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還真是了不起
顧慠一臉嫌棄的看着邢元青肥胖的手又伸向盒子，忍不住怼了一句，“要點兒臉？”
“要臉幹嘛，不能吃不能喝的。”邢元青這個時候，臉皮厚如城牆，完全無視顧慠的攻擊。
不過看到對面的裴一時，還是嘿嘿一笑說道：“僧多粥少，人多龍蝦少，嘿嘿…裴老師不介意吧？”
顧慠來劇組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鐘，多數人都回來休息了。
他帶的龍蝦基本被散出去了，邢元青、副導演和編劇他們幾個分吃了一盒之後，聽說顧慠這邊還有，邢元青就厚着臉皮來這邊找。
裴一聽着邢元青的話，臉色卻沒有好多少，眼看着顧慠帶過來的小龍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憋着一口氣硬是沒說話。
“啧，別吃了，這麽晚了該滾回去睡了。”
顧慠看裴一不說話，扭頭瞪了邢元青一眼。
邢元青嘬着蝦尾，聽到顧慠的話，又看了看裴一，嘿笑了一聲，摘了手套。
因為天氣熱的緣故，邢元青的穿着，跟顧慠如出一轍，但是他卻真的是穿出了中年擺地攤大叔的油膩感。
此時吃飽喝足，跟兩人打了個招呼，摸着肚子美滋滋的走了。
“好了，別生氣，下次哥再給你買。”
顧慠看着裴一默不作聲，反而覺得有些好笑，伸手在對方腦袋上掃了一下，聲音中帶着他自己都沒有聽出來的哄人味道。
裴一原本還在憋氣，聽到顧慠的話，臉一紅，立馬說道：“沒，沒生氣…”
“啧，口是心非。”
顧慠收回手，反正在他心中，已經認定剛剛裴一是生氣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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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方生氣他反而還挺高興，而且覺得有趣。
“不過他是導演，你不巴結着點兒，還敢給對方擺臉子，可以啊裴老師，很有風骨嘛~”
顧慠是坐在裴一身側的，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長腿往對方身邊探了探，大腿在裴一腿上撞了一下。
裴一的膝蓋被撞，心裏一跳，側頭看着顧慠帶笑的眼睛，耳尖跟着臉頰一起冒了紅。
“哥，我…我……”裴一緊張的握了握拳，卻說不出一句解釋的話。
屋裏裝的還是很小的白熾燈，而且在背後，裴一臉上的表情并不是很明了。
“嗯？想說什麽？”顧慠收回長腿，手肘抵在膝蓋上，手背支着下巴問道。
裴一喉頭滾動了一下，結巴道：“沒什麽，沒……”
“嗤，想想就行了，別給我動什麽歪心思。”
顧慠暗示了一句，也不管裴一聽沒聽懂，徑直站起來，準備離開。
裴一見顧慠站起身，對于對方說的話，完全來不及反應，連忙跟着站起身，“您，您要回去了麽？”
“就在隔壁，”顧慠勾唇瞥了一眼裴一，笑道：“怎麽，還舍不得哥了？”
裴一抿唇，沒有答話。
“得了，去把你給小助理的巧克力，給我也拿點兒，吃獨食不是好習慣。”
顧慠鬼使神差的伸手挑了一下裴一的下巴。
裴一來不及反應，聽到對方的要求，連忙轉身朝着屋裏走。
顧慠碾了碾手指，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拐進屋裏的裴一。
片刻後，就看着裴一抱着一個盒子，裏邊全部都是零食，除了巧克力還有餅幹和糖。
“你愛吃這些？”
顧慠看着對方抱着的盒子，挑眉。
“沒、就是粉絲送的…”裴一抱着盒子，有些尴尬的解釋。
顧慠一愣，“粉絲送的你還随身攜帶？”
“不是，是喬喬裝進去的…”裴一低聲解釋了一句。
顧慠手指勾着盒子朝裏邊瞅了瞅，然後伸手接過來，“不錯，我都挺喜歡。”
“還有麽？”顧慠掂了掂盒子，還挺沉。
“沒了…”裴一呆了一下，下意識的回了一句，然後反應過來連忙回道：“您，您要是喜歡，回去了我買給您…”
顧慠一頓，他問有沒有，只是想知道裴一有沒有給自己留，卻沒想到對方會理解成另一個意思。
聽着裴一的回答，顧慠不知怎的，心中有種情緒絲絲縷縷的往外冒。
“行了，給你記下了。”
顧慠勾勾唇，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容易滿足了。
說完，顧慠拿着盒子就離開了，裴一在原地有些不明就裏。
翌日，拍攝也正式開始。
拍戲并不是按照時間線拍攝，這邊的拍攝內容已經到《白鳳門》的後半段。
