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為一個替身上位的嫔妃,若問麗貴人最恨誰?
不肖其它的多想,麗貴人最恨之人就是慧貴妃。有珠玉在前,她這個魚目再是得寵,如何比得了真佛?
前有慧貴妃擋了晉升之路,後有子嗣失去的痛若。在看着慧貴妃與皇後之間的明争暗鬥,那等心灰意冷下,麗貴人做了她自認為最好的盤算,她一門心思的投靠了皇後。
麗貴人的靠攏,從态度到平日的表現,無一不在給皇後胡氏表明了忠心。
等着皇後胡氏有意的收攏了麗貴人時,乾元十八年過去了。
乾元十九年,初春,萬物複蘇之季。
皇宮的春天,并不暖和,可能是倒春寒的原因。乾元十九年的初春,有些格外的涼意。
過了正月,二月初一那天,魏貞貞正想着明日龍擡頭,宮裏也過了節慶時。翠花帶着她得到的消息,是來禀了話。
話是廖廖幾句,魏貞貞卻是聽出了風雨将起的兆頭來。
“麗貴人小産了,恂貴人亦是小産了。我在想,當初若不是貴妃娘娘照應,我能平安誔下了和靜與瑞璐嗎?”魏貞貞說着話時,有些局外人的莫名複雜情緒。
雖說,對于皇帝等人,魏貞貞免不了一些陌生的感覺。可她還活在宮裏,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一切一切的日子,魏貞貞與皇宮是千絲萬縷的聯系。鑒于此,魏貞貞對于皇宮的刀光劍影,明争暗鬥,那是瞧眼裏,擱心頭,她自覺這皇後的日子,是步步驚心。
“翠花,你說說,我這小主是不是空頭樣子?沒貴妃娘娘這棵參天大樹擋了風雨,怕是眼下的平靜日子是萬般難求吧?”魏貞貞問了話,翠花不待多想,就回道:“小主,您得了貴妃娘娘的庇護,多少人肖想。您無需在意別人的嫉妒。”
翠花這麽一說,魏貞貞突然是笑了,道:“對,是這個道理。如果能像我一般得些舒服日子過,怕是宮裏投靠無門的嫔妃,個個頂頂的嫉妒于我。”
畢竟,在魏貞貞想來,抱金大腿這活計,不是誰想抱,就真能有金大腿給抱上的。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有利用價值的,總比沒有利用價值的更容易活着;而她能抱上了貴妃的金大腿,自然是有某些優點,讓貴妃覺得可以入目嘛。
“我這時候,只希望這些風風雨雨,別牽扯上了承乾宮。”魏貞貞的盼望,全是真心實意。有句說得好,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魏貞貞就是那麽巴巴着慧貴妃生存的人。她自然是恨不得她的靠山越□□越好啊。
Advertisement
事情嘛,就是在不久幾天後,給了魏貞貞那麽一巴掌。她求了老天爺,許是上蒼太忙,完全沒注意到。
這不,恂貴人小産事件,還是牽連上了承乾宮。
當然,許人別人算計時,并不在意了魏貞貞這麽個小角色。這一回,沖着的是慧貴妃。
坤寧宮裏,有人證,有物證,都是指向了慧貴妃謀害了恂貴人腹中的皇嗣。證據确鑿,皇後胡氏是後宮之主,自然是要審了此事的。
說到底來,慧貴妃不是尋常的小嫔妃,她可是乾元帝的心愛寵妃。皇後胡氏沒得乾元帝的話,那也是不敢一心橫,把慧貴妃送進了慎行司的。
位置到了慧貴妃正一品的高位嫔妃,這如何處置還是乾元帝說了算的。
不過嘛,乾元帝不在時,皇後胡氏的态度似乎就是暧昧了。那話裏話外似乎在暗示着什麽。
暗示什麽呢?
魏貞貞想了許久後,也沒想個明白。
慧貴妃是當事人,還是被告,态度卻是鎮定極了。至少,魏貞貞瞧慧貴妃的态度,似乎完全覺得這事情與她無關一樣?
