前才會莫名病倒。
只是他恰好遇見了餘未晞這個命數裏的意外，因此沒有經歷什麽苦痛便大病痊愈了。
白小荼心道，那之後還會有第二劫，第三劫嗎？
白小荼原有些害怕，但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沒有關系，無論如何，他都會陪在王爺身邊陪着他，用他所有的能力保護這人。
拍完了所有場景，主演休整一個晚上，劇組則是如火如荼地收拾，接着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大家就出發前往新的拍攝地了。
餘未晞抱着暈機而不舒服的年糕，一邊哄一邊和封硯分析劇本。
接着的場景只會越來越難演，因為越來越多沉重和大喜大悲的情緒。
封硯就像餘未晞的老師，一步一步，不厭其煩地教他。
抵達了酒店，劇組先去準備了，而幾位演員也在這裏入組。
之前的劇情都是在山中夫夫倆的甜蜜相遇與相處，最多就和府中姬妾鬥一鬥，并且白小荼成親後，王爺便遣散了所有的側室，只愛白小荼一人。
而接着的劇情就比較嚴肅了，說的是皇帝病倒，時日不多了，所有皇子和王爺都前往京城探望，但可不僅僅是探訪這麽簡單。
老皇帝壽命将盡，所有人都不安分，拉黨結派的、搞小動作的……如今的京城可謂是波濤暗湧，一觸即發。
也是這時候白小荼才知道，王爺一直在外當個“閑雲野鶴”，遠離京城在山中習武喝酒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表現，實際上王爺早已攬了不少權，京中勢力也悄悄被籠絡了。
也因此從這裏開始角色便多了起來，與王爺争權的太子、二皇子，京中各方勢力、和白小荼争奪王爺的郡主等等……
是夜。
白小荼和王爺坐在院子裏，促膝而談，把酒對月。
“你恨我嗎？”
王爺苦笑道：“把你帶來這危險之地。”
“若是王爺不帶，那小荼才要恨王爺。”白小荼堅定道：“小荼說過的，和王爺生死與共。”
王爺朝着白小荼溫柔地笑了笑，和在外完全是兩個姿勢，一派輕松、毫無防備。
“小荼啊……我也想過，放下一切和你遠走高飛，去游山玩水，只羨鴛鴦不羨仙。奈何……”王爺嘆了口氣道：“我不能不争，為了給死去的娘争一口氣，也是為了……保護你。”
白小荼一愣，點頭。
“小荼明白。”不争便會死，他的王爺容得下別人，可別人未必容得下他，放棄一切那才是真正地将自己置于死地。
“小荼生死相随。”
兩人碰杯。
……
拍完了這場戲，在等待下一場的當兒，餘未晞和封硯順勢保持不動，在庭院裏繼續坐着等待，別說，那軟墊還挺舒服。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順着劇本聊。
“硯哥！”
兩人正聊着，卻聽見一把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一個古裝扮相的女生踩着小米碎步跑了過來。
餘未晞心道，啊，是那個扮演郡主，劇中愛上王爺，和白小荼争奪，但最後卻為愛成全，還為了保護王爺而死的女配角。
這是一個蠻讨喜的角色，而這位女演員——羅淩煙的人設也是個大咧咧，豪爽灑脫的耿直girl。
至于真正人設如何……
餘未晞冷笑。
反正他不喜歡羅淩煙。
此刻，羅淩煙跑了過來，在封硯身邊坐下道：“啊，晞晞也在，晞晞晚上好啊！”
餘未晞只是挑眉。
羅淩煙也不介意，轉頭對封硯道：“硯哥，我們又再次見面了！這是第三次合作了吧？我看了回放，硯哥演技還是一如既往地穩啊。”
封硯有禮地笑了笑，不着痕跡地往側邊挪了挪拉開和羅淩煙的距離。
餘未晞撐着下巴，挑眉。
呵呵。
合作過三~次~呢~
餘未晞意義不明地含笑看着封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