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雖然l大的外語系不怎麽樣，但是總歸頂着個l大的頭銜，找工作還是沒問題的，殷桃早就拿到offer了，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廣告公司，規模不大，但是口碑很好，于歡歡其實手上已經有一個offer，但是她不滿意，最後找了一家律師事務所，hr是個雷厲風行的鐵娘子，跟她很談得來，于是她打定主意去做律政佳人。
兩人都離單位報道時間還早，開始商量着去哪裏畢業旅行。
“桃子，你想去熱點的地方還是冷點的地方呢？”于歡歡翻着一本旅游雜志問道。
“現在的季節，應該去熱點的地方吧？”
“熱點的……海南？”
“好呀！我很早就想去了，旅游勝地。”
“嗯嗯，我想去海邊，穿不同的沙灘裙。”
“而且現在還不到黃金周，也不貴。”
“行，那就這麽歡快地決定了！”
兩個禮拜後，一切準備停當，各自跟家裏說了一聲，研究了一番行程，興致勃勃地飛往海南。
現在的自助旅游體系已經相當完善，網上訂票，網上訂酒店，殷桃還訂了一個酒店兩人團購套餐。
幾天後，某兩只已經在三亞的海灘邊上喝着椰汁曬太陽。
于歡歡四腳攤在躺椅上，滿足地嘆了口氣，“這才是人生啊……”
殷桃忍不住笑出來，也面朝天躺下來，“是啊。”她穿了一條茶色的沙灘裙，上面印滿了向日葵，在一大片顏色鮮豔的裙子裏，反而顯得格外別致。
沙灘上有很多人聚在一起打牌，大概是哪個公司安排的員工旅游，大都是年輕人，不時地發出一陣陣打鬧聲。
于歡歡看了看遠處：“我想去潛水，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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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桃看了一眼不遠處，有幾個人排着隊正準備下水。
“我連游泳都不會，就不去了吧。”
“唉跟你出來真沒勁，這跟游泳有什麽關系啊，再說，有教練教的呀，我在網上看過視頻，很好玩的，走走走一起去。”
“我真不去了，我們倆都去了誰看管這麽多東西？”
這句話說到了于歡歡心坎裏，她瞄了一眼攤在地上的水果，包包，關鍵是……大都是她的，只好道：“好吧，那我一個人去了啊。”
殷桃推她，“去吧去吧，玩得開心點。”
于歡歡樂颠颠地朝潛水區走去，教練替她穿好潛水服，她得意洋洋地跟殷桃招了招手，排着隊去潛水了。
殷桃看着六七個人穿着同樣黑不溜秋的潛水服排着隊，腦子裏突然冒出自己剛滿三歲的外甥女沐沐的模樣，小沐沐一邊拍着手，一邊咿咿呀呀唱着那首《數鴨歌》：“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殷桃笑倒在椅子上。
于歡歡似乎發現了她在笑，遠遠地用手畫了個巨大的問號，殷桃馬上繃起臉，可是仍控制不住想笑，随手抓了張導游地圖擋在前面。
好吧，對不起歡歡，原諒我笑點低。
耳邊是輕柔的浪花聲，夾雜着幾聲海鷗的叫聲。
海水從遠處的深藍，到近處的淺藍，然後是青色，等到了沙灘，已經是透明色，清且透，薄薄的一層層卷上來。
喝着最純的椰汁，曬着最烈的太陽，世間最美的事情是否不過如此了？
一個人有點無聊，掏出手機來刷微博，其實她的生活很宅，在家裏不是看電影浏覽網頁，就是玩手機看小說，出門在外一只手機就可以讓她安安分分坐上一天。
戴上耳塞，打開手機音樂，裏面全是霜河的歌，她的手指游移地滑了一下目錄，看到《褪繁華》的時候，在上面停頓了一下。
《褪繁華》是焚霜河早期的原創歌曲，改編自漢朝樂府《古相思曲》，曲風有他當時的纏綿風，她第一次聽的時候，就聽哭了，不是為歌詞，而是為整首歌營造的意境。
一開始就是哀婉的曲調，悲傷入骨。
“最傷情，一寸橫波望斷天涯路
莺無語，青雲咫尺看盡人間朝暮
匹馬還，人未還
何須青絲寄歸途。”
寥寥數語勾勒出一份沉甸甸的悵然。
一個女子受盡相思之苦，如離了魂的行屍走肉，過着晝夜颠倒的生活，只為等遠行征戰的心上人歸來。可是人沒等到，只等來他渾身是血的坐騎，和繞在馬鞍上的青絲。
我不希望你在無窮盡的等待中消磨時光，當初說好的結發夫妻，那就由我來做個了斷，去找個值得托付的人，嫁了吧。這是經歷了怎樣的愛恨癡纏，才會有這等感悟？
