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也許是我的
和餘未晞一起在回劇組的路上，封硯都在出身思考。
孩子是餘未晞自己生的，而他一直以來都藏着掖着不說，看着很是避諱。但是現在他倆也還沒在一起，封硯也沒有逼問的權力。
餘未晞抱着年糕，轉頭蹙眉道：“你心不在焉什麽呢？封醫生和你說什麽了？”
“沒有，都是家中瑣事。”封硯不動聲色地繞過話題道：“對了，封醫生也給了我營養單。”
封硯把單子遞給了餘未晞。
封硯心道，他不能直接這麽問，要問餘未晞想來會誤會和反彈……分分鐘鬧掰。
他那性子，封硯不想在拍攝期間影響他情緒，更不想在這個時候和餘未晞吵架。
另一頭，餘未晞也在低頭假裝看劇本，手指不停地摩挲紙面。
餘未晞不知道封醫生和封硯說了什麽，有沒有說到生孩子的事。
是不是……應該和封硯說？
他這樣瞞着是不是不對？
餘未晞心道，也許拍攝結束後應該考慮和封硯坦誠，然後兩人再想辦法解決和協商……？
也許他該直接和封硯劃開距離，又也許他該坦誠，然後……接受？
餘未晞從來沒想過和封硯在一起的樣子。
但如今，餘未晞忍不住想象，如果他真的和封硯在一起了……似乎，也，也不是什麽壞事？
封硯不是一個三心兩意的人。
但無論什麽決定都不是現在。現在兩人還得面對面拍戲，還是演的情侶。
兩人一路上各懷心思。
回到劇組後，餘未晞便被導演和編輯等拉走了，想來是要和他科普進度。
封硯牽着年糕去化妝間，沒有耽擱，接着拍攝就要開始了。
“年糕啊，硯哥哥要去拍戲了，年糕去找霜霜姐姐玩？”封硯擔心年糕沒人照顧，蹲下身捏住年糕的臉頰道：“你爸爸大約也沒空。”
“可是我想和硯哥哥一起去。”年糕身子往前撲，抱住封硯的脖子撒嬌道：“硯哥哥帶我去。”
一旁的一個工作人員調侃道：“硯哥可真像年糕的爸爸啊。”
封硯渾身一僵。
工作人員笑道：“可不是麽？年糕片場裏就只親近您和餘老師，我們可從沒見過那麽怕生的年糕這麽對其他人的。”
封硯心道，确實如此……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年糕就和他親近得很。
封硯忽發奇想，轉頭問道：“你說。我和年糕……長得像麽？”
工作人員很快給出答案道：“不像吧，年糕長得像餘老師，簡直是縮小版的餘老師，一眼看過去就真的太像了！”
“不不不。”跑來接年糕的霜霜打斷了工作人員的話：“乍看之下五官是像餘老師的，但是細看，你瞧瞧，年糕的眼睛多像硯哥！是不是？而且和硯哥一樣那麽厲害演戲。”
封硯默不作聲地看着兩人說話。
年糕聽不懂，只是笑道：“我長得像硯哥哥嗎？”
“是啊。”封硯把年糕爆抱了起來道：“走吧，我帶你一起去。”
封硯轉頭看了眼霜霜，讓她跟上一起去拍攝片場。
……
在這裏再拍了三天後，總算把京城的也給拍完了。
接着劇組再次轉機前往平原拍攝打仗大場面，這是最後一次轉機了，據說之後的戲都在這地方拍攝，因為平原附近還有個影視城，适合拍攝接着的劇情。
年糕再次暈機，整個人都病恹恹的，去到民宿就窩在床上休息睡覺。
接着的戲餘未晞得學會騎馬，因此在劇組準備布景，拍攝還沒開始的時候餘未晞就和馬術老師學騎馬。
餘未晞抽不出身照顧年糕，因此反倒是封硯一直在幫餘未晞守着。
房內，封硯正坐在床邊看劇本。
準備工作需要數日，頭兩天拍攝還不會開始，除了類似餘未晞這樣要學騎馬的，封硯倒是很空閑。
“唔……”
年糕翻了個身，嘟哝道：“冷……”
封硯微微蹙眉，給年糕拉了拉被子，伸手輕輕貼上年糕的額頭。
有一點點燙手。
封硯擔心年糕發燒，先去外頭盛了一盆水。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年糕就真的發燒了，渾身燙的很，可還在嚷嚷冷。