一個清澈的潭水邊兒上，幾臺機器已經架設好，鏡頭對準了潭水邊的裴一，只見他渾身濕透，黑色的錦衣已經裹貼在了身上。
“白鳳卿，都是你做的，這一切都是你…”
裴一他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鳳卿，眼眶發紅，嘴唇有些顫抖的問出聲，“是嗎？”
顧慠看着狼狽不堪的魏景澄，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眼中不帶絲毫感情，只是淡淡回道：“是。”
他一個字剛出口，裴一就大聲質問道：“為什麽！白鳳卿！你只要說一句，我就信你！為什麽！！”
“為什麽…”裴一往後退了一步，聲音也小了兩分。
“不為什麽。”顧慠回的很平淡，眼底沒有一絲波瀾，宛如面前的那灘平靜的湖水一般，讓人看不透。
“你就不怕——”裴一往前一步，眼底帶着一絲憤恨。
顧慠打斷對方的話，語氣平淡，“你不會。”
“你會麽？”顧慠擡眼，看着裴一。
裴一看着顧慠的眼睛，有那麽一刻，不是魏景澄對着白鳳卿，而是他對着顧慠。
他會嗎？背叛白鳳卿……
背叛顧慠。
裴一渾身的氣勢瞬間垂落，挫敗一般後退一步，怎麽會，又怎麽可能背叛這個人。
“你走吧。”顧慠看了一眼裴一，随即轉身往前走。
可是在走出兩步之後，腳步突然頓住，但是他卻沒有回頭，此時鏡頭慢慢往前拉近到顧慠臉前。
在這一刻，顧慠的眼眶驀然紅了，眼底的情緒瞬間朝外湧動，可是背對着身後的人，他終究是沒有回頭。
“卡！”
邢元青看到顧慠眼神中的戲時，激動的手都在顫抖。
随着他揮手，顧慠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
“非常完美！最後的眼神簡直堪稱範本了！”
邢元青雖然對拍戲的要求已經到了龜毛的程度，但是對于自己認可的東西，完全不會吝啬自己的誇獎。
顧慠已經習慣了這種誇獎，他伸手接過雲朵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
邢元青已經跟裴一說事情去了。
“剛剛的情緒還是有些問題，你單獨再來一條，你現在的情緒不僅僅是憤怒，還有失望，剛剛的嘶吼很到位，就是後邊失落的情緒不太明顯…”
邢元青跟裴一講着細節問題，但是語氣倒是沒有多生氣，畢竟到後邊裴一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尤其是最後白鳳卿質問時，他給的反應，簡直超出了他的預料。
之後，裴一調整了情緒，根據邢元青的提示，又單獨拍那一小段。
顧慠此時已經坐在休息區，他看着場地裏裴一的表演，眼神突然有些飄遠。
剛剛裴一在聽到他的質問時，他明顯感覺對方的情緒突然變了，但是具體是怎麽樣的，他倒是有些說不上來。
裴一單獨拍這一條的時候，根據邢元青的話，嘗試了一次，但是邢元青卻覺得不滿意，所以又重新來了一次。
但是這次的效果甚至還不如前兩次，邢元青總想致力于完美，所以要求再來。
結果最後在這條只有十秒鐘的鏡頭上，足足卡了半個小時。
“你要抓住那個點，轉折的那個點！沖動的質問之後的轉折！”
邢元青在大太陽底下，依舊中氣十足，臉頰都曬的紅了。
顧慠偏頭看着站在一邊認真聽着的裴一，又擡頭眯眼看了看頭頂的大太陽，最終站了起來。
“可能對着空氣找不出感覺？”
顧慠走過去，站在邢元青和裴一之間，臉上表情倒是很正常。
“來吧，我配合一下，”顧慠往裴一對面一站，“不過沒有我的鏡頭，我就不入劇情了。”
邢元青有些意外顧慠竟然會主動幫忙搭戲，但是這是好事兒，他自然不會反對。
邢元青知道，裴一拍戲的習慣，就是喜歡帶入自身，有了顧慠的配合，說不定更能觸發對方的演技。
可是現實卻是與邢元青的想法背道而馳，裴一不但沒有發揮出來，而且越來越沒有感覺。
其實，站在裴一的角度考慮，要他面對顧慠，去嘶吼，去質問，他越是去想，去帶入，去琢磨，就越出戲。
顧慠看着站在對面的裴一，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其實跟對方搭戲了這麽一段時間，他自然是發現了裴一的這個習慣，尤其是在情感戲上，最喜歡角色帶入。
這種最大的好處是，逼真，人在戲裏，戲在人身上，拍出來絕對的完美。
當然還是有缺點的，那就是太具有依賴性，一旦情感無法帶入，就完全無法拍出來效果，而且不可控性太大。
“裴老師，你還真是了不起，拍了十年戲，一點兒技巧都沒學到？”
顧慠不冷不熱的諷了一句，他得給裴一改改這個不算毛病的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