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身邊是張密谧,一看到江睦荻, 她立刻警惕, 挽緊我的手,将我往身後藏了藏。

其實我比她高, 這個藏……只有心理作用罷了。

江睦荻走到我們跟前。

這十幾米,他走來的時候一直盯着我, 臉色憔悴, 讓人的心先就軟了一寸。

待停下來時,他忽而轉向張密谧,輕柔但堅決地詢問:“我跟悠悠說幾句話, 好嗎?”

張密谧不确定地看看我, 我也不确定地看看她。

江睦荻适時補充了一句:“不會占用太多時間,密谧,你可以在一旁看着等。”

那一刻, 仿似當年李暮崖請卓敏淇回避的場景重現, 只是比起愣頭青來,江睦荻有風度多了, 讓張密谧應允得又自然又舒服。

我看着張密谧踱到一邊玩手機去了,無奈地轉過來問:“你又來找我幹嘛……”

江睦荻遞過來一只精巧的紙袋:“我同學從日本回來,我托他帶了些你喜歡的東西。”

我努力忽略那令我一眼心動的粉綠色以及簡潔清爽的設計, 将臉扭到一邊:“真好笑, 好像我會要似的。”

他低聲勸:“你拿着,我發誓,我絕不會認為你收下就是答應回到我身邊的意思, 只是單純知道你會喜歡,它們會讓你開心而已。”

他這句話委實厲害,我瞬間就動搖了。

他拉過我的手,把袋子塞到我手裏握緊:“你就當這不是我送的,好不好?不要有負擔,不要因為惡心我就歧視它們,它們真的超好吃!”

我必須得說,姜還是老的辣啊……

他這句“不要因為惡心我就歧視它們”,幾乎瞬間瓦解了我的全部防線,我也說不出它動人在哪裏,可就是聽着心裏直蕩,他往昔的那些好從我的記憶裏全體傾巢而出,我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我不惡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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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力定了定神,在心裏反複念叨了幾遍“糖衣炮彈糖衣炮彈”,然後硬起語氣繃着臉:“不管怎麽樣……我收你的東西算怎麽回事啊!”

他輕聲說:“算給我贖罪行嗎?就是你收了我的東西也不代表原諒我,一直一直懲罰我,讓我永遠努力卻永遠被折磨怎麽樣?夠解氣嗎?”

我的臉上一下子燒起了火。

我跟他第一次那晚……他就是說因為我一賭氣就跑去找備胎,所以要懲罰我的。

從此以後,“懲罰”這個詞在我們之間就有了特殊含義,最限制級的那種。

每次我們在一起,都是用“懲罰”來指代那種事的……

我一時間不知是該罵他還是怎樣,不知所措到……從表情到身體都徹底僵住。

他呼吸忽地一緊,跨一步擋住張密谧的視線,拉着我的手就要往他懷裏帶。

我醒悟過來,一把甩開他:“你到底要幹什麽?!”

他原本燃燒起希望的臉上陡然一暗,隐忍地退開半步,垂下眼睛:“什麽也不幹……想幹的很多,可我不敢……”他自嘲地笑了笑,“只是想試試,能不能繼續愛你——我是說,不光是默默地看你想你,而是能做些什麽,否則堵在心裏沒有出口,我會憋死的……悠悠,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得再說一遍,我後來是真的愛你,愛得……愛得沒辦法。

“那天你聽到我跟袁牧洲說的那些話,只是敷衍他的,不是真心……你應該也聽到他說了,跟你在一起,就算我是……真的情感無能,又怎麽可能不愛上你?你這麽好,這麽好……我承認,我一直不夠堅決,有些搖擺,因為我确實在我爸的財産和你之間舉棋不定,可是悠悠你想想看,如果我一點都不在乎我爸的財産,那我為你放棄了它也說明不了什麽對不對?正是因為它是我原本非常看重的東西……我現在放棄它了,為了你,我徹底放棄它了,我跟袁牧洲已經決裂,我一分錢也不會從他那裏得到,哪怕他無償給我我也不會再要,甚至他恨我到極點、跟他媽媽聯合起來算計得我手上這些也全都失去都沒問題,只要你能回到我身邊……”

我敏感地狠狠盯了他一眼,他立刻醒悟改口:“我是說,你不回到我身邊也……不是沒關系,而是,只要不是要我将你拱手讓人,只要能證明我有多愛你,那些就都不在我的心上了。當然,我也不是沒能力的人,不是失去了那些從我爸那兒得來的身外之物我就什麽都沒有了,我會重新開始,若你回到我身邊,我一定讓你有好的生活,不讓你吃苦,我一定做得到的!”

他這個……可真是比袁牧洲的耍無賴式表白讓人受用而難以招架多了啊……

我咬了咬牙,恨恨地瞪着他道:“說得這麽好聽,不如來點實際的——第一步,讓你弟弟別再騷擾我了,行嗎?”

