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叫娘子
趙槿榆咽下那口茶, 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見她安靜下來, 顧煜之也松了口氣。他擡頭對蘇映寒道：“你，去給孤監視三哥，有事給孤禀報。”
“是！”蘇映寒應了聲便退下了。
顧藺手緊緊地捉着手镯，他越想越氣，這個女人，竟然脾氣這麽大。
活了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氣成這樣。
他也是第一次, 那麽在乎一個女人。
剛到了長春宮，賢妃就已經站在門口等着他。
賢妃激動地流下了眼淚，她提起裙擺小跑起來, 上來便張開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臉在他的身上蹭來蹭去，帶着哭腔道：“我的兒，母妃可把你盼回來了。”
顧藺也伸手抱住了她, 安慰她道：“兒臣不是回來了嗎？母妃莫哭。”
賢妃松開了她, 換了個姿勢捉着他的手臂，道：“走，我們進去說。”
顧藺點頭, 表示同意。
二人一同走進長春宮去，宮女也跟着忙了起來, 給他們端來點心和茶。
賢妃捉起一塊點心，遞到了顧藺跟前，柔聲道：“母妃來不及準備宴席，就親手做了這些點心, 這些啊都是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
顧藺謝過賢妃，張嘴吃了起來，含在口中細細品嘗。
看自己的兒子吃得高興，賢妃也跟着心花怒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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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母妃就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為了回來看母妃不惜違抗你父王的指令。”
顧藺沒有說什麽，其實他回來，只是為了看看趙槿榆罷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就愈加煩悶。
說到這裏，賢妃嘆了口氣，道：“是母妃沒用，沒在你父王面前争取到平陽郡主。”
也不知道她是真委屈還是假委屈，顧藺一只手握住了她，道：“母妃，這件事不怪您。”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他的心裏還是有些不甘，憑什麽這麽多年來他看上的東西，顧煜之都要搶東宮之位奪了去，就連女人也…
賢妃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不悅，她繼續道：“本宮覺得，我們母子兩不可以再坐以待斃下去。這皇帝昏庸無能，國家遲早會毀在他的手裏，不如我們趁早把他趕下去。”
顧藺被賢妃這句話吓了一跳，很難想象，謀反這句話，竟然會出自一個婦人口中。
“噓！”顧藺急忙捂住了賢妃的嘴，小聲提醒道：“母妃，此話可說不得，小心隔牆有耳！”
賢妃被顧藺的動作吓到了，說實話她早就忍受夠了皇帝對她的冷落，這不，還把她的養子送到了遙遠的西北。
她早就對皇帝心存不滿了。
賢妃很快就回過神來，問道：“藺兒，你是怕你的父王麽？”
顧藺的唇抿成了一條線，他并不恨皇帝，畢竟父子倆血濃于水，皇帝待他也不錯，他沒必要去幹謀反這種勾當。
他堅定地搖頭，道：“母妃，兒臣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不想”賢妃冷笑一聲，道：“那你找鳳格之人是為了什麽？還不是那個皇位嗎？”
“是，但是那不一樣。”顧藺解釋道：“兒臣并沒有想過用謀反這個法子，只想得到父王的認可，光明正大地繼承帝位。”
光明正大這小子竟然還對自己的父王抱有幻想？
賢妃揚起朱唇，道：“以你的出身，你以為皇上會真的廢了顧煜之，而封你為太子嗎？出身暫且不提，你的學識，也沒有顧煜之好。”
賢妃的話字字誅心，顧藺的生母為奴隸出身，若不是皇帝一眼相中了她，說不定她還在地主家受苦。
再說學識，皇帝雖也有請先生教授，但顧煜之卻比他們努力多了，再加上他本來就比他們聰明，自成為了皇帝最寵愛的皇子。
這可正直錘顧藺的胸口，他咬着牙，心中不斷告誡自己，她實在慫恿自己去謀反而已。
“再說，你找這鳳格之人…”
下一句，她沒有再說。他奪得鳳格之人，跟謀反有什麽分別？
顧藺手握成拳，剛剛才被那女人氣到，現在又要面對母妃的指責。
女人果然麻煩。
賢妃話鋒一轉，不再談論那件事，道：“母妃不好，沒給你求到平陽郡主。不過母妃再給你相了一件更好的親事。”
說罷，賢妃張開了一張畫卷，給顧藺看。
上面畫着一窈窕女子，這是身穿青衣的女子，她笑靥如花，杏眼含情。從畫中看，這人是個美人。
可顧藺根本就沒心思看，道：“母妃，別鬧了，兒臣要找到鳳格之人才成親。”
