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霍嵘帶着霍渠到片場的時候,郁清歡剛剛拍完定妝照。

劉家安對這組照片滿意極了,破天荒的贊不絕口,拍完就立刻讓人發到了微博上。

就是苦了郁清歡,天氣冷,拍攝地點又沒有任何取暖的措施,他還必須要保持最完美的狀态,哪怕身體都凍僵了,也要擺出最好看的姿勢,連鼻尖都不敢紅。

拍完後,他立刻用王振生遞過來的加拿大鵝,将自己緊緊裹了起來,連趙卿淵遞過來的熱水都不願意伸手去接。

“清歡!”片場中鬧哄哄的,穿着各種各樣服裝的演員像是上了緊繃的發條一樣,一刻不停的往前趕,霍渠卻一眼就看到了縮在角落裏的郁清歡,高興的喊了一聲,抱着他的魚就直接走了過去。

“你怎麽來了?”郁清歡吃了一驚,趕緊站起來迎上去。

霍渠警惕的掃了一眼旁邊的趙卿淵,背着他,神神秘秘的将郁清歡拉到後面,獻寶一樣把魚缸捧到郁清歡面前,“給你看。”

莫名被排斥了的趙卿淵:“……”

弄兩條破魚還怕他看?他是長了火眼金睛能把魚看死還是怎麽的!

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沖郁清歡擠了擠眼,趙卿淵示意他介紹一下,然而郁清歡壓根就沒往他這邊看,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霍渠凍的通紅的手上。

“大冬天的帶着兩條魚過來幹什麽?”頓了一下,察覺到自己口氣有些嚴厲,趕緊放軟了聲音,“冷不冷?”

霍渠被郁清歡的責備弄得有些委屈,可憐巴巴的抽了抽鼻子,老老實實的吐出了一個字,“冷。”

“那還敢不戴手套!”郁清歡接過他的魚缸,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扯開羽絨服側面寬大的衣兜,“來,把手放到這裏來。”

“小心!小心!”霍渠卻像是沒聽到他的下半句話一般,心驚膽戰的盯着浴缸裏劇烈晃動的水,焦急的繞到了郁清歡的另一側,“魚要掉出來了。”

“我看着呢。”郁清歡敷衍了他一句,見他的注意力還在魚上,幹脆一把扯過他的手,強硬的塞進了自己兜裏,帶着他大步朝休息室走去。

這是趙卿淵的專用休息室,裏面各種家具和取暖設備一應俱全。郁清歡一進門就打開了暖氣,把霍渠按在了沙發上,板着臉,“坐好!”

霍渠小動物一樣直覺郁清歡心情不好,乖乖挺着身板坐好,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一副聆聽訓斥的模樣。

郁清歡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他。

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拍戲、又是怎麽跑過來的、有沒有跟家人說,可話到了嘴邊,看他那副可憐的樣子,又不忍心說出口了。

霍渠見他半天不說話,心裏越來越難過。清歡果然在傷心,自己并沒有讓他開心起來,他也不喜歡他的魚。

胸口忽然傳過來一股悶悶的疼痛,這痛并不劇烈,卻一下又一下,連綿不絕。仿佛無孔不入的空氣,将他的胸腔填的滿滿的,撐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是一種陌生又讓他惶恐的情緒,霍渠不知所措的捂着胸口,眼角憋得通紅。

郁清歡回過神來,就見霍渠一副強忍疼痛的模樣,頓時吓了一跳,什麽也顧不得了,趕緊坐到他旁邊,一邊幫他順氣,一邊焦急的問:“怎麽了?生病了嗎?哪裏痛?”

“這裏。”霍渠指了指心髒的地方,悶悶的道:“很疼很疼。”

郁清歡陡然色變,心髒疼,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難不成霍渠還有心髒病!

又是拍後背,又是給他倒熱水,看他臉色恢複的差不多了,這才問道:“怎麽樣?好點了沒?”

霍渠撫了撫胸口,一臉茫然的看着郁清歡,“不疼了。”

好奇怪,只要清歡一過來,他就不痛了,他到底得是什麽病?

郁清歡嘆了口氣,面上雖然不顯,但心裏已經決定,過幾天要抽時間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一會兒發燒、一會心髒疼什麽的,實在是太吓人了。

“清歡,”正想着,忽然覺得衣服一緊,郁清歡低頭一看,就見霍渠拉着他衣服下擺扯了扯,小心翼翼的,和他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的一模一樣。

郁清歡心裏微軟,“怎麽了?”

“你……你還傷心嗎?”

郁清歡一愣:“恩?”

“我二哥說的,”霍渠看了他一眼,漂亮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羞赧,“說你現在很難過。”

郁清歡莫名其妙。

自己什麽時候難過了?而且他二哥是誰?怎麽會知道?

然而瞄到霍渠臉上的擔心,郁清歡忽然間福至心靈。所以,霍渠是因為覺得自己在傷心,才會跑到了這裏來?還把他最喜歡的魚帶他看?