一出大戲開鑼,除了受害人恂貴人不在外,其它的嫔妃們聚了坤寧宮內,就是安靜的當了旁觀者。
依附于皇後和慧貴妃羽翼下的小嫔妃們,這時候沒有上面的指示,人人都沒有炸刺的。倒是大家夥挺有默契的一股腦兒裝木讷,全是學了鹌鹑的畏縮樣。想是人人都不傻,風向不明時,不樂意趟進混水中。
怕是怕着,好處沒撈着,先是丢了本。
案嘛,在皇後胡氏的指示下,是審了一半時,乾元帝到了。
殿中衆人福禮,待得有了免禮後,才是皆起身。
“朕失皇嗣,心中悲痛。此事當詳查,不能冤枉了清白之人,更不能放縱了歹毒之人。”乾元帝給事情下了調子後,在皇後胡氏等人的應諾聲中,就是作出了準則線。
慧貴妃回承乾宮閉門思過,以待事情的進一步查證。
皇後胡氏的審斷權,在這一輪乾元帝的幹涉下,自然是權利明顯轉移了乾元帝的身上。
于殿中,恂貴人小産一事,有交待細節的宮人,還有皇後胡氏的某些細微處的注解補充。慧貴妃沒辯解,純粹是乾元帝聽得事情經過後,作了他的裁決後,慧貴妃就是應了話,在乾元帝的安排下回了承乾宮。
春,晌後。
坤寧宮的嫔妃們,早是散了場。
若大的宮殿內,皇後胡氏與心腹的奶娘掌事胡嬷嬷嘆道:“聖上不信本宮,他是定要維護了高氏……”
“娘娘莫急,高氏的年齡開始走下坡之路了。她的絕色美貌,經不過多少年了,早晚會成為紅顏枯骨的。到時候,後宮有人取代了她的盛寵,娘娘想如何拿了高氏,必是手到擒來。”胡嬷嬷心想,再是得寵又如何?等那張臉老了,再是曾經的美人也自然不值錢了。
“嬷嬷,本宮等不了那麽久……”皇後胡氏神色有些迷茫,良久後,她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就是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她道:“皇兒年齡越來越長了,本宮總想把最好的一切,全是留給他啊。”
七皇子是皇後胡氏最在意的心肝兒,她哪時哪會都不能容忍着有人幹擾了七皇子的美好前程。
“娘娘,眼下沒人能威脅了您的位置的。”胡嬷嬷想勸勸皇後,沒操之以急。急切間,會容易出錯的。
“未雨綢謀啊。”皇後胡氏是想想後,說了她的心裏話。
春,二月中旬後,天漸漸暖和些。
慧貴妃牽涉進了恂貴人小産一樣,是風平浪靜起來。
雖說恂貴人失去的是皇嗣,可那又如何呢?乾元帝查證之後,慧貴妃并不是幕後的歹人,所以,也就是處理了乾元十八年一位新進宮的小先侍作為始作俑者,這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宮裏的起起落落,見着多了,也就是習慣了。
可能還在傷心這事情的人,就是切身之痛的恂貴人。
臨近三月,天更暖和了。
禦花園裏的百花,是開的争奇鬥豔。
魏貞貞在皇宮裏的日子,跟翠花等宮人是學了不少的女紅技術。所以,本着消磨時間,不費什麽事兒。魏貞貞是準備親手給一雙兒女做些小衣裳,一針一線總是慈母的心意嘛。
清風吹過窗前臺,有盆栽的花兒送來了清香。借着春光明媚時,她正縫制了手頭的小衣時,就見着有小宮女急沖沖的向着她住的配殿而來。來人魏貞貞認識,是郝姑姑身邊的跟班小宮女,算得承乾宮的熟悉人。
這是出了什麽事嗎?