賢妃一聽就怒了，一天找不到鳳格之人，他是打算一輩子不成親了？
賢妃低聲說道：“你是不是想氣死母妃想母妃一輩子都抱不上孫子？”
顧藺咬唇，腦海中再次閃過趙槿榆的臉。他閉上眼睛，不說話。
賢妃語重心長地說道：“藺兒啊，這可是封大将軍的千金，姿色也不比平陽郡主差。況且，母妃聽說他手上有一只軍隊。若能與封大将軍結為親家，那對于我和你來說都是莫大的好處。”
“再說，這平陽郡主要嫁給太子了，那我們的敵人就多了一個了。”
一聽到“敵人”二字，顧藺的心竟抽痛起來。他打算了賢妃說話，道：“母妃，兒臣不想與平陽郡主為敵。”
“不想”賢妃大吃一驚，“難不成你不想跟顧煜之競争了嗎？”
“不，不是這個意思。”顧藺遲疑了，“兒臣只是不想把無辜的人圈進來。”
賢妃冷笑一聲，她按桌而起，道：“藺兒，枉你活了二十五年，難道你不知道，女人是權力鬥争的犧牲品麽？”
說到這裏，賢妃一雙柳葉眸中淨是悲涼。
“當年本宮入宮，還是個青澀的小姑娘，也一樣愛慕陛下。可這幾年來本宮無所出，陛下就再也沒有寵幸過本宮。本宮本是太傅嫡女，而他，卻是踩着無數人的屍體，包括我父親的屍體，慢慢走上高位的。”
她的眸中閃過一絲狠厲，道：“争鬥中必然會有犧牲，要成就大的，就必須失去小的。”
顧藺手越握越緊，對啊，身處帝王家，身不由己。
有時候，不得不犧牲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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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槿榆回到王府，第一時間便去看紅雲。
慶幸的是，在她方子的調理下，紅雲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
她攙扶着紅雲行走，紅雲走一步都無比艱難，好像搖搖欲墜的紙片人一樣。
趙槿榆擔心她，想把她扶到床邊坐下，道：“小紅兒，不如先休息休息吧！”
“不！”紅雲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她眸含微光，道：“我要堅強起來，不然怎麽保護您啊！”
這個丫頭，自己都這樣了，還想保護別人？
趙槿榆嘆了口氣，道“你可別搞壞了身子，身子不好，還怎麽保護別人？”
她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紅雲兩眼朦胧，只好按照她的意思坐回床上。
趙槿榆很滿意她這麽聽話，立即命人拿來自己磨好的膏藥。
紅雲脫下身上的衣服，乖乖躺好。她怕疼，還特意囑咐了趙槿榆：“槿榆，你可小心點。”
趙槿榆噗嗤一笑，點頭道：“知道了，啰嗦鬼。”
聽得她這句話，紅雲才放心地趴好，讓她上藥。
趙槿榆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幫人上藥了，可是她還是覺得緊張。紅雲的肌膚嬌嫩，似乎碰一碰就會破了一般。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然後才把藥輕輕塗抹在她的背上。
盡管她已經很小心了，可紅雲還是發出了“咝”的聲音。
這藥終究還是要上的，痛是在所難免的事情。趙槿榆痛下心來，決定好好給紅雲上藥。
紅雲的淚水自眼眶中流下，掉進床單中消失不見。她咬着牙，心想着要好好忍下來。
這塗藥就好像打仗一樣，要經過心裏的煎熬，才能好好塗好這藥。
終于塗好了，趙槿榆抹了抹頭上的細汗，道：“好了，你慢點起。”
紅雲用手慢慢撐起自己的身子，背上還是傳來灼燒一般的痛感，她咬着唇，唇上被她咬破，滲出血來。
趙槿榆心也跟着抽痛起來，這丫頭，當初是承受了多重的皮肉之苦啊！
“這傷可真重。”閨房裏響起了一陣男聲。
趙槿榆警惕起來，張開手臂把紅雲護在身後，叫道：“是誰？”
男人輕笑一聲，從窗口跳了進來。午後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的五官立體不少。
“好一個主仆情深啊！”
趙槿榆放松了精通，她努力平複自己剛剛受到驚吓的心，道：“太子？”
“太子”紅雲聽太子來了，強撐起來想要行禮，卻被顧煜之喝住了。
“紅雲傷重就不必行禮了。”
聽到顧煜之說話，紅雲才躺回床上，怔怔地看着他倆。
趙槿榆有些意外，道：“你竟然還沒走？”
顧煜之一笑，湊近她跟前，道：“怎麽，那麽想為夫走嗎？”
她不答，一雙眸子向下看，臉紅道：“作為太子，你政務繁重，我只是不想耽誤您的工作而已。”
“娘子真是體貼。”顧煜之被她感動到了，他湊到她跟前，彎腰低語道：“為夫走這一趟也值了。”
紅雲也覺得氣氛有些尴尬，但是她還有傷在身，不方便移動。
一聽到“娘子”二字，趙槿榆全身起雞皮疙瘩。
這人怎麽臉皮這麽厚，還沒成婚就叫自己娘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快成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