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哭贏-24

煉魂是正邪兩道沒人敢輕易嘗試的至邪之術,據傳先以活人血肉為祭品獻祭地底深處的邪魔,再以他人魂魄為養體,滋養死者肉身游魂,如此,假以時日,已死之人便可複生。

死而複生本就是逆天之舉,況且複生的過程要殺很多人,稍有不慎就會遭天譴滅頂,救不了人還得搭上自己的性命,故而此邪術一直是正邪兩道共同的禁術。

傅長言盯着霓翩然,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宋钰顯然早就知道此事,冷靜地再次将他攬到身後護着,淡淡道:“等離開夜瀾我再與你細說,你眼前之人,她身上有霓掌門一縷魂魄,霓掌門因此能操控她的身體。”

“……霓氏老尼姑可是正道名門啊……”

傅長言驚嘆一聲。

死人才需要煉魂術,翩然為何會死,誰殺了她?當年正道圍剿魔宗時,有霓氏老尼姑在,作為老尼姑的關門弟子,她絕沒有出事的可能。

實在等不及想知道內情,便對着宋钰叫道:“宋钰,要不你邊打邊說?翩然出什麽事了,她為何會死,誰是兇手?怎麽回事,當年到底還發生了什麽?”

“……”

宋钰面色一冷,沒理他,手中的雲澤劍劍氣暴漲,再與“霓翩然”對打時,幽藍色的劍氣隐隐帶着一股子殺氣,招招下了狠手,沒幾個回合又把“霓翩然”打吐血了。

到底是他欣賞過的妹子,傅長言看着心疼,忍不住喊道:“宋钰你輕點啊!”

“铮——”

雲澤劍狠狠打開“霓翩然”手裏的流光劍,兇狠的劍氣貼着她纖細的脖頸擦過,只差分毫就能劃破她的喉嚨。

倏地,“霓翩然”兩眼一閉癱倒在地,驚雷鞭還懸在半空中,扶搖閣外的雷聲更急促激烈了些,銀色的電流轉瞬間布滿整個塔樓。

傅長言被電得上蹿下跳,怪叫幾聲後蹦到宋钰背上,兩腳往他腰上纏,雙手環住他肩膀。

“宋钰,你可千萬不能掀我下去,不然我魂魄得離體!”

“嗯。”

宋钰認真的應了聲,一只手往後伸,穩穩當當托住他的屁股。

“媽呀那老尼姑本尊來了!”傅長言往上蹿了蹿,挺翹的屁股抖一抖坐回宋钰手上。

“……”

宋钰的神情變了變,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暴戾,他握緊了雲澤劍,下巴微微擡起,冷眼看飛進來的夜瀾霓氏掌門霓明如。

本尊修為靈力要比霓翩然高多了,畢竟是一大名門的掌門,雙方再打起來時,宋钰一時占不到上風,加之他顧忌着背上的傅長言,每一招都率先考慮他會不會受傷,因此漸漸落于下風。

霓氏老尼姑與傅長言天生八字不對盤,從前恨他入骨見了就打,如今那份恨意更是有增無減,手操兩把長劍,劍式使得眼花缭亂,好幾次差點傷到宋钰。

傅長言看出自己成了宋钰的累贅,便湊近他耳邊輕聲道:“宋钰,那有張桌子,你放我過去,我在上面躲着,你們離遠一點打應該沒問題。”

濕潤溫熱的氣息噴拂在耳邊時,宋钰走神了一下,手中的劍一個不穩,被霓明如一掌往後推去。

宋钰怕傷着傅長言,手腕一轉,托着他屁股的手扣住他腰肢撈到身前護住,後背重重撞上牆壁,胸口一疼,喉間點點腥味湧上。

“宋钰!”

傅長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抱在了懷裏,見他寧願自己受傷也要護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快速将手摸到懷裏,握住那半把剪刀用力一滑,待手掌劃破後将血抹到牆壁上,以血扭曲牆壁上的梵文,阻斷天雷的電流,露出了一小片安全之地。

“你不疼嗎?”宋钰剛咽下嘴裏的血,就見傅長言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傷害自己,暴戾之色登時盈滿雙眸,他死死攥着他胡來的手,克制着力道不會在盛怒下捏碎他的手腕。

“我放點血還能死不成,別看我,看那老尼姑啊!現在我是安全的,你繼續打吧你!”傅長言龇牙咧嘴地掰開他的手,将他往前推了推。

“……”

宋钰抿緊了唇,廣袖一甩背對傅長言,手裏的雲澤劍升起幾縷血絲一般的紅光,他揮手解開束縛百俊生的絲绫,提劍上前,絲绫與雲澤劍一起,再次迎向霓明如。

傅長言蹙眉看着,心內尋思着要不要再放點血幫忙,眼角餘光忽地瞥見那百俊生要逃,情急之下他邁步去追。

“傅沅!”

