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娘娘,那魏氏是早先您準備挑給五皇子的人。”岳姑姑小聲提醒一句,道:“奴婢怕,有朝一日……萬一,那魏貴人誔下了皇子,恐有流言菲語污及長春宮與殿下。”
“姑姑,不需擔心。”愉妃葉氏搖頭,笑道:“貴妃想兒子,十足魔障了。真是讓魏氏誔下皇子,那怕是還得叫貴妃一聲母妃。魏氏,哼,不是本宮小瞧于她。她啊,不過一個可憐人,如此罷了。”
“真擔憂,還得坤寧宮裏的皇後娘娘,才要擔憂着魏氏誔下皇子。”
愉妃葉氏能在後宮裏,平安養大了五皇子,自然是有她的生存智慧。這不,愉妃葉氏就是指向了女人争寵裏,最是關鍵的地方,她道:“貴妃無子,尚是六宮低頭齊暗。一旦有了兒子,坤寧宮裏的皇後娘娘,怕是夜裏要睡不安生了。”
“娘娘說得是。”岳姑姑點頭,贊道:“七皇子還不是太子爺呢。”
“就是這麽個理。東風西風,總有一邊要低頭的。”愉妃葉氏說得笑意濃濃時,心頭卻是不這麽想。
眼睜睜看了七皇子,又或是一旦魏氏生了小兒,便宜了貴妃養着,兩皇子争了那把龍椅嗎?
怎麽可能呢。
在後宮多年步步為營,愉妃葉氏在五皇子這麽個兒子長大後,總是有些進取心的。那把龍椅,誰能坐上?不到揭開了答案時,誰能真知?
坤寧宮的女主人,母儀天下的國母。又哪能比得了,慈寧宮裏的女主人,那可是太後娘娘呢。本朝以孝治天下,皇帝的娘,比皇帝的妻,完全不同的。一個是妻子得侍奉了夫君,而另一個則是兒子要孝順了母親啊。
臘月二十三,小年夜,宮中小宴。
這是魏貞貞第一次在後宮的嫔妃中,正式亮相了。
雖說,魏貞貞的小金庫,并不是太豐厚了。不過,好歹有慧貴妃高氏的撐腰。所以,小年夜的宮宴上,魏貞貞還是打扮的相當華麗。只是,介于她懷孕了,一些份量重了的頭飾手飾,就是自動退場了。
因為是宮宴,又是年節的喜慶日子。魏貞貞見到了後宮的嫔妃們時,才是知道了,她的明珠籫花,玉翠耳墜,這些靈巧的頭面,還真算不上什麽華麗喧嚣的。
在這等的場合裏,華麗打扮正是随了潮流。若是一頭的清湯挂面,那才叫一個仙氣飄飄的鶴立雞群了。當然了,魏貞貞會這麽想,實在是因為這一場宮宴裏,就有那麽一個出盡了風頭的人。
“麗選待,你這身妝扮,似乎不妥?”皇帝皇後未出場,嫔妃裏品級最高的自然就是慧貴妃了。所以,槍打了出頭鳥,慧貴妃高氏似乎不滿了那位鶴立雞群的俏佳人?
Advertisement
麗選侍黃嘤嘤是目前後宮嫔妃裏,出身最為低微之人。因為,這也是唯一一位,由挺夜宮的宮婢爬到了小主位份的女人。
“娘娘恕罪。”麗選侍頭辯解,道:“妾這身衣裳,全是聖上喜愛的顏色。”
“妾不知道,哪兒不妥當了,讓貴妃娘娘瞧着不喜?”麗選侍膽子似乎非常的大,她對慧貴妃問話,可沒瞧出什麽的害怕神色來。反倒是有些咄咄咄逼人的語氣,沒差暗着指□□貴妃挑剔了乾元帝的小愛好?
