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盛玉淑那張臉白的像紙,腳步止不住的往後一顫。
若是被這些侍衛發現,她就完了!
宮女與太監私通且是大罪,更何況後妃與太醫,哪怕是發現丁點兒的苗頭,只怕等着她的都是萬劫不複!
她絕對不能這樣死了!她是天命之女,還悉知劇情。還沒碰見天子,成為天子的寵妃,她如何能就這樣死了?
盛玉淑胸口湧起巨大的不甘,甚至連手腳都不抖了。她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乎是立刻就要越過池子往這走來。
“你給我閉嘴。”盛玉淑連忙走上前,将池中拼命往上爬的劉太醫一腳踹了下去。
劉文華本就要爬上來了,此時又被踹入水中,他擡起**的手往臉上抹了一把,還沒說話就聽見岸邊上,女子冰冷的聲音:“若不想被滅九族,今晚的事你給我一字不落的咽進肚子裏。”
池面上掙紮的手不動了。
“是你自己死,還是你家人陪着一起死,你給我好好斟酌。”腳步聲越來越近,盛玉淑說完飛快的往假山後面跑去。
聲音驚動了侍衛,穿着黃馬褂的一群人蜂擁而上:“誰在那,給我出來。”
池面上撲騰了一聲,傳來一聲虛弱的聲響:“救命!”池子又深又大,夜晚水涼的刺骨,就算劉文華會水,此時也去了半條命。
“池子裏有人。”侍衛們飛快的往前跑,盛玉淑借着動靜,悄悄往假山後面躲了起來。
侍衛們奮力将人打撈起,卻發現水中只有一個:“還有一個呢?”冰冷的佩刀架在劉文華的脖子上:“剛剛我們可還看見了女人的身影。”
劉文華渾身濕透,哆嗦着癱軟在地上,冷風一吹是刺骨的涼,侍衛們尖銳的刀口對準他的脖子:“與你在一起的女的呢?在哪?”
寒冷的刀口對準他的脖子,稍一用力就在脖子上抹了一條血痕,劉文華害怕的血液都凍的僵硬,身子抖的像篩糠。
拿刀的手一用力,刀口還沒碰到肉,就見他大喊一聲,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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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在宮中私相授受,女的一定還在附近,趕緊找。”盛玉淑咬着發顫的牙齒,躲在假山處的洞口裏。
周圍的味道腥臭又難聞,狹小的洞口更像是個狗洞,撲面而來的味道讓她幾欲作嘔。
她死死咬着唇瓣,拼命的忍住湧出口的嘔吐之感,一雙眼裏全然都是恨意,自己從來沒有這般狼狽過。
可來往的腳步聲整齊又迅速,她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侍衛們腰間的佩刀傳來沙沙的聲響,聲音就在耳邊:“誰在那,還不趕緊給我出來。”
她咬着牙,絕望的閉上 眼睛。
正覺得必死無疑時,身後忽然傳出一聲輕響,侍衛們聽見動靜,連忙往反方向跑:“人在那,快追!”
淩亂的腳步聲飛一樣的往前,直到人徹底消失不見,盛玉淑才喘出一口氣。
她癱軟在地上,過了好久才有力氣直起身,她走到剛剛發出聲音的地方,彎下腰。
從雜亂無從的草叢裏,撿起一枚石子。
***
西邊那邊熱熱鬧鬧的,暫且無人知道。
只太監首領李德全心下正是煩躁,中秋之夜萬歲爺多喝了些酒,搖搖晃晃晃蕩到了鳳西臺。
這且不說,關鍵是還下令不要人跟着!
帝王之命,不得不從,李德全沒法子,只能遠遠的跟着身後,沒想到一個岔眼,将人給跟丢了。
他只好站在外頭,派小太監們悄悄去尋,只那心尖尖兒早就揪了起來,天黑路滑,若是萬歲爺磕着了摔着了,他真真兒是萬死難辭。
“公公。”派出去的小太監跪在地上一臉喜色:“找着了,萬歲爺正往荷花池的方向走。”
“找着了就好,找着了就好。”李德全拍拍胸口,沒過一會心口又吊了起來,尖細的嗓音又長又細:“還不快去,遠遠兒的跟在萬歲爺後頭?”
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一臉為難:“公公,不行啊。”
“萬歲爺剛瞧見奴才還讓奴才滾。”擡起頭,一臉害怕:“說……說不許跟着。”
三伏天,又悶又熱,夜晚倒是好些,塗添了幾分涼爽。幾杯黃湯下了肚,頭有些昏沉。
康熙走在路上,沉重的步子控制不住的帶着晃蕩。最近前朝穩定,西邊大捷,草原部落一直都是俯首稱臣。
大清國泰明安,這是他最樂意瞧見的場景,晚間的時候,便克制不住的用了多了些。
他擰着眉,擡手扶着額頭往上看去,深藍色的天空上一片朦胧。空氣中傳來一陣清香,康熙尋着香味一路往前走。
滿池的蓮花搖曳在月光下,灼灼蓮花端,亭亭出水中。這樣幽靜的夜晚,滿池的蓮花,帶着清幽的香味,無上的聖潔。
無端的讓人浮想。
他笑了一聲,擡手走上前。滿滿的蓮花池上,停泊着一艘小船,康熙提起腳,往船上走去。
身子剛落下,小船跟着晃了晃。他一手扶着船艙,一手撩開簾子。
剛掀起一角,裏頭忽然傳來一聲嬌俏的聲音:“大膽!”康熙放在簾子上的手頓了頓,微醺的臉上滿是震驚,劍眉緊擰像是沒反應過來。
他自從繼位開始,還從來還沒有人與他說過這兩個字!