如果你不曾愛到骨子裏，斷不會說出這麽殘忍，這麽掏心掏肺的話。
“相思苦，憑誰訴？
遙遙不知君何處。”
很多人可能不喜歡這樣的幽怨小調，但是如果你認真去聽他唱的每一個字，每一個音，都是用盡了心思，他不僅僅是在唱一首曲子，而是在誦一段亂世裏身不由己的曠古絕戀。
殷桃嘆了口氣，然後去刷霜河的微博，嗯？有更新。
激動了一下，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是一條圖片微博，長長的海岸線自由地綿延着，幽藍的海水波光粼粼，與藍天連成一片，天上的白雲随意地飄着，依稀能看見有幾個小小的點，是海鷗在飛翔。
發出時間是10分鐘之前。
底下的評論仿佛圖片裏的潮水一*湧上來。
“老大，老大你又粗線了！”
“男神這個月居然二更博，我要去床上滾一滾……”
……
可是殷桃的注意力不在這裏，而在這張照片上。
照片裏，有大片大片郁郁蔥蔥的椰子樹、槟榔樹，潔白細軟的海灘，跟她現在所處的位置看出去的角度……一模一樣。
殷桃以為自己眼花了，忙摘掉太陽鏡坐起來，放大圖片，滑動手指，慢慢地移動到圖片的一個角落，然後感覺到心跳都要停止了。
這個看似沒人注意的角落裏，有一群游客穿着清一色的潛水服，帶着眼罩，其中，有個人正向鏡頭招着手，正是于歡歡。
焚霜河也在這裏？
殷桃的心狂跳起來，頭頂一麻，坐起來，看向四周。
右邊是一群正在打牌的人，不可能。
左邊的沙灘上被一群人挖了一個大坑，裏面躺着一個胖子，周圍的人正在一邊笑一邊叫着往他身上扔砂子，殷桃看了看那人一身的肥肉……自發自覺地排除了這人。
往前看，是準備下水游泳的一家三口，再往旁邊，被沙灘傘遮住了，看不到……
殷桃站起來，顧不得穿拖鞋，赤着腳跑到沙灘前面人少的地方，焦急地四處打量着，難道他已經走了？
浪花一層層卷上來，腳上涼涼的，心裏有點失落，又有點不甘心。
有一個小孩拿着一把水槍搖搖晃晃地跑過來，眼看要撞到她，她往一邊躲了躲，腳下被什麽絆了下，身體歪了歪，撞到旁邊的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接連道歉着。
有人伸出手，有力地扶住了她：“不要緊，小心點。”
殷桃聽聞這個聲音，頓時呆住了。
跟在麥克風裏時完全不一樣，沒有處理過後的立體感，沒有混響效果，但是殷桃一聽就聽出來了，是他，是他！
她愣愣地擡頭，對上一雙黑黑的深眸。
這人似乎在哪見過，有點說不出來的熟悉，但是具體在哪裏見過，殷桃想不起來。
他的頭發很茂密，就像李敏鎬在《繼承者們》裏的發型，只是顏色是自然的黑色，很精神。
穿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短袖棉t恤，墨鏡挂在領口，把領口稍稍拉得變形了些，手裏拿着一瓶喝了大半的礦泉水，薄薄的唇似笑非笑地勾着，一雙杏眼看着她，也在打量着她。
他很高，她167的身高在女生裏面不算矮了，剛才急急忙忙地沒有穿鞋，比他矮了一個半頭，需要擡頭才能看清楚他。
殷桃都忘了把耳塞拿出來，裏面還在循環放着霜河的《褪繁華》，歌詞裏正唱着男女主因為命運的玩笑擦肩而過，像極了他們此刻的模樣。
誰說相思苦，憑誰訴？誰說遙遙不知君何處？明明是驀然相見，寂靜歡喜。
殷桃不自在地拿下耳塞，頓時覺得從頭到腳似是被一把火點燃了。
海水不停地撲到岸上，才能緩解着她心裏的熱度，可是她看到這些白色的泡沫漫過她的雙腳，繼續沖刷到他腳上，她又臉紅了。
腫麽辦腫麽辦，舌頭完全打結了腫麽辦……
她下意識地捏着手機，他也是來旅游的嗎？一個人嗎？該怎麽搭讪才能顯得自然一些呢？怎麽樣才能要到他的手機號呢？
為什麽于歡歡的旅游攻略裏面沒寫怎樣跟帥哥聊天呢？！_
眼看他要走，她想拉住他，可人家穿的是短袖，根本木有袖子……
“那個……”殷桃硬着頭皮說了兩個字。
他轉身看她，詢問的眼神。
他的眼睛太亮了，亮得讓人覺得就像小時候玩的那種玻璃彈珠，放在眼前看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會放大。
她情急之間說道：“你……你的沙灘褲挺好看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