自從父母去世後,就沒有人再這樣關心過他了。

鄉親們雖好,卻不會那麽細心,看到他吃飽穿暖就夠了。而上輩子的經紀人,則覺得他是無所不能的,更不會注意他的情緒。

霍渠是第一個、把他的每一絲情緒都放在心上,笨拙的關心着他的人。

一股又酸又甜的情緒陡然溢滿了胸腔,仿佛一粒帶着小刺的種子,一頭紮在了心底最深處的土壤處。

郁清歡的喉嚨哽了哽,“你跑來就是為了這樣……這樣的小事?”

“才不是小事!”霍渠破天荒的反駁他,“清歡的事都是最重要的!”

說完,試探的看着郁清歡,“那……那你現在有沒有好一點?”眼裏滿是期待。

“我現在很高興。”郁清歡深深吸了一口氣,笑着看向霍渠,“因為你來了,所以很高興。”

“真的嗎?”霍渠一下子就雀躍了起來,高興的都有些坐不住了,“真的嗎清歡?可、可我不會安慰人的……”

停了一下,趕緊解釋,“我……我不是傻,我去測過了,我的智商有170—180,我真的不傻,我只是……只是……”

他急的滿臉通紅,卻就是找不到一個形容詞,郁清歡适時的截住他的話頭,“我知道。你很會安慰人,我一點都不傷心了。”

“那、那就好。”霍渠羞澀的抿抿唇,開心的露出左臉上的那個小酒窩。

“你餓不餓?中午吃飯了嗎?”

霍渠摸摸肚子,“沒有。”

“我給你煮拉面吃。”

得知郁清歡會做飯後,趙卿淵就不知道從哪裏鼓搗出一大堆速食品。郁清歡從那堆東西中,找出幾包日式拉面,插上電磁爐,一邊燒水煮面,一邊跟霍渠聊天。

說起來奇怪,別說是其他人,就算霍渠的家人,很多時候也無法跟霍渠聊天。霍渠不願意理人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他們不懂霍渠說的話,霍渠也不明白他們的意思。

但郁清歡不一樣,他總能從霍渠的話中精準的提煉出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你過幾天要出國參加一個學術會議?”郁清歡一邊打開鍋蓋,把面條放到滾開的鍋裏,一邊問道。

“恩。”霍渠點點頭,又加了一句,“不去不行。”

知道霍渠這是在遺憾到時候就不能見面了,郁清歡趁着擠調料包的工夫,回頭笑道:“沒關系,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說完,就見霍渠趕緊掏出身上那個小本子,飛快的在上面寫了一串字符。

郁清歡好奇,“你寫什麽呢?”

霍渠傻乎乎沖他一笑:“不能忘帶手機。”

熱騰騰的拉面沖淡了空氣中的寒冷,郁清歡先給霍渠盛了半碗,“趁熱吃。”

霍渠點點頭,聽話的拿起了筷子。

可惜他不大會用筷子,日式拉面又稍顯滑,夾了半天也沒加上來一根。

郁清歡看下去了,這樣下去這碗面放涼了霍渠都吃不上一口,幹脆卷起袖子自己上!

轉着筷子把拉面卷成一團,吹了吹放到霍渠嘴邊,“張嘴!”

霍渠雖然單純,但也知道自己這麽大個人了,還要被人喂飯很不好意思,臊的耳根子都紅了,想要往後退,但又不敢不聽郁清歡的話,只哀求的看着郁清歡,“清歡,我……”

結果一張嘴,就被郁清歡一口面塞了進去,“吃你的。”

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吃,面才剛剛下去小半碗,外面就響起趙卿淵興奮而獨樹一幟的嗓音,尾音都帶着浪卷兒,“清歡!你又做什麽好吃的啦~”

推門走進來,朝着拉面就撲了上去。至于後面跟着的霍嵘,早已被他忘到了腦後。

霍嵘也不跟他計較,他們很早就認識,趙卿淵是個什麽德行他還是知道的。

“你是郁清歡吧,麻煩你照顧我們家三兒了。”霍嵘含笑走到郁清歡面前,看看他手上的面碗,又看看弟弟鼓鼓的臉頰,笑意更深,“我是霍嵘,霍渠的二哥。”

郁清歡:“……”

郁清歡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他不過就随手在馬路邊撿到一個小可憐,也能撿到自家老板的弟弟?他的運氣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你好,不謝。”麻木着一張臉,郁清歡伸手跟霍嵘握了握。

“咦,”聽到他們的對話,埋頭吸溜面條的趙卿淵終于擡起頭來,一臉恍然的看着霍渠,轉頭對霍嵘道:“原來這就是你那個天才弟弟?看着跟我們也沒什麽區別啊。”

霍渠好好吃着面,忽然被人盯住猛看,轉頭莫名其妙的往趙卿淵的地方看了一眼,見不認識這個人,便也沒理。

若是在往日,霍嵘是不會管他的,可是現在不同,霍渠比之以往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霍嵘希望能鼓勵弟弟跟更多的人社交,于是便為他介紹道:“三兒,這是趙卿淵,是……”

話還沒說完,就見霍渠豁然扭過頭,一臉純潔的看着趙卿淵,“二哥,我知道他。他是一個鹦鹉精!”

趙卿淵:“……”

你踏馬才是鹦鹉精!你全家包括霍嵘都是鹦鹉精!!

作者有話要說:

大淵哥:…………霍三兒我記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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