慧貴妃哦了一聲,也沒叫了麗選待起身,就那麽把麗選侍幹晾了那兒。
“德妃妹妹,聽說麗選待是你宮中的?”慧貴妃把矛頭對準了麗選待的主位娘娘。
德妃胡氏,與皇後胡氏是同族的姐妹。當初潛邸之時,皇後胡氏久未有喜,德妃胡氏就被擡進了當時的王府。不久,自然就是生下了乾元帝的長子。
立嫡立長,一直是周禮,傳承了千年。
在皇後胡氏生下了嫡子時,德妃與皇後之間的同族姐妹情,算是走到了面和心不和的地步。畢竟,這庶長子與嫡二子的關系,實在是太尴尬一些。
當初乾元帝是王爺,而非帝王,一個王府的世子之位尚是争得在國朝禮法之中。鬥嘛,還是鬥得有些範圍,不算得嚴厲。待到乾元帝登基後,這龍椅之戰,可謂是戰火越演越烈了。直至二皇子這個嫡子被立為太子,才算是畫了一個暫時的休止符。
可惜,二皇子夭折了。德妃胡氏的大皇子為作長子,自然是被某些幻想了從龍之功的朝臣們,盯入了眼簾中。
于此同時,德妃胡氏在宮裏的地位,就是有些莫名微妙起來。
“妾未曾管教好麗選侍,惹了娘娘生氣。求娘娘恕罪,妾願領罰。”德妃回話時,人是低眉順眼着。看上去二十多許的年紀,比實際的年紀瞧上去小多了。讓人望之,就覺得德妃是一個溫和的人,滿身的成熟美人魅力。
“本宮可沒權力罰了你。你乃一宮之主,真要罰,也是皇後娘娘才有滋格。”慧貴妃慢悠悠着,字字清楚的說了話,“倒是你宮裏的人,許是你太寬松待人,頂個頂的眼界高深着。一個小小選侍,就敢拿着聖上當擋箭版……”
“哼,聖上喜愛?”
慧貴妃驕傲的說道:“滿宮裏誰不知道,聖上最不喜顏色,就是那鵝黃色。”
其實,慧貴妃敢這麽說,就有這份膽氣,不懼了麗選侍的告狀。說白了,麗選侍這一回,出風頭是出過了。
因為,慧貴妃是押醋了。
要說慧貴妃的衣物裏,深的淺的各種的顏色,單單嘛就是缺席了鵝黃色。這裏面說起來,就是一段塵封的秘密了。
那是許多許多年前,慧貴妃尚未滿二八年華時。彼時,乾元帝尚未大婚,慧貴妃待字閨中。素素,這個名兒,是慧貴妃嫁進王府後,乾元帝給取的。在這之前,慧貴妃的閨名,叫寶珠。當然,她還有一個姐姐,叫寶珍。
那位高寶珍,才是乾元帝真正的初戀之人。
奈何襄王有夢,神女有情,就是情深緣淺些,高寶珍未出嫁前,就早早病逝了。于是慧貴妃是頂了家姐高寶珍的名額,成了王府潛邸時的側妃。那鵝黃色,就是少女高寶珍最愛的衣裳之色。
替姐出嫁,愛上了乾元帝。慧貴妃心中總有一根刺,她一邊模仿了姐姐,想讨了乾元帝的喜愛。另一邊又想在心上人的心中,留下了一個特殊的地位。
做法與想法的沖突,總之,就演變成了慧貴妃對于鵝黃色的衣裳,是絕對不會碰觸的。更何況,在慧貴妃想來,麗選侍什麽身份,也敢穿她姐姐待字閨中時喜愛的鵝黃色。
“這等挑了人物的衣裳,麗選待,你尚沒滋格穿它。”
麗選侍為什麽得寵,別人許是以為,她像極了慧貴妃的膺品。實則,就慧貴妃清楚,不,麗選侍不是像了她,而是像了她的姐姐高寶珍。就像天下的人以為,乾元帝最寵愛的女人是她一樣。
慧貴妃就像是打落牙齒,混了血淚吞肚裏。她沒法子訴苦,姐姐過逝,嫁進王府的事情,全是她自己求來的。她就一邊享受着,本來是姐夫的朱弘熙的寵愛;另一邊唾棄着,她是一個壞女人,明明搶了姐姐的一切,還是嫉妒了死去的姐姐啊。
為何,姐姐在聖上的心裏,永遠是那麽完美無缺呢?
慧貴妃沖麗選待的火氣的說道:“或者,你想争了什麽?”話裏,她是警告了麗選侍,實則,慧貴妃更多的還是想掩飾了她自己內心的虛侫與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