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祢爾玉定定地看着她, 沒有說話。
兩人沉默地将飯菜吃完。
祢爾玉将她送到宿舍樓下，看着她擺擺手上樓了。
他退後幾步, 透過樓梯間的窗戶看着秋果一晃而過不斷上樓的身影。
直到徹底看不見，他才轉開視線, 望着秋果的宿舍窗戶, 看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 他才默默走開。
樓上, 宿舍裏, 秋果躲在窗簾後，默默盯着祢爾玉的身影，見他離開才松了一口氣。
她坐在座位上, 單手支着下巴，有些出神。
祢爾玉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 除了他的病情外，他幾乎從未吃過苦。
如果可以的話, 她并不想祢爾玉跟随自己的步伐，也一起去荒漠，畢竟他報考這個專業也不是因為喜歡, 只是因為她報考了而已。
既然不喜歡，就不必為了不喜歡的專業去吃苦受罪。
可是, 她以後是想要紮根荒漠的，畢竟“實踐才能出真知”，荒漠化治理也不能一輩子都在實驗室裏搞。
那樣的話，她與他豈不是要分居兩地？
異地戀……據說是情侶分手的一大因素呢。
秋果錘了錘腦袋, 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扔掉，重新投入進學年論文的寫作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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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祢爾玉又被教授叫去幹活兒，在實驗樓裏遇到了明奕。
祢爾玉背脊筆直，目不斜視，徑直從他身旁經過。
明奕轉身叫住了他。
祢爾玉冷淡地轉過頭，冷冰冰地注視着他。
明奕溫和地笑了笑，鏡片反射出一道寒光，他說：“你不要逼她說那天的事情，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問我。”
“逼他？”祢爾玉低笑一聲，“我可不舍得。”
“若說要問你的事情，那還真有一件。”
他黝黑的眸中沒有任何波瀾，注視着人的時候就像是放上刀片在淩遲他人。
祢爾玉面無表情說：“勾引別人的女朋友，故意引情侶誤會，又擺出一副無辜的面目，你究竟是賤，還是天生就是綠茶男？”
若是言語有刀尖，明奕早就被他這一句話捅出七八個眼來。
明奕瞳孔一縮，臉上溫和的神情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抿了抿唇，嘴角下扯，不痛快道：“在別人面前裝高冷，在果果面前裝軟萌，你祢爾玉可真是個影帝，你現在這麽嘴毒說我，敢不敢讓你這副面孔在果果面前展現展現？”
祢爾玉冷笑，“怎麽？我難道說錯了嗎？學長？”
明奕重新露出溫和的笑容，他伸手似乎要拍一拍祢爾玉的肩膀，祢爾玉一閃身，躲開了他的手。
明奕握緊拳頭，笑着說：“祢爾玉，你在這裏指責我，可你做的又與我做的有什麽不一樣嗎？”
“我可都聽說了，當初果果一點都不喜歡你，還是你非要死纏爛打，逼着她接受你。”
“你以為秋果是真的喜歡你嗎？”
明奕輕笑一聲，“她只不過是想要報恩而已。”
祢爾玉血管裏的血液一寸一寸被冰封住了。
他上前一步，冷厲地盯着明奕，“你再說一遍？”
明奕：“怎麽？你想要打我嗎？”
明奕察覺他的表現太過激進，像是要故意挑起自己的怒火。
他垂眸仔細打量，發現了祢爾玉的手正踹在褲兜裏，從褲兜裏的形狀來看，那裏面似乎有手機。
明奕目光閃了閃。
明奕笑說：“你不該限制秋果的未來，你跟她是不一樣的。”
祢爾玉盯着他。
明奕：“秋果的夢想更加遠大，你雖然有錢，但你配不上她。”
祢爾玉：“你是覺得你配得上？”
明奕：“至少我們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也吃過同樣的苦，想要改變的夢想是一樣的。”
他後退了幾步，朝祢爾玉揮了揮手，“去找适合你家境的女孩子吧，不要再吊着秋果了。”
祢爾玉神色冷峻，全身線條繃緊，整個人像是一張拉滿的弓。
明奕笑了笑，潇灑離開。
等到明奕離開後，祢爾玉拿出手機問秋果，“你都聽到了嗎？”
那邊傳來深深的呼吸聲。
秋果溫柔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邊傳來，“祢爾玉，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祢爾玉垂下頭，“嗯”了一聲。
……
他們約好的地方是大學有名的情人坡。
因為是中午，這裏人并不怎麽多，兩人坐在樹下的一顆大石頭上。
祢爾玉将自己帶來的一杯奶茶遞給秋果。
秋果笑眯眯接過。
“這又是最近流行的口味吧？”
祢爾玉點了點頭。
兩個人交往，明明祢爾玉的條件更好一些，他卻總是覺得虧欠了她似的，總是會買些時下女生間流行的東西給她，按照他的說法是別人有的，秋果也一定要用。
從不同色號的口紅到各種款式的小裙子，甚至還有奢侈品包包，他在努力以自己的方式學習對她好，踉踉跄跄地走在初戀的路上。