前方傳來宋钰顯得驚慌的大叫,傅長言立即意識到自個兒犯了個大錯。

“啪啪”幾聲,雙腳被粘在了地上,無數銀色電流争先恐後鑽入腳底,四肢百骸如墜火海,灼心灼肺,連帶魂魄被火燒着,瞬間離開了軀殼。

慘了,他的魂魄被抽出宋知許的身體了……

“各位客官,今日我要說的可是個大瓜,昨日才從東海那邊傳過來的。”

高朋滿座的茶樓內,說書先生舉着扇子站在高處,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神情顯得十分激動。

“聽說了沒!夜瀾霓氏,仙家名門,她們家那座扶搖閣!就關押了不少妖魔鬼怪的那座樓閣,哎!不得了,被人拆了!!!”

一語出,四座皆驚,茶樓登時像煮沸的熱水一般炸開了鍋,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手裏的瓜子都顧不上吃。

“什麽,那妖魔鬼怪都跑出來了?”

“裏頭都關着啥,吃人不?會來咱們這不?”

“樓閣都被拆了,裏頭的妖怪們當然都跑出來了,事情怕是挺嚴重的。我聽艾曲國的遠房親戚說,就連輕易不出世的玉淮江氏都派了弟子外出,多半是去東海夜瀾幫霓氏處理此事吧?”

正常吃瓜群衆首先擔憂的自然是自身安危,當然,也有不正常的吃瓜群衆,比如下面這位仁兄。

“誰那麽牛叉,拆了扶搖閣?”

瓜子照磕不誤,氣定神閑坐着,面上絲毫不見懼意,眼尖的瞥見他衣袍上的菊花花紋,忙起身點頭哈腰的問好。

千秋酆家一向張揚,名門之中,普通百姓最認得到的,便是他們家的家徽——菊。

據說因時常用活人獻祭,為安撫亡靈怨氣,也為歌頌亡靈犧牲自我造福家族的高尚品格,故而酆家以菊為家徽,衣食住行皆與菊沾邊,府邸內外種滿了菊花。

“免禮免禮,趕緊繼續說啊,誰那麽牛叉把霓氏老尼姑的扶搖閣給拆了?”

扶搖閣可是夜瀾霓氏的象征,除了那個人之外,他長這麽大還沒見過誰敢動。

故人魂不歸,如今竟有人學他的樣将扶搖閣給拆了,真是牛叉的要上天,莫不是天下要出第二個正道敗類了?

“你這瓜靠不靠譜,确定是拆了,而不是缺角破洞?”

酆儒竹甚是好奇,抓一把瓜子在手磕着,開口催促前方跪下行禮的說書先生,後者戰戰兢兢地擡頭,沒敢爬起來,弱弱回到:“這……這小人不知,公子出自仙門大派,想必、想必比我們小老百姓更知道內情才是。”

得,茶樓這種地方,流傳的消息果然真假難辨。

原本他來是想查查哪個混蛋散播他吃屎的黑歷史,沒想到剛坐下就聽到夜瀾霓氏出事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看來得趕緊回家一趟問問才是。

而扶搖閣确實被人給拆了。

那夜天雷陣陣響了許久不停,夜瀾弟子們被靈障擋在懸崖下,只能擡頭觀望,就見瀑布之水倒流沖上雲霄化作暴雨砸下。

電閃雷鳴間,關押在樓閣內的妖魔邪祟不知為何竟沖破封印逃出,緊接着數道暴戾的劍氣将樓閣穿成了篩子,不多時“轟”的一聲巨響,整座扶搖閣化成了廢墟。

“你!你這個正道敗類!!!”

霓明如怒不可遏的咆哮聲響徹整個夜瀾。

聞此言,懸崖下的弟子們面面相窺,皆是一臉震驚,正道敗類?難道傅沅那個魔頭又回來了?

只有霓明如知道,拆樓的根本不是傅長言,而是當今仙門魁首正道的希望,很大可能會是清淩宋家下一任家主的靈昀公子——宋钰!

但明面上拆樓的是宋钰,實際傅長言也有份,他用血打亂了牆上的陣法,并暗中以血獻祭和樓裏的邪祟做了交易,在他遇險時助他脫身。哪知霓氏老尼姑把他魂魄抽得離體,邪祟鑽了空子,繼續按交易摧毀樓閣到他身邊,美其名曰護他出去,實際趁機逃走。

說起來宋钰出手拆樓這件事,傅長言也是很久以後才知道。眼下他魂魄失了肉身依附,暫時被困在一把短劍內,就是宋知許随身攜帶的那柄破銅爛鐵。

這是一把真破銅爛鐵的短劍,傅長言曾拿在手裏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拔?出來時略顯吃力,他還以為那是劍身生鏽的原因。

哪曉得短劍雖破,竟有靈力依附,霓氏老尼姑将他魂魄抽出軀體的那一瞬間,他立即被一股無形的引力吸入短劍之內。

之後,邪祟循着牆上的血味找了下來,牆壁裂開一條又一條的縫隙,混亂間誰也沒發現一只九尾雪貂溜了進來,叼走了宋知許腰際拴着的短劍。

“踏雪你吃什麽了,嘴巴這麽臭。”

傅長言捂着鼻子嫌棄不已,話音剛落,一條軟綿綿的舌頭就舔了舔他的臉,這下更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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