魏貞貞心頭起了疑惑。
待小宮人進了屋內,給魏貞貞福禮後,道:“禀魏小主,娘娘請您去正殿。”
“諾,妾這便随姑娘去。”
魏貞貞不擔擱時間,見小宮人着急的神色,不虛話直接就應了。
到了正殿時,魏貞貞先見着的是太醫院的太醫令等人,接着才是見着了寝殿內的慧貴妃。而給慧貴妃福禮時,魏貞貞的神色非常不好看。
因為,她的兒子瑞璐正是躺了榻上,還是閉緊了眼睛。此時,有太醫院的判使正為皇十四子朱瑞璐診了脈。另外兩個候着的太醫令,則是在旁邊相互交流着話語,似乎在對皇十四子的情況談論些醫治上的意見。
“不必多禮了,本宮喚你來的原由,想必你是知道了。”
朱瑞璐躺了那兒,是什麽情況,慧貴妃不多講,魏貞貞自然是知道,那是她的兒子出事了。
“妾……”魏貞貞擔心着瑞璐到底如何?說話時,聲音有些嗚咽道:“知了,皇十四子是出事了。但請娘娘做主,求太醫們能施聖手良方,救治了皇十四子。”
宮裏的小貴人,如浮塵一般,不由自主。
魏貞貞發現在兒子出事時,她居然沒有別的法子,能多幫幫忙。這等真相,真是殘酷啊。讓魏貞貞傷心之時,更覺悲哀。
“放心,瑞璐是本宮一手養大。他的事情,本宮不會就這麽算了。”
慧貴妃神色嚴肅的給了承諾。
事實上,慧貴妃從心頭來講,一切的情況還得看皇十四子的恢複懷況而言。如果皇十四子康複痊愈了,那麽,輕點重點的處置倒可再說。如果皇十四子萬一……真出了什麽事,慧貴妃不吝啬她的雷霆之怒。
生活在皇宮裏的女人,想事情之時,總會悲觀的先想了退路。
慧貴妃自然不例外了。
太醫院傾力救治了皇十四子,承乾宮的慧貴妃亦是沒有放松了幕後詳情的查探。所以,在兩天後,麗貴人就是被慎行司給帶走了。
“嫉妒與本宮,施暗手害了皇十四子?”慧貴妃瞧着慎行司審出來的結果,嘴角是冷笑連連。區區一介貴人,能有手段調走了她安排在皇十四子身邊暗中保護的人,還能真正的把皇十四子推進了金橋湖?
這答案打死了慧貴妃都不信。
麗貴人真有這本事,當初就不會保不信自己的孩子,落得一個小産的結局了。
是誰呢?
“是你嗎?”望着坤寧宮的方向,慧貴妃眼神中,有些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姑姑,你說,皇十四子真出事了,本宮……本宮還能指望什麽?”慧貴妃對郝姑姑的問話,郝姑姑聽罷,勸道:“娘娘,一切有聖上為您做主。”
聖上做主?
“若全由聖上做主,本宮是不是太無用,總拖後腿,讓聖上憂心些許後宮雜事?”慧貴妃想成為一個與乾元帝并肩的女人,雖然,她一直向這個心願努力着,實際上卻是總缺了什麽。
缺什麽?
慧貴妃知了,她只是皇妃,不是乾元帝的妻,活着時是妾,死後更是葬入妃陵,離着乾元帝的陵寝很遠很遠。
“咳……”話至激動時,慧貴妃是捂嘴輕咳了起來。
“娘娘,您當愛惜身子骨。萬事總會有法子,總能過去的。皇十四子吉人天象,必能平安康泰。”郝姑姑勸話道。
“本宮不知道還能護着承乾宮多久?”慧貴妃搖搖頭,神色晃乎的說道。她的眼中,盛着許久的傷感。
“娘娘……”郝姑姑想勸話,在慧貴妃伸手示意不需多講時,郝姑姑只得嘆息聲。
“姑姑,本宮不甘心……本宮一輩子,盼着能伴聖上良久着……”那樣的話,慧貴妃想,她比姐姐幸福呢。就算聖上心頭有姐姐,可陪着聖上觀春賞秋的人,是她,不是嗎?
可時光太快,慧貴妃想抓的東西太多,而她好像覺得日子一溜煙的過去,她抓緊了指縫間的時光沙隙,越抓緊似乎越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