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席上說了有關陪嫁的事,飯後,于朗聲将于望舒單獨喊進了書房。
“舒舒,平時你難得回家一趟,有些話爸爸早就想和你說。讓你搬出于家是萬不得已,爸爸希望你能理解爸爸的苦衷。這次你結婚,爸爸會将你儀寧阿姨說的那套城中心的房子給你,還會給你另一套房産,是在臨江附近,大約有兩百多平。除此之外,爸爸手上還有一些鋪面和錢,都會給你。”
“舒舒,你要知道,你是爸爸親生的唯一的女兒,不管你心裏是不是原諒爸爸,爸爸都會永遠愛你。”
這幾年,于朗聲難得和于望舒有單獨相處的時候。
趁着在于同盛家的這個機會,于朗聲将自己一直想對于望舒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他愛雲檀,從來沒想過一時的出軌,竟造成現在的後果,還被于望舒當場撞見。每每見到于望舒,他心中都羞愧無比,他比誰都更愛她,卻再也無顏面對她。
每每在家中見到她,都會讓他想起那日赤身露體時那最狼狽的一刻,無異于是對他的一種淩遲和鞭撻。他再也無法在于望舒面前端正他作為父親的身份,有她在家時,他躲避,羞愧,無顏面對。
以至于,她讀初高中時,孟儀寧提議讓于望舒住校,他同意。大學時,孟儀寧提議讓她住在外面,他也同意。
他愛他的女兒。
但他過不了心裏那一關,或許永遠也過不了了。
于望舒聽着于朗聲說的這些,心裏無動于衷。但她知道,于朗聲作為大學教授,工資比較固定,手裏有一些項目科研在做,但要說掙多少錢,那是沒有的。
他要給她的,恐怕就是他能給她的全部。
于望舒詫異挑眉:“你都給我了,不給孟儀寧孟清盈兩母女留點兒?”
于朗聲:“這個你不用操心,對于她們,我自有安排。我給你的,你就拿着。你是我的女兒,我只想将我所擁有的最好的,全都給你。”
于望舒想笑。孟儀寧跟了于朗聲十來年,要是知道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于朗聲壓根沒将他們倆母女放在心上,甚至不準備給他們太多的東西,不知道她們會怎麽想?
但于望舒卻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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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朗聲對不起雲檀,對孟儀寧,也沒有任何愛意可言,他就是虛僞無情,自私自利,就是只愛他自己罷了。
對于錢,雲檀留給她的已經夠多,于望舒向來沒有多少執念。但于朗聲的錢,于望舒沒往外推的道理。
就算是拿到以後捐出去,也不願意給孟儀寧。
“那你可得好好同她們解釋。”
于望舒輕笑一聲,不無諷刺般地說道。
這頭,于望舒與于朗聲在書房說話,殊不知門輕輕掩起,聲音傳至走廊,正好被路過想上廁所的人聽見。
孟清盈的父親在孟儀寧還懷着她的時候便去世,她從小沒有父親,她心中不知道多渴望父愛。
十二歲時,孟清盈第一次随着孟儀寧見到于朗聲,于朗聲滿足了她對父親的一切想象。
那時她就想,這個人要是她的父親多好。
這些年,孟清盈為了與于望舒争奪父愛,為了讓于朗聲多看她一眼對她多點關注,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
終于,她趕走了于望舒。
在家裏,于朗聲就是她一個人的父親了。
可是,她剛才,聽見了什麽……?
……
卓城收到孟清盈給他發來的信息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上和于望舒的兩個表弟用手機一起開黑,上一次孟清盈用小號發給他的信息,被于望舒看見。他和于望舒說已經删除好友。
實則,他并沒有删除,只是改了備注名稱,又讓孟清盈更改了頭像。
他與孟清盈的事,全都是陰差陽錯。
去年夏天的時候,他去參加一場與合作商的飯局,沒想到孟清盈竟作為對方的員工出現在飯局之中。
他喝醉了。
他自己也不想。
但是于望舒又不給他。那種事情,只要有了一次之後,很難不讓人去想第二次。
起初還能說成是孟清盈對他的威脅,後面,就說不清楚到底是誰主動更多一些。
孟清盈:【我在外面等你。】
看完信息後,卓城沒回。
他在客廳裏,和兩個表弟打完了這局游戲。
張揚還想将他拉進下一局,他卻忽然退出隊伍,收起了手機。
張揚詫異擡頭:“城哥,你不打了?”
