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難道是自己會錯意了

裴一接過手機，打開，點進郵箱，然後把之前佩蘭發給他的電子版的合同轉發發給了顧慠。

之後，就是漫長的一個過程。

顧慠坐在椅子上一條一條的看合同，裴一就沉默的站在一邊，像是等候發落的罪人。

從一開始看合同到最後，顧慠都擰着眉，一言不發，直到看完合同的最後一頁，他才回複如常的表情。

合同倒是沒有多大的問題，只是普通的簽約合同，牽涉到利益的和其他相關條款的，他也都審了，雖然并不是利益最大化，但也算是中規中矩，沒有什麽大的漏洞。

不過有一點，顧慠卻不是很滿意，那就是這合同明确的表示，以後裴一要接影視劇，公司的權限很大，也就是說，以後裴一會接什麽樣的戲，全靠公司決定。

不過事情也沒有真到哪一步，而且現在合同已經簽了，白紙黑字紅手印的，他就是想指點裴一兩句都不行了，想到這裏，顧慠就窩火。

顧慠把手機往桌子上一甩，擡頭掃了裴一一眼，越看對方就越覺得對方不識好歹，這種事情為什麽不提前跟他說。

可是這個時候，顧慠冷靜下來，卻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跟公司續簽合同，本來就是裴一個人的選擇，哪怕他知道，裴一對他……

“哥，您、您…”裴一想說些什麽緩和氣氛，可是張了張嘴，顧慠的視線掃過來，他瞬間就閉了嘴。

站在門口的喬喬有些忍不住了，看着守在門口的雲朵，又看了看關着的門，眼底帶着焦急。

眼看着拍攝馬上就要開始了，如果裴一沒有收拾好，耽誤了拍攝，肯定會遭到導演的批評。

“那個…不然我進去催一下吧…”喬喬看着雲朵，試探着問道。

雲朵其實也有些着急，畢竟剛剛秦江進去又出來了，臉色卻不是很好，如果對方真的跟大家說了什麽，不管是對顧慠，還是對裴一，都不是很好。

就在兩人達成一致準備敲門去催促的時候，更衣間的門卻突然從裏邊打開，顧慠面無表情的從裏邊走了出來，然後是裴一，也是一臉面無表情，只是眼角帶着一絲紅痕。

“裴哥，拍攝馬上要開始了，我們趕緊去換衣服上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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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也來不及多問，連忙走過去跟裴一說道。

那邊，雲朵也跟着顧慠回了對方單獨的化妝間。

等兩人收拾好，拍攝正式開始。

上午顧慠的戲份比較多，有一部分是跟秦江和沙音韻的戲，還有一部分是跟裴一的戲份。

前半部分戲拍的十分順利，拍完之後，進入休息時間，顧慠臉上沒什麽表情的回了休息區，從表面，誰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裴一沉默的坐在一邊的板凳上，卻沒有像往日一樣，試圖去看顧慠，他總覺得，今天的顧慠，似乎更生氣了。

休息時間結束，接下來是裴一和顧慠的戲份。

場地中間，顧慠掃過裴一的臉，突然開口，“想不想知道我盡全力是什麽樣子？”

顧慠的話一出，站在對面的裴一頓住，有些遲鈍的看過去，就在他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打板聲落，拍攝正式開始。

此時鏡頭直直的對着站在對面的顧慠，鏡頭中，裴一只露出半個背影。

“怎麽，現在連你也要如此對我麽？”

白鳳卿戚戚的笑了一聲，嘴唇越發蒼白無力。

突然，他一步、一步朝着魏景澄走去，他每邁出一步，瞳孔就散一分。

鏡頭由遠及近，将對方眼眶一點點變紅的過程拍的清清楚楚。

“魏…”白鳳卿腳步頓住，蒼白的有些幹裂的嘴唇動了動，發紅的眼角突然上揚，“景澄啊…”

名字喊出來那一剎那，一滴淚從下睫毛出掉落，在臉頰上染了兩處，最終消弭在白色的衣襟上。

此時鏡頭再次拉遠，調轉方向到側面，白鳳卿骨節分明的手一寸寸擡起，最終緊緊抓在魏景澄黑色的衣襟上。

奮力一握，指關節泛出病态一般的骨白。

“原本，我誰也不信…”

白鳳卿的聲音又低了一分，氣息越來越淺，他輕眨了一下眼，眼中盡是溫柔，瞳孔中倒映着對面的人，嘴角噙着一絲笑，“可是我後來，信了你…”

白鳳卿的聲音越是輕，手指的力道越是大，眼底越是溫柔。

“只信你。”