他臉色一變:“他又怎麽了?”

我索性掏出手機,亮給他看。之前那些截圖我已經都删了,但群聊記錄裏有,我給他看了整個過程:“你看!我不管你們到底還有什麽計劃,什麽陰謀,能不能行行好,放過我?我現在活得太痛苦了,成天都在擔心你弟會不會又整出什麽幺蛾子來,我覺得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沒保障,什麽愛不愛的,我已經沒心力去奢求了好嗎!”

對江睦荻沒頭沒腦地吐槽完,我拉着張密谧走開了好幾步,她問我“他送了你什麽啊這麽漂亮”,我才意識到自己後來注意力一轉開,糊裏糊塗的就把他給的東西都提着走了。

我低聲問:“他還在那兒嗎?你幫我還回去?”

張密谧回頭看了一眼,憋着笑:“在着呢,不過我覺得可能我完成不了這麽艱巨的任務。”

我滿心為難,要是回去還,有點丢臉不說,可能還免不了又糾纏一番。

現在嘛……拿人手短,也丢臉,但起碼不用去直面那個讓我覺得丢臉的人。

張密谧又回頭看了一眼:“行了,不用糾結了,人已經走了,背影很黯然,唉。”

聽說已經安全,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我就特別能認同張密谧接下來這句話:“唉唉,我好像要辜負李暮崖同學的信任了,我已經差不多要相信江睦荻其實還是真的愛你的……唉我這一下子到底嘆了多少氣了!我好像沒法再幫李暮崖對江睦荻嚴防死守了啊……”

張密谧很快就用行動證明了她的立場。

在我們宿舍樓下的大垃圾桶前,我強迫自己去試圖扔掉那只來自江睦荻的紙袋,她硬是給攔下了:“啊啊啊你怎麽舍得的!你不要就給我啊!算他送我們的好不好?我們拿他的那是我們手短,我們拿了但是不幫他辦事那是我們沒義氣,都跟你無關啊,好了好了給我!”

她就這樣把那只袋子搶過去了……

江睦荻送的這些禮物很雞賊,都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只是些精巧的吃食,讓人拿了好像也不覺得欠他什麽,可吃了又完全被幸福感征服,滿足得不啻于收了人家的貴重首飾啊化妝品什麽的,但悔之晚矣,吃都吃了,就算吐出來也沒用了啊。

以上是我們宿舍那三個姐妹總結的,她們一邊大叫好吃一邊硬塞給我一塊餅幹:“親愛的你悄悄的吃一塊啊,不吃會遺憾一輩子的!反正江睦荻又不知道,反正誰也不知道,天知地知,我們四個知——我們都當你沒吃不就得了,就當全是我們吃的不就得了?”

我無奈地瞥了那包裝一眼:“不就是白色戀人嗎?跟誰沒吃過似的……”

她們急了,索性替我撕開包裝直接強塞我嘴裏:“不是白色戀人,比白色戀人還好吃!”

老實說,那包裝精美到她們那麽随随便便地撕開、沒有保持其完整性,本處女座就已經在心裏抓狂得有苦說不出了。

而突然化開在嘴裏的那種味道……

差不多相當于白色戀人中間夾的是鹹芝士吧。

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鹹芝士,我瞬間理解了這幾個沒出息的丫頭之前那一大篇一大篇誇張到扭曲的言論!

其餘還有軟軟的鹹奶糖,生巧,味道沒這麽驚豔然而包裝極其驚豔且帶一張秘密花園填色圖供君把玩的巧克力餅幹……林林總總全都是少女心殺手!

得,就算殺不死我這個正主兒,殺死我身邊這幾個棋子兒也不在話下了。

我一邊回味着嘴裏悠長的餘韻,一邊抓心撓肺地想要再來一塊再來一塊,可又不好意思開口。

張密谧在百忙之中看了我一眼,噗地一下笑翻了:“啊啊啊瞧你那饞樣兒啊!想吃就直說嘛!反正天知地知我們四個知啊,吃一塊和吃一百塊都沒區別啦!”

她們仨頓時熱情地一邊把各色美食塞給我一邊說什麽我才是正主兒當然剩下全是我的,我惆悵地想:這得……要李暮崖去哪兒買更好吃的東西來才能挽回她們的心啊……

就那麽一會兒功夫,江睦荻給我的那一袋零食就都吃完了,不過我其實真的還就各吃了一塊而已。

因為後來,就在我被某個發現雷得失去對周遭環境的感知力、滿心裏只剩下剛才給江睦荻告狀告漏了一大塊內容這一個念頭的同時,這幾個窮兇極惡的姑娘就忍不住把它們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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