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哭贏-22

“……”

宋钰看起來一點都不好,回神後一臉僵硬,身體繃成了一張弓,好像随時都有可能把挂在身上的傅長言當做箭射出去。

他微微別開頭不與身上之人面對面,手掌輕動,帶着溫柔暖意順着濕透的後背撫下,身體一點一點發熱發燙。

傅長言貼着他像抱了個暖爐在懷裏,這樣的火熱和溫暖對天生畏寒的人來說,真是個好東西,好到他差點舍不得放手。

幸虧理智尚存,霓氏弟子服半幹時,他立即松開了他。

“差不多了,多謝。”

傅長言對着手哈幾口熱氣,拆了頭上的女子發式,丢掉那些裝飾用的發簪珠花,手指順一順還帶着水汽的長發,沒有發帶發冠束起就先披散着。

“那這陣法怎麽解?”他收手在衣袍上擦一擦水漬,擡頭望着環繞瀑布的浮石。

“再擅闖,恐怕會被察覺。”

宋钰看着傅長言還在滴水的發尾,遲疑了片刻,終是伸手再為他驅寒。

戀戀不舍的暖意再次席卷全身,傅長言感覺整顆心都熱燙起來,說不出的怪異,他回頭看向宋钰,幽幽道:“正邪從來殊途,你這樣浪費靈力為我取暖,我很感動,可宋钰,本少主真的不好男色……”

“……”

宋钰的手抖了抖,有那麽一瞬間,差點真将面前的人掀飛丢回寒潭裏泡一泡。

“哈哈!我逗你的逗你的,別氣別氣啊!”傅長言大笑兩聲,末了怕天仙真動怒,忙跑到浮石下裝模作樣研究起陣法來,“說正經的,我覺得這個陣法有點難辦,除非是扛着劍陣強行走上去,否則不管我們嘗試多少次,最終還是會被劍陣打落。”

“嗯。”

宋钰低低應了一聲,漆黑的眼睛看着傅長言,并未去看浮石。

傅長言摩挲着下巴,少頃,回頭對宋钰勾了勾嘴角,“靈昀公子那麽聰慧,想必已看出來了。”

宋钰在他回頭的那一瞬移開了目光,聽了他的話後,豎起兩指喚出背後的雲澤劍。

傅長言大步走回到他身邊,握着他胳膊蹦到劍上,“那宋哥哥飛快一些,別讓人家等急了。”

“……”

雲澤劍帶着藍光往上飛去,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懸崖之上。

“……飛、飛太快了。”

傅長言兩腳踩在地上,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剛才要不是握着宋钰胳膊,他說不定得從劍上摔下去。

扶搖閣就在面前,明月高懸,給拔地而起的高塔鍍上一層銀白的光芒,每一層塔樓下裝飾用的粉色綢布随風輕舞。

宋钰在第一層的入口處站定,擡手掐訣,修長指尖靈光閃爍,接着他朝後攤開一只手:“過來。”

傅長言垂眸看着伸過來的手,攤開的手掌像捧了一把細碎的月光,皎潔瑩亮甚是好看。

他挺想握住這一把月光,就像把宋钰牢牢攥在了手裏。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腦子裏都有怎樣的念頭,重生前,他一直想親手撕碎他天仙的外殼,讓黑暗淹沒他身上的白,将他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和他傅長言一樣的人。

當年在魔宗時,他曾有很多個機會親手染黑他,最終還是因一念之仁放過了他,更因一念之憐親手送上自己的命。

或許正因為不知道他腦子裏都有怎樣的念頭,所以他才能這樣自然的對他伸手。

可重生後的傅長言不想要了,流水無情落花何必有意,寧願爛在泥土裏,也不願再順水無歸。他這個人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終究殊途的話,沒必要死磕不放,正邪兩道各走各挺好的。

便不去握那一手月光,大踏步朝前走,嘴上故意揶揄道:“都說不好男色了,你還要我一個大男人和你手牽手?”