卓城從沙發中站起,“出去一下,抽根煙。”
于望舒和于朗聲在書房待了近半個小時,出來之後,于望舒見客廳之中并不見卓城。
打游戲的張揚見到她,主動對她說道:“姐,城哥說去抽根煙,才剛出去沒多久。”
于望舒聞言點頭。
又環顧一圈,她敏感地發現,孟儀寧在和姑姑他們打牌,而孟清盈卻也沒有在這房子,不知去了哪裏。
于望舒在于家待到差不多下午四點,沒有吃晚飯。
卓城是和于望舒一起走的。
于望舒回到客廳沒多久,卓城便回來了,見到于望舒,于望舒還沒開口問,便主動交代行蹤,說在外抽了一根煙。又過幾分鐘,孟清盈也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
于望舒是坐在車上,卓城傾身過來為她系安全帶時,發現卓城衣領上的唇印的。
唇印掩藏在卓城側面的襯衫衣領中,被外套掩藏,不但正面看不出來,側面也無法看出。但卓城傾身向下時,那唇印便瞬時失去了衣服的遮掩,大刺刺就這樣出現在于望舒的眼前,使人猝不及防。
它離她那麽近,離她的眼睛不足兩厘米。
它是孟清盈今天口紅的顏色。
于望舒清晰的記得今天孟清盈對她笑時,她唇上淡淡的櫻桃粉的色澤。
那一刻,于望舒的腦子比任何一刻都要清晰,她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心如同被密密麻麻的針尖紮了進去。
血流如注。
為什麽會這樣呢?
她問自己。
鼻尖聞着卓城身上清爽的味道,那一刻,她真想一把推開卓城,想大聲地質問卓城,你真的出軌了嗎?
……那個人,是孟清盈嗎?
答案呼之欲出,但她卻張不了口,無端退卻。
她的所有理智和所有的驕傲,都不允許她這樣做。
如此狼狽不堪。
所有人都可以,卓城可以出軌任何人,可為什麽,偏偏是孟清盈?
卓城正在開車,于望舒萬分難過信念崩塌,卓城卻毫無所覺,還在開車時,規劃着今日的行程。
“老婆,今天還有好長時間,我們先回家,等會兒去外面吃飯,再看電影好不好?”
卓城同于望舒提議道。
于望舒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回應。
卓城開車時專心的看着路況,于望舒沒有說話,只以為于望舒是剛才在于家的時候累了。
半道,他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老婆,還有一件事。”
“陸明宴姐姐家的孩子今年回國了,那小子今年八歲,從小在國外長大,中文都說不溜。陸家那邊怕他在這邊上學了不适應這裏的教學,知道你是小學語文老師,想請你去為他補補課。”
隔了半晌,沒有聽見于望舒的回應。
卓城扭頭:“老婆……老婆?”
于望舒思緒亂飛,根本沒有聽見他的什麽。
“在想什麽,怎麽今天下午老是心不在焉的。”
卓城:“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等會我打電話給他。”
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卓城知道于望舒以前也有為個別學生補課。是朋友的朋友,托了關系找上門,于望舒不好拒絕,而且課時也不多,一周就上兩節。
卓城想陸明宴和他們不比朋友的朋友更熟?
陌生人的忙都幫了,那幫他的忙,于望舒肯定不會拒絕。
卓城将一天規劃得很好,但擋不住于望舒回家了就不想出門。甚至以犯困想睡覺為由,将卓城從家中趕了出去。
于望舒什麽也不想做,只躺在床上。她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是卻沒有想到,沒幾分鐘竟真的睡了過去,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天黑。
于望舒才将燈打開,剛想拿起手機,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一串陌生的本地電話號碼。
她作為老師,還帶了一個班,經常會接到陌生的家長來電,開學在即,于望舒還以為是哪個家長,當即将電話接了起來。
卻沒想到,打電話來的,卻不是家長。
“于小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聲如山澗清泉,透徹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