抓着簾子的手猛地一用力,他彎腰探進去,他倒是要瞧瞧,是哪個膽大包天的!
青褐色的簾子飛,黑暗的船艙裏湧起一輪月光。
清風,明月,小船。
還有,船艙深處一臉震驚的小姑娘。
她陷在船艙深處,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圓領,窄袖,豆綠色的坎肩上繡着素雅的碎花,分外清新的顏色,還有——滿船艙彌漫的青蓮香。
康熙先是一愣,随後順勢坐了下來。
撐着腦袋悠閑的往後一靠,懶洋洋的:“哪個宮裏的?”他身在帝位這麽多年,什麽層出不窮的手段沒見過?自然便認為是哪個宮中的妃子。
這樣的事以往也不是沒有過,可之前他都是不屑一顧,今日許是這清風誘人,或者是蓮花清幽,喝醉了酒的身子帶着些許的燥熱。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覺得偶爾放縱一回也并無不可。
哪知過了好長一會,才聽見回聲。
嬌滴滴的嗓音又軟又糯,支支吾吾的尾音還打着顫:“你……你問這個做什麽?”康熙捏着眉心的手放下,一直低垂的眼睛也尋過去。
船艙深處,小姑娘陷在另一頭,狹小的空間裏安靜又暗沉,封閉的空間裏,只有小姑娘懷中一點幽幽的光。
他喝醉了酒,有些瞧不太清。
眯着眼睛看過去,才發現發光的是小姑娘手中抱着的蓮花燈,昏黃的燭火跳動着,只有拳頭大小的亮。
蓮花燈被小姑娘抱在懷中,映着那張臉,搖曳般的跳動。
巴掌臉,柳葉眉,精致的小臉像是含苞待放花骨朵,清淩淩,水盈盈,乖乖巧巧的坐在那,像一副漂亮的水墨畫。
康熙的目光克制不住的落在那雙緋紅的唇瓣上,嬌豔欲滴的水紅色,豔絕的像是牡丹花。
許是目光太過炙.熱,小姑娘頭一扭。
他一頓,這才看清她臉上帶着半指寬的白綢,綢帶在她腦頭飛舞,遮住了一雙眼。
“你……”宿醉後的聲音帶着沙啞,他猶豫道:“你看不見?”
“我瞧的見道兒!”哪知小姑娘奶兇奶兇的,脆生生的強調道:“我眼睛快要好了。”十幾歲的小姑娘,身子骨還沒長開,說完之後他還沒說話,自己倒是先委屈的縮在一角,不敢吱聲了。
“呵——”他喉嚨滾了滾,将那句放肆咽下去,帶着酒氣的指尖揉着太陽穴,眼睛盯在她攪和在一起的手指上。
豆綠色的衣角,差點被她攪變了形。
康熙這才察覺,她身上的衣裳像是宮女的服飾:“你是哪個宮中……”他再次開口詢問,卻被一陣清風擾亂了。
夜晚的風帶着冷意,撩起船艙的簾子争先恐後的湧進來,幽靜狹小的船艙中那團昏黃的光顫了顫,随後刷的一下熄滅了。
船艙徹底黑了下來,安靜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與蔓延的酒香味。
康熙許是喝多了酒,在這花好月圓人美的美景下格外有耐性,他單手拿捏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轉了轉。
正前方,小姑娘低垂着腦袋,牢牢抱着滅了的蓮花燈。
他擡起下巴,命令:“擡起頭來。”
小姑娘臉一顫,随後如玉般的小巴微微揚起,那張臉在他眼前綻開,略帶青澀卻依舊美的驚心動魄。
如同天山上的雪蓮,卻又豔麗的像天香國色的牡丹。
康熙撚了撚指尖,情不自禁的猜想蒙起來的那半張臉是何等絕色。
簾子拍卷而起,又是一陣狠厲的風。
滿池的蓮花在風中蕩漾,平靜的湖面上泛起一陣漣漪,小姑娘一聲驚訝的呼喊,腦後的白綢顫了顫,順着那如玉般的臉往下墜。
康熙微眯着眼睛,只瞧見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圓潤,狹長,帶着靈動,緋紅的眼角微微往上翹,眼中的薄霧就像是煙花三月的江南。
他倒吸一口氣。
月光下,他寬大的手掌往前伸,平靜的湖面上嗓音帶着沙啞。
他命令道:“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抽取十五個紅包,愛你們(づ ̄3 ̄)づ
小可愛們要記得,多多評論,多多撒花哦,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