封硯用濕布給年糕額頭降溫。不是高燒，封硯也不主張吃藥，還是等自己散熱就好。
“爸爸……我要爸爸。”年糕抱着封硯聲音帶着哭腔鬧：“我要爸爸……”
“年糕乖，爸爸工作，我陪你好不好？”
“嗚……”年糕不停吸鼻子，眼睛紅紅道：“我要爸爸……”
封硯把年糕抱入懷中，拉了拉外套把年糕給裹住了。
“我陪着你，好不好？”
年糕哼哼唧唧了片刻，最後還是縮進封硯的懷中抱着他睡了。
封硯松了口氣，伸手輕輕揉着年糕的後腦勺。
晚上練習結束後，餘未晞才匆匆過來找封硯。
“我聽說年糕生病了？！”
“嗯，現在已經比較好了。”封硯此刻抱着孩子窩在被窩裏，無奈道：“下午年糕背部一直在疼，呼吸也不順暢，現在吃了藥好多了。”
餘未晞蹙眉道：“沒鬧……？”
封硯抱着已經窩在他懷中睡着的小團子，笑道：“沒鬧，很乖。”
餘未晞瞪大了眼。
沒鬧？？
封硯這是給下迷魂藥了？？
年糕不是一生病就除了他誰都不要的麽？怎麽哄都無濟于事。
餘未晞上前，看了眼已經熟睡的年糕，只覺得稀奇。
封硯道：“不用擔心，你去洗澡吧。之後換你照顧，我去把盒飯拿過來，順帶出去給年糕買粥。”
“好……”
……
入夜後，吃了飯的三人就這麽一起窩在床鋪上，餘未晞和封硯中間躺着年糕，餘未晞抱着年糕，而封硯手搭在餘未晞肩膀上，直接攬住了兩人。
年糕覺得溫暖極了，舒服得很，很快便睡過去。
四周一片安靜。
封硯壓低了聲音問：“晞晞今天學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餘未晞癟嘴，看來并不是很順利，雖然老師給他找了非常非常溫和的馬。
餘未晞心道，好幾次都差點摔了，命都要給吓沒了。
封硯哭笑不得：“不好玩嗎？”
“不好。”餘未晞朝封硯伸出了手道：“你看，破皮了。”
頓了頓，餘未晞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是在……撒嬌？！
woc！
餘未晞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看看。”封硯馬上抓住了餘未晞的手腕，輕輕摸了摸餘未晞的手掌心。
雖然餘未晞有戴保護手套，但還是抵不過一天的高強度練習，手掌裏還是被勒出了紅痕，也脫皮了。不僅如此，餘未晞腰還有些疼，渾身都在酸。
封硯有些心疼，轉身取過了蘆荟膏，給餘未晞仔細地抹上。
餘未晞抱着孩子躺着，而封硯坐在一旁，拉着餘未晞的手給他保養，餘未晞只覺得手掌心冰冰的。
“騎馬一點都不好玩。”餘未晞嘟哝道：“之前你還和我說有趣。”
封硯哭笑不得。
“等年糕病好了，我陪你一起練。”
塗好了蘆荟膏，封硯手撐着臉頰，手肘頂着床鋪，斜塘在兩人身邊，笑眯眯道：“晞晞……你……以前有沒有過對象啊？”
餘未晞：“……？？？”
封硯小心翼翼問道：“你交過男朋友嗎？”
“……你覺得呢。”餘未晞冷着臉道：“為什麽這麽問，你覺得我是什麽人？怎麽？封老師有處男情節麽？”
“我沒覺得什麽，我就是好奇。”封硯垂眸道：“這不是，想看看我家晞晞喜歡什麽類型的麽，打探打探。”
“哦，反正不是你這類的。”餘未晞癟嘴。
“撒謊精。”封硯笑眯眯的。
房間裏的東西他還沒忘記呢。
這個傻晞晞，就是喜歡自己，偏偏不敢說。
只是封硯不知道，餘未晞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自己的，懷上年糕的時候餘未晞有沒有其他對象……
封硯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如果不是自願的，抑或是和男朋友以外的人得來的孩子，那餘未晞應該不會生下來，即便生下來，也不會這麽愛。
但餘未晞看起來也不像有對象，如果沒有，那是不是表示……？
太巧合了。
