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也算是白首

秦峥沒有在意安然的話，目光落在程諾那迷茫的粉紅臉頰，面無表情的說：“不能喝就不要逞強。”随後意識到程諾已經喝醉了，又補了一句，“和你說了也白搭。”

這語氣，似乎有幾分愠怒。

沒等安然明白過來，秦峥已經彎腰揉了揉程諾的頭，一貫清冷的嗓音此刻聽起來竟是溫和了許多。

“來，我們回家。”

不等程諾抗議，秦峥就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唔，唱歌，我不要回家，我要唱歌。”程諾迷離的看着秦峥，伸手揪他的耳朵，“唱歌，我唱歌給你好不好？”

“好。”秦峥溫柔回她，程諾得到回答後開心的便如同一個孩子，雙手圈住秦峥的脖子，嘴裏念念有詞，“唱什麽好呢，什麽好呢？”

“你衣服濕了，外面的溫度已經是零下，等會兒回包廂裏讓子軒送你回去吧。程諾你不用擔心，我會送她回去。”

秦峥交代完就抱着程諾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安然張了張嘴，半天發出一個單音節。她有些摸不清狀況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

秦大神，怎麽會知道她們的住處？她們沒有住學校啊，還有，秦大神剛剛那是溫柔了？！

出了錢櫃，秦峥抱着程諾去取車，好不容易把她塞進車裏面，卻因為系安全帶，兩人又糾纏許久。

程諾不老實的來回動着，秦峥幾乎是将呼吸灑在她的臉上，整個人壓上去才将安全帶給程諾系好。他擡頭，對上程諾那雙紅紅的眼睛，溫熱的指尖觸着她的眼皮，沉默。

秦峥沉默了，程諾也安靜了許多。

——

秦峥停車後，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雪，毫無疑問，将安全帶給程諾解開後程諾就奔着社區玩雪了。

秦峥鎖好車去追程諾，程諾笑着抓着秦峥的手，要他背她。

秦峥皺着眉，經不起程諾折騰，只好蹲下來。程諾歡呼着摟着他的脖子，臉貼着秦峥的臉，咯咯的笑起來。醉酒的程諾，俨然是一個孩子。

漫天的大雪飄飛着，秦峥背着程諾在雪地裏走着，仿佛有一個世界那麽長。

程諾本來叽叽喳喳，忽然安靜下來。她趴在秦峥的背上，下巴往他的臉頰處挪動，小心翼翼的貼着他的臉。毫無預兆的，她親了他，那般虔誠和認真。

秦峥頓住，身形明顯一僵。輕輕的在心底嘆了口氣，她醉了而已。

程諾摟着他的脖子又開始亂晃，咯咯的笑起來。

“阿遠，阿遠，把我唱給你吧，阿遠……”

程諾鬧了一會兒，抽了抽鼻子，竟真的唱起歌來。糯糯的嗓音透着女孩子特有的柔軟，似乎要被這風雪吹散。

“愛和占有間界限有多細瘦，是否小過眉峰裏藏墨暗鈎，霜雪吹滿頭，也算是白首，惜在眼前時，萬言尚未夠，而今分兩地，一字也覺偷……”

霜雪吹滿頭，也算是白首。

秦峥嘴裏呵出細細的，白色的霧氣，與程諾呵出的霧氣一同融入這雪夜。

秦峥将背上的程諾又往上托了托，低語，“諾諾，你只記得阿遠，那你還記得……”

風雪太大，将秦峥的話語，悉數卷在風雪裏，将他們的發頂，眉眼，衣領等處，染成蒼茫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