“有靈障……”

話音未落,卻見傅長言暢然無阻推開了扶搖閣的大門。

“對方比咱們還着急,你看不出?”傅長言說着,腳步不停,徑直朝裏面走。

宋钰眉頭一蹙跟了上去,剛追上就發現傅長言掏出了那半把剪刀,他震了震,猛地扣住他手腕:“你做什麽?”

傅長言笑:“不做什麽,給自己留條後路。”說完擡手去摸牆壁,手上的血一沾到牆壁,上面篆刻的梵文便扭曲起來,原本排列好的陣法硬生生被扭轉成另一個陣式。

“你!”

宋钰似乎有點惱怒,音量略略提高了一些,随即從随身攜帶的布包裏取出傷藥和紗布,擰着眉為他上藥包紮。

“有點疼,你忍着。”

“這點疼算什麽?”傅長言劈手奪過他手裏的藥瓶,将宋家見效奇快的藥粉一股腦兒往血淋淋的掌心倒,“滋滋”幾聲,綻開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很快只留下一條血痕。

縱然疼得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動,他還是咬着牙頂着一頭冷汗輕笑:“我又不是女人,嬌生慣養,上個藥還得你宋公子哄着。”

“……”

宋钰抿唇不語,抽出紗布為他纏繞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甬道內燭火昏暗,很好的将他陰鸷的臉色隐藏。

之後,二人一路往上走,除了一些迷惑用的小把戲外,并沒碰到什麽難關。

對方還真是小巧他們了,又或是太過自信,以為進入扶搖閣後,他們就只能束手就擒?

傅長言冷冷笑着,心道霓氏老尼姑真是一如既往的蠢,不管他多喜歡用正道法術來禦敵,但他終究是魔宗少宗主,邪道法術同樣精湛。扶搖閣既是關押邪魔歪道之處,只要他畫幾個符放點血,閣內的妖魔鬼怪就是現成的戰鬥力。

“公子~~~我沒看錯吧,你居然闖到這裏來救我了!小女好感動好感動啊!!!”

空曠的塔樓驀地響起百俊生嬌滴滴的大喊,循聲望去,便見它站在牆角,一張鐵鏈和符紙所制的網擋在它面前。

傅長言一看它的臉就鬧心,便吼道:“給老子變回去,這張臉你不配用!”

“……”

百俊生懵了懵,而後乖乖換了一張年輕女子的臉,對着手指頭道:“沒想到公子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那公子還來此做什麽,莫非是不嫌棄我妖魅的身份,寧願死在我的石榴裙下做個風流鬼?”說罷,對着傅長言抛媚眼,還嬌嗔地嘟嘴。

“……”

傅長言真想捏碎它全身的骨頭,想到親娘才忍住沒動手,深呼吸一下,道:“剛才那張臉,你的骨頭從何而來,給我老老實實回答,否則我就把你全身的骨頭一根一根碾成粉。”

“公子好粗暴喲~不過我喜歡~”百俊生翹着蘭花指,眼睛倏地看向宋钰,嗔聲:“這位公子明明是宋家的人,為何還故作不解詢問那張臉的來歷?公子難道忘了,多年前在鎮六合裏,咱們見過的呀~”

聞此言,宋钰下意識看向傅長言,“沒見過。”

若真見過,他不會瞞他。

傅長言擺擺手:“我知道,你那會子放血放的怕是已經失去意識了,何況我也在場,若真見過我娘,我不可能沒印象。”

百俊生飛快的說道:“別鬧,你不在場,在場的只有魔宗少宗主和這位公子。說起來還得多謝魔宗少宗主,要不是他推開冰門又解開魔器金瓜錘的封印砸了個大洞出來,我還逃不了呢~”

“……”

傅長言皺眉,細想一番,終于想起當年确實有什麽東西從牆上那堵寒冰門裏溜出,當時他還提醒宋钰來着,萬萬沒想到竟是這個百俊生。轉念一想,驚道:“那扇冰門裏,你偷走骨頭的女子就在裏面?”

這是怎麽回事,他娘為何會在宋家鎮六合塔裏,難道是被宋家關進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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