如今聯想起來，似乎一切都很巧合，也很合适。
若是用年糕的年齡推算，那恰好就是四年前。四年前，也就是他們在國內初遇拍《海岸》的時候。而殺青宴上的人不是駱雨澄，那會是誰？
那個和自己一夜露水，随後又逃走，至今為止都不得而知的人是誰？
封硯目光灼灼地看着餘未晞。
他真的很想要一個答案，可惜現在時機未成熟。
“幹嘛。”餘未晞有些生氣道：“你為什麽要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封醫生和你說了什麽，你覺得……”
餘未晞聲音越來越大。
“噓……”
封硯伸手捂住了餘未晞的嘴，溫聲道：“沒事的晞晞，我就是随口問。你有沒有前任我自然不在意，反正我是最後一任。”
餘未晞一愣。
……啊？
封硯捏了捏餘未晞的耳朵，道：“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
隔了一天，年糕的病徹底大好了，劇組也準備好一切，拍攝正式拉開序幕。
接着的拍攝需要多方配合，很是辛苦。
劇本裏，皇帝駕崩，混戰正式開始，王爺領兵與太子一黨對峙，其中還有漁翁得利的二皇子在攪渾水。
這一天拍攝的，就是太子以“平亂”為由的攻城，王爺則是帶着人守城。
太子性子殘暴huang淫，其實并不得民心，也不得大臣的認可，但奈何他手握重兵。
“殺——”
太子大軍沖向了城牆，木樁狠狠地敲打城門，雲梯一個個地架上，而城牆上的人則是在王爺的命令下下了巨石和火箭。
王爺此刻一襲暗紅盔甲，高大的身軀被盔甲修飾得更為挺拔，铠甲上的金鱗熠熠發光，就像是真龍下凡那般，氣宇軒昂，貴氣逼人。
白小荼也披上了淡銀色的軟甲站在封硯身邊，兩人站在城牆上，俯瞰底下千萬敵軍。
“小荼，替我守好後方。”王爺摸了摸白小荼的臉頰，随後一個勾唇，卻是抽出了劍上前直接拉着繩索躍下了城牆！
男人就這麽挂在城牆上，斬殺了那些個想要爬上城牆的将士，黑發飄揚，鮮血染紅了長劍，看着宛如修羅。
“王爺威武！王爺威武——！”
原本白小荼這個王妃踏上城牆早已讓将士們激動無比，這下王爺親自上陣，士氣頓時更受鼓舞，僅僅是嘶吼聲就要淹沒了敵軍。
……
“好！卡！”
拍了一天，好不容易到深夜後才把第一場戰事拍完。
餘未晞和封硯體力不錯，不過也有些累了。
封硯牽着年糕的手看回錄，而餘未晞卻不知道溜去哪兒了，封硯心道，也許是去上廁所抑或偷吃零食吧？
……
“哈……哈……”
城牆底下一個黑漆漆的角落，餘未晞正蹲在一旁喘氣。
餘未晞按着腰，冷汗涔涔。
他現在可算是明白所謂的懲罰了——他的身體變弱了。
而表現就在腰部上，這個曾經受傷的部位。
餘未晞靠着牆坐下，不停地揉腰部。
“哈……”
餘未晞昂着頭，腳趾微微蜷縮。
嗡嗡——
就在這時，餘未晞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餘未晞看了一眼，是封硯。
餘未晞果斷地挂斷了。
嗡嗡——
嗡嗡——
然後就變成了奪命連環Call。
在封硯打來的第八次之時，餘未晞忍無可忍，接了。
“嘎哈！”
“晞晞……你怎麽了？”
“啊？”
“你聲音不對勁，你在哪裏？”
餘未晞目瞪口呆。
他覺得他藏得很好了，怎麽封硯還是會知道？
他難道在手機上安裝了什麽監視器？
“我……我沒事啊？”
“晞晞別鬧！你在哪裏？”封硯語氣非常嚴厲，嚴厲得直接讓餘未晞吓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愣愣道：“我，我在城牆外的廁所後面……”
“等我。”
待封硯來到時，看到的就是蜷縮在角落裏臉色蒼白的餘未晞，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
“餘未晞！”
