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有些陰郁, 不見陽光。
趙槿榆窩在平陽王懷裏撒嬌, 他怕宮中的權力鬥争,會傷害到自己的女兒。
如今三王爺又對她動了心思,若被他知道她是命定鳳格之人,那就更不會善罷甘休。
他定不能讓顧藺知道趙槿榆的秘密了。
陸公子被捉一事,很快就傳到了陸家。陸縣令坐在凳子上,咬着牙,手在不斷地顫抖着。
陸縣令的妻子梁氏不顧婢女的阻攔, 跑到了書房,哭着哀求陸縣令,道:“夫君, 他可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啊,您快想想辦法救他。”
陸縣令捏着眉頭,他本來就覺得這件事很煩, 這梁氏一來, 他肚子裏的怒火徹底燃起。
他踢開了梁氏,大吼一聲:“滾!”
“夫君”梁氏愣在了原地,她哭得更兇了, 甩着手中的帕子道:“你竟然這麽對我,你就不回兒子, 我…我就死給你看!”
說罷,她就做好了一個要撞牆的姿勢,瞄準了其中一個柱子。
“胡鬧!”陸縣令一拍桌子,對着一旁的婢女道:“你們, 還不把夫人帶下去!”
婢女被陸縣令的吼聲吓到了,紛紛走到梁氏身邊,鉗制住了梁氏的手臂。
“你們幹什麽”梁氏左右擺動手臂,掙紮着想要掙脫。
怕她又要做尋死之事,他又下了一個死令,道:“你們給我看着夫人,若夫人死了,你們就等着陪葬!”
此話一出,兩婢女的臉變得煞白。她們急急忙忙把梁氏給帶了下去,不敢違抗陸縣令的命令。
陸縣令如今也覺得很是頭疼,這個問題着實困擾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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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小小的縣令,又怎麽能跟皇族比?
他甚至開始責怪陸大郎,若不是這個小子亂來,他也不至于這麽煩惱了。
梁氏身子不好,生下陸大郎之後就生了場大病,就再也生不出其他孩子,而他也沒有納妾,陸大郎已經是他唯一的血脈了。
陸縣令來回在房中踱步,也想不出任何法子。
可為今之際,也只有拉下臉,去求趙槿榆了。或許,她可以說服太子懲罰不要那麽重。
為了自己的孩子,他只能丢掉自己的面子了。
他一拍膝蓋,就這麽決定了。
陸大郎命人叫了一輛車來,快馬加鞭地驅車來到平陽王府。
趙槿榆剛剛哄好了自己爹,也看了一下桂嬷嬷的傷勢,準備回房小憩一番。
這房間還沒踏進去,就已經被一個婢女叫住了。
“郡主!”
趙槿榆回頭瞥了她一眼,不耐煩道:“什麽事”
婢女吓了一跳,她慌忙跪下禀報道:“是陸縣令來了,想為自己的兒子求一下情。”
哼,來的真是時候。
趙槿榆不想見他,揮了揮手,道:“你回去告訴他,請他回去,不要浪費時間,本郡主不會見他。”
婢女遲疑了一下,她最終還是躬身道:“是,郡主!”
趙槿榆睡得很香,不知不覺就睡到了傍晚。
她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下床,心想着這麽晚了,這老頭已經走了。
趙槿榆特地走到府門前,稍稍推開一點兒,透過縫,發現陸縣令還跪在平陽王府外。
她索性大開門,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陸縣令,冷聲道:“本郡主已經說過了,你來求本郡主也沒用。”
陸縣令咬着唇,他不甘心就這麽回去,道:“郡主,他可是我們陸家唯一的血脈了。求求你,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放過他吧!”
放過?她憑什麽放過他?
她閉上眼,腦海中回想起前世他是怎麽對自己的,她的下場,就是被野獸撕得粉碎。
這一世,他還是老樣子,甚至想玷污自己。
她恨不得他死!
“哼!”趙槿榆冷哼一聲,桃花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悲戚,道:“我饒過他,那誰又饒過我?”
陸縣令愣了下,她竟然會露出這種表情,讓人也跟着為之一恸。
她背過身去,道:“此事休要再提,您不回去,本郡主就叫人送您回去!”
陸縣令怎可善罷甘休,他鐵定不走了,道:“若郡主您不答應老夫,老夫就不走了!”
趙槿榆早就知道這老頭是不走了,叫了幾個身體健碩的大漢來,讓他們把陸縣令擡走。
陸縣令死撐着,與那幾個大漢做抵抗。他已經天命之年,又怎麽比得過這幾個大漢很快就已經把他擡起來,一群人把他送回陸府。
要說陸大郎的罪狀,怎麽說也說不完。最可恨的,就是他竟然跟蕭氏勾結在一起去對自己做這種事情!