話剛落，一絲殷紅從嘴角溢出，染得嘴角帶着妖異的紅，病态的白混着妖異的紅，就像是初冬枝頭搖搖欲墜的紅楓。

流動着溫柔的雙眸終究是将瞳孔裏的人影散了去，合上了。

鏡頭似乎凝固在這一刻，現場所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原本這一幕到這裏就結束了，可是邢元青卻激動的臉色發紅，過了好久才喊了停。

這次，停止拍攝之後，顧慠卻沒有很快恢複正常表情，而是伸手揉着發紅的眼眶，深呼吸了一下。

裴一全程沒有露臉，只是像背景板似的，看着顧慠演繹，此時的他，站在原地，手還在顫抖。

剛剛那一幕，他從顧慠說第一句話，給他的第一個眼神開始，他就完全陷了進去。

那一刻，已經不是顧慠融入角色，而是那個人，就是白鳳卿，內心滿目瘡痍的白鳳卿。

不僅僅是裴一，在場的所有人，良久都沒有從顧慠那段戲中走出來，甚至有些眼窩淺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喬喬揉了揉紅紅的眼睛，顧影帝的影帝之稱，絕對的名副其實，哪怕沒有深入劇本了解白鳳卿是怎樣一個人，她只從對方這一個鏡頭，一個動作，一句話，就把自己所有的同情與心疼賦予了這個人。

顧慠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之後，側頭瞥了一眼裴一，很滿意的看到對方久久不能回神的模樣。

“懂了麽，你跟我的差距。”顧慠語氣帶着一絲冷涼。

他窩火到現在，依舊不能消散。

他氣，他惱，因為他知道裴一喜歡他，卻沒有對他産生依賴。

這個時候，顧慠才覺出自己的不對勁，或許更早時候，他就察覺了，只是他自己刻意忽略了。

可是現在說出難聽話，看着裴一有些發白的臉色，顧慠反而心情更不好了，甚至說惡劣到極點了。

裴一一直都知道自己跟顧慠的差距，但是這次，是他真真正正的見到顧慠的實力，剛剛對方的氣場，他在場內，感受的最為清楚。

如果當時，他跟顧慠有言語交流，如果當時他有鏡頭，他确信，他一定會失态，一定會不知所措。

這，就是差距。差的遠，距的多。

顧慠看着裴一的神色，暗罵了一句自己怎麽這麽幼稚，然後扭頭徑直朝着場地邊兒走去。

邢元青看到顧慠過來，主動打了聲招呼，“今天怎麽這是，狀态這麽好？”

“好個…！”

顧慠髒話差點飙出口，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邢元青看出顧慠表情不對，便沒有再開口跟對方交談，他知道，顧慠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跟對方交流，不然，越說越糟糕。

下午沒有顧慠的戲份，他中午便直接回了住處。

一下午的時間，跑步，游泳，打拳……

顧慠像是要耗盡身上所有力氣似的，最終洗了澡躺在床上，眼底帶着淡淡的疲倦。

顧慠有些茫然的看着屋頂的方格吊燈，眼底閃過一絲頹然，他覺得，他栽了，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身上。

不過，或許也只有他覺得，裴一是個小明星了。

他有些搞不明白，明明是對方先觊觎的他，怎麽短短一個月的功夫，位置就變了？

突然想到上午自己在拍攝現場的行為，簡直就像是孔雀開屏，現在細想回來，就像是自己刻意向裴一炫耀自己一樣。

裴一。

長得好看。

嘁，長得不好看還怎麽做流量小生！

拍戲認真且有天賦。

嗤，有天賦的人多了去了！

性格好。

啧，這個沒得挑，是真的聽話。

會做飯，之前給他做的早餐，挺合胃口。

會記住他說的話，雖然那套粉色的床上用品他實在沒眼看。

會老實乖巧的聽他訓話，雖然每次都是對方先不對，但是認錯态度誠懇，值得肯定。

顧慠腦子裏來來回回，不停的想，不停的想。

這樣想來，對方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好，挺合胃口的。

艹！

顧慠猛地從床上彈起來，随手揚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怎麽全部都是裴一！

好個屁！好怎麽不來表白？

難道自己會錯意了？對方只是單純的崇拜？

想到這裏，顧慠眉頭一瞬間就皺了起來，腦子裏更煩了。

就在此時，他扔在角落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顧慠長臂一揮，讓手機撈過來，看了一眼。

袁朗。

“有屁就放。”

電話接起來，顧慠的語氣并不怎麽好，也怪袁朗這個電話打的不是時候，正在對方煩躁的火頭上打來。

袁朗聽出對方語氣中的不快，不過顯然他已經習慣了顧慠這種語氣，所以也不以為然。

“顧少，沒有什麽煩心事是一瓶酒不能解決的，來不來？”

袁朗其實也是無聊，他交友圈雖然廣，但是能算得上交心了，來來回回也就這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