封硯上前直接把人給打橫抱了起來道：“你腰又疼了？怎麽不說？還跑到這裏打算瞞天過海呢？！”
餘未晞沒說話。
封硯把餘未晞帶回了房中，讓餘未晞趴着，他則是拿了藥酒給餘未晞揉腰。
餘未晞手緊緊攥住床單，沒說話。
“晞晞，下次不要這樣了，好嗎？”封硯無奈道：“你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健壯，你看看昨晚，再看看今晚。好好說出來，讓我和你一起解決不難吧？”
“從來沒有人這樣。”餘未晞把頭埋在枕頭裏，悶聲道：“那是因為我從來不需要和別人說。”
“你……”封硯手上的動作一頓。
“以後……就有了。”封硯道：“接着和我說。”
餘未晞默不出聲。
封硯一邊揉一邊念叨：“你怎麽就那麽拼命呢？如果剛才拍攝騎馬的時候不舒服就說出來，何必勉強？跳舞也是，沒必要這麽過度地努力。”
“那你知道為什麽嗎？”餘未晞忽然轉頭看封硯。
“啊？”
餘未晞重複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努力嗎？”
封硯微微蹙眉。
餘未晞頓了頓，顫聲道：“因為如果我不努力，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封硯，我和你不一樣。我知道你年少有為，在演藝上擁有非人的天賦，所以你一直很順利，年紀輕輕就拿到了影帝。很多人也是這樣。”餘未晞笑道：“楚青也是個小天才，随手就能創作出最好聽的音樂，就連那個駱雨澄，他也有唱歌的天賦，他天生嗓子好。”
封硯繼續手上的動作，安靜地聆聽。
“可是我沒有，我什麽都沒有。”餘未晞下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悶聲道：“沒有家人，沒有上學，什麽都不會……舞蹈，我也是拼命學的。之前團長還說我沒有天賦，手腳不協調，對旋律節奏這些也不敏感，不适合跳舞。可是如果不跳舞，那時候的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麽了啊，進不了舞團我連飯都沒得吃，所以我拼命地練習，付出比別人多的辛苦和比別人多的時間，然後我就成功了。直到現在，圈內跳舞第一人還是我。”
“上天從來都沒有給過我什麽，所以如果我不努力，比別人努力一點，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餘未晞是第一次對別人說這樣的話，眼眶有些不受控制地紅了。
他原本也沒打算說，打算一輩子都把自己這個秘密藏起來，可是面對封硯這個人，餘未晞就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而在封硯剛才兇了一把他後，餘未晞就覺得更委屈了。
除了一張在年少時期給他帶來了無數麻煩的臉，讓他在後街用一次次被打的經歷學會了打架之外，他餘未晞從來沒有擁有過什麽。所以他就去争取，別人原本就有的東西他沒有，那沒關系，他可以用比別人多的努力去搶來。
就連封硯，也是他日夜努力，放棄了一切從米國追到本國才有的。
封硯看着眼前的少年，垂眸。
“過去都過去了……現在，你有我。”
封硯俯首，卻是親住了餘未晞的唇。
……
敏感唇上猝不及防被人含住，餘未晞渾身一個激靈，瞪大了眼。
餘未晞随即想要掙紮，但封硯按住了餘未晞的後腦勺，強制性地加深了這個吻。
餘未晞手搭在封硯的肩膀上，緊緊地抓住他，似乎是在抗議。
而封硯也不管疼不疼，甚至變本加厲，另一只手直接抱住了餘未晞。
這時候的封硯想的是——如果，他能早一點和餘未晞在一起，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