她為什麽要饒他任何人求情,她都不會動搖自己的心。
深夜的皇宮,萬籁俱寂,唯聽見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一個黑衣人從房頂跳下,他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他停在牢房外,伸出一個腦袋去探探情況。
牢房門口有兩個士兵在把手,他們手持長矛,眸光更是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
他們都很是認真地把守,這下進去就很難進去了。
黑衣人轉動眼珠子,想了一個辦法,他手放在嘴邊,吹起了一個哨子。這哨子,倒像極了老鼠的叫聲。
其中一個士兵叫了起來,驚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的腳下,大喊起來:“有,有老鼠!”
“有老鼠”另一個士兵也跟着他的聲音去尋找老鼠。
周圍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光亮,他們的腳下,竟有兩個黑影在移動!
兩士兵吓得鐵青,拿着長矛在地上亂戳。
那黑影在他們腳邊轉了個圈,之後跑開了。
“站住!”那兩士兵還沉迷在老鼠的恐懼之中,如今那老鼠臨陣脫逃,他們怎麽可能放過這幾只老鼠?
他們想也沒想,噠噠地追了上去。
黑衣人松了口氣,待那兩士兵走後,他偷偷溜了進去。
牢房內潮濕又陰暗,唯有幾根蠟燭發出微弱的光,照亮整個房間。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穿着破爛衣服的男人,他的長發淩亂地散落身上,臉上也肮髒不堪。
此人,就是陸大郎嗎?
他想起自己老大的話,他們受了人的委托,就一定要做好。
黑衣人拿出一個鐵絲,抓起鎖,鐵絲一插進去,扭幾下便開了。
陸大郎聽到了鎖開的聲音,他身子一驚,剛轉過頭來,就看見一個人拿着明晃晃的長劍擺在他面前。
他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一見長劍他眼睛都直了,退到牆角,跪下道:“大……大俠求求你放過我吧!”
黑衣人勾起一個陰森的微笑,他道:“對不起,我們收了別人的錢,絕不可能空手而歸。”
陸大郎身子直發抖,他想到自己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呆愣在原地,似乎被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黑衣人洋洋得意,把長劍舉到空中,下一秒便砸了下來。
陸大郎閉着眼睛,等待着劍落下來的那一刻。
可他一直都等不到那一刻,一滴又一滴的液體濺到他的臉上,還帶着幾分溫熱。
陸大郎睜開眼睛,眼前那個男人眼睛泛白,嘴張得老大。長劍延他的手上滑落,跌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而黑衣人的胸膛上,正直直地插着一把劍!
陸大郎被吓得張大了嘴巴,黑衣人失去了支撐,正向他的方向倒下來!
陸大郎靈活地往旁邊一閃,黑衣人倒在了柴草上。
蘇映寒收起劍,退到了一旁。
顧煜之走了上來,一半的臉隐匿在燭光之中,那雙鳳眸在陰暗的環境中如明珠般燦亮。
他薄唇一勾,道:“果真如孤所料,竟敢冒死闖進宮中殺人滅口!”
剛剛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幕,陸大郎爬到顧煜之腳下,捉起他腳邊的袍子,哀求道:“太子殿下,求求你一定要保護好我,我…我不想死!”
顧煜之唇邊的弧度更深了,他蹲下凝視着陸大郎已經吓得失魂落魄的眸子,道:“放心,在你全部托出之前,孤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陸大郎松了手,他癱坐在地上,看起來很是無助。
之前,顧煜之早就預感到蕭氏母女會雇江湖殺手來,所以早就給牢房門外的士兵打了聲招呼,讓他們見機行事,莫要打草驚蛇。
兇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垂下眼簾看了坐在地上的陸大郎一眼,吩咐蘇映寒道:“你們,把他押到東宮密室,由孤親自審問他!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
蘇映寒拱手道:“是!”
顧煜之轉身,三千青絲因他的動作而在空中舞動,玄色衣袂下的手也慢慢握在一起。
他怎麽能放過傷害趙槿榆的人他要在成親之前,把傷害她的人都除幹淨。
陸大郎被人押到東宮的密室,他雙腿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坐在高處的人。
顧煜之鷹眸帶着淩人的氣息,他的目光,好像被施了法術一樣,讓陸大郎不敢動一個動作。
密室裏響起了冰寒刺骨的聲音,道:“你若從實招來,孤便考慮留下你的命,讓你當一回證人,好将功抵過。”
陸大郎一聽喜出望外,他眼睛一亮,道:“真的嗎?”
顧煜之颔首,道:“孤從不食言。”
陸大郎心中想着有活着的希望了,連連磕頭拜謝顧煜之。
“草民謝過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