秋果很反對他買奢侈品給她，不過，她也不會說他，只會把包收好，也不背。
畢竟，這是他送來的禮物，雖然她不喜歡，但她很珍惜他的心意。
她也會用打工掙來的錢給祢爾玉買一些東西，即便那是一件襯衫、一條領帶，祢爾玉也會高高興興穿上、帶上。
兩人交往後磨合了一段時間，也了解了對方的性子，祢爾玉便不會再買什麽奢侈品，反而開始給她帶女生喜歡的吃的喝的。
秋果看着祢爾玉，笑眯眯說：“你想要問明奕跟我的關系嗎？”
祢爾玉玩着手裏的奶茶吸管，“他恨不得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
秋果忍不住一笑，“那你相信我跟他是清白的吧？”
祢爾玉恨恨道：“我要是懷疑你跟他的話，簡直是在侮辱姐姐。”
秋果：“哎？我這麽好嗎？”
她探過身子，将手臂壓在他的腿上。
祢爾玉後背一緊，深深地注視着她。
秋果含笑注視着他。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黏在了蛛網上，姐姐只是用眼神便将他細細品嘗。
想到這裏，他的心一下子燃燒起來。
祢爾玉喉結動了動，嗓子裏一片幹渴。
他啞聲說：“姐姐的道德感很高，我雖然吃醋，但我相信姐姐，況且……”
“況且什麽？”
祢爾玉揚了揚下巴，高冷又傲慢說：“我比他年輕，比他帥氣，比他有錢，姐姐怎麽可能會放棄我選他？”
秋果被他貓貓得意的樣子逗笑了。
她仰頭，用唇碰了一下他的，“對，你說得對。”
他的神情更加渴求了，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她的紅唇。
秋果：“你現在還是我的男朋友，有什麽事情我都會好好和你商量的。”
祢爾玉：“這件事很簡單。”
他疑惑地看着她，“你為什麽會認為我會不跟你一起去呢？”
他心裏早已經做好了，她去哪裏自己就跟去哪裏的打算，婦唱夫随不是也很好嗎？
秋果：“你能呆的下嗎？或者說，你對你學的這個專業喜歡嗎？”
祢爾玉看着手裏的奶茶杯，杯壁上蒙着一層水珠。
“說實話，我以前确實抱着可有可無的心情，可是最近不一樣了。”
秋果耐心聽着他的話。
祢爾玉垂眸，安安靜靜地笑了一下，“最近不是有新聞嘛，我們即将消滅了一塊沙漠，那邊沙漠從唐朝就開始形成了，然而，現在的人卻憑着幾輩人的努力一點點在沙漠種草，讓那塊沙漠重新恢複綠意，看着新聞裏的場景，我心裏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他捏了捏那奶茶杯杯壁，“你知道我情感缺乏的，所以，我想我現在學的專業，做的事情，也許是對國家對人民對歷史都特別有益的。”
他看向秋果，“雖然說起來有些假大空，但你懂那種感覺的吧？就像是我的努力能夠推動歷史進程，也許等到百年千年後，我們也會在歷史書上出現，公元二零幾幾年，我國消滅了多少多少沙漠。”
“就好像我這樣渺小的人，也能夠立下千秋之功。”
“說實在的，這可看着賬面上多了錢要讓我覺得有意義多了。”
祢爾玉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澈，他問她：“姐姐是也這樣想的嗎？”
秋果雙手捧着臉頰，笑盈盈說：“可能我國人民無論是學文，還是學工學理，都有這樣的情結。”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秋果兩眼彎彎，“自然，我也不例外。”
祢爾玉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眼角。
秋果愣了一下，微微歪頭，疑惑地看着他。
祢爾玉抿了抿唇，小聲說：“我從沒見跟你聊天，你這麽開心過。”
“這個……”
祢爾玉嘆了口氣，“姐姐，你也不用找借口了，是不是以前的我都沒有跟上你的腳步，即使兩個人在一起，也讓你覺得寂寞？”
秋果看着他，輕聲說：“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可以等你。”
等你能夠理解我的追求和想法。
祢爾玉失落道：“是不是我一直沒有理解，你就會把我毫不留情的抛下。”
秋果揉了揉他蓬松柔軟的頭發，“我會努力等你，但不是每個情侶都能走到最後的，有可能他們走着走着就散了，我在前面慢慢走，你在後面慢慢跟，如果你終究沒有追上來，與我齊頭并進，那我們也可能就……”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祢爾玉一把抱進懷裏。
“不會的……別說！求求你別說！”
秋果笑着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臉頰，“不過，還好，你這不是已經趕上來了嘛。”
祢爾玉将自己的手指擠進她的指縫中，咬着她的耳朵道：“我已經來了。”
“姐姐……”他小聲喃喃。
炎熱的大太陽下，細細的啾啾聲如同悅耳的鳥鳴，在情人坡上空盤旋。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快完結了，某些糖和嗯放到番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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