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猴子剛剛這麽一說，她突然也發現跟他的姿勢确實很不對頭，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些人站着坐着的地方跟他們倆之間隔了好幾個空位，這樣看上去，就像是以他們為圓心，以兩米為半徑畫了個無形的圈，就差在圈外寫上一行字：閑雜人等勿入。
她的臉紅了紅，用胳膊把他往外推了推。
馮川也覺察到了她有點抵觸，在心裏輕嘆了口氣，看來還是不能逼得太緊啊……
只好順勢坐了回去，外人看上去就像殷桃嬌嗔了他一下，把他推到旁邊去了。
有人嚷嚷着，“三哥，您能不能叫咱大哥不要出手這麽狠啊，今年你們馮氏集團就快把國土局的地都包下了，好歹給我們留口飯吃啊。”
馮川慢條斯理地把腿全部擱在茶幾上，看着電視裏的新聞聯播，“這話你得去問我大哥，我也是在他手下打工的，老板做什麽不需要跟我彙報吧？”
那人嘿嘿笑着，“如果您都是打工的，那我們算什麽吶？誰不知道您光是拿馮氏集團的分紅，都足夠抵得上我們在場的幾位加起來的數字了。”
馮川但笑不語。
殷桃的耳朵抖了抖，他還有分紅？馮氏集團這種全國排的上名的大企業，光是分紅就應該有7位數吧？果真是高富帥……
他們接下來聊的，她完全聽不懂，幹脆開始玩手機。
馮川瞥了她一眼，問她：“覺得無聊？”
殷桃瞥了他一眼，當然無聊了啊，你試試被突然牽到一堆陌生人群裏吃飯。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來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是要跟你朋友吃飯？”
馮川抱着胳膊轉過來看她，“都是吃飯，不是一樣嗎？”
……這能一樣嗎？
她有點無語：“你這是不尊重我，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帶我來跟他們吃飯，這讓我……有點尴尬。”非要說的這麽直白才聽得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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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沒想這麽多，因為今晚的飯局很早之前就訂下的，這些都是我的朋友和發小，推了的話不大好，但是我又想跟你一起吃飯，就把你帶來了。”馮川很認真地說，“如果你覺得這樣讓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現在回去？三哥您能不能不要開玩笑。
可是馮川真的起身準備拿外套。
殷桃看了看周圍的人，有幾個也在看他們這裏，她拉了拉他的衣服，小聲道，“算了，下次不要這樣了。”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他們吵架了呢。
馮川的動作頓了頓，馬上重新坐了下來，低低地嗯了一聲，“好，下次注意。”
她繼續低頭玩手機，沒看到馮川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其實，他剛才只是從外套裏把打火機拿出來而已……誰會真的要送她回去……她想回去他還不讓呢。
沒想到她居然當真了，小女孩就是小女孩。
想着想着，馮總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她這麽好騙，在出了名的僧多肉少的k.l，會不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馮川用打火機沿着下巴無意識地劃着，看來得找個機會跟秦江談一談，至少給她換個不要抛頭露面的部門。
殷桃其實還有一個問題要問，她轉頭的時候就看到馮川修長的手指捏着打火機，正在思考什麽的樣子，看得愣了愣，他的下巴很光潔，眼尾因為在思考什麽而有點拉長，很魅惑人的弧度……
“在看什麽？”他覺察到她的視線，突然問她。
這人……也有第六感麽。
殷桃有點窘，撥拉了下額前的頭發：“我是在看……這個電視節目，還挺好看的。”殷桃你真是越來越機智了，這麽臨危不亂，她在心裏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
馮川狐疑地看了一眼電視機，她也順勢看了一下，立馬石化了，電視機裏頭原本的新聞聯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播完了，正在放某個牌子的衛生巾廣告。
……
馮川眼底的笑意怎麽也遮不住，殷桃裝作找東西的樣子四處亂翻。
“找什麽？”
“找個地洞，看能不能鑽進去。”
馮川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殷桃已經放棄掩飾了，捂着臉不說話。
算了，反正一樣是丢人了，在他面前又不只一次了。
她撥拉了一下頭發，擡起頭看他，這人笑起來，真是禍國殃民。
馮川自顧自笑了一會，然後意識到所有人在看他，馬上肅了肅面容，端正了身子坐好。
殷桃問他，“我們……不談了嗎？”
“你想談什麽？”
……不是我想談啊，是你剛剛在車裏說要談談的呀(x___x)
她突然懷疑是不是馮川的理解力還是她的表達力有問題，為什麽跟他溝通的時候總是這麽牛頭不對馬嘴呢？可是馮川怎麽說也是個總經理，理解力應該沒問題吧，那就是她的表達力有問題了？……如果以後在工作上也總是這麽表達不清楚，該腫麽辦呢。
她提示他，“剛才來的路上，你說會跟我好好談一談的。”
馮川想起了先前在車上差點落荒而逃的殷桃，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淡，唔了一聲不說話。
殷桃要抓狂了，這唔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馮川轉身朝她坐着，“好，那我們好好談談。”
殷桃嗯了一聲，舉起手：“我可以提個意見嗎？
“說。”
“我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聽完，不要打斷我？因為你一打斷，我就不知道剛才說了什麽了……”
“可以，如果你說話不那麽慢的話。”
……所以，他是嫌自己說得太慢，才總是打斷她嗎？
殷桃定了定神，“我剛才說了，我們好像不大适合，你們的家世太高。而且我覺得，我怎麽都不是你圈子裏的人，你和你們朋友聊的話題我都聽不懂，在你旁邊坐着，我就像個擺設的花瓶。而且，我喜歡古風的東西，你卻不喜歡……你說我們以後即使在一起，會有什麽共同語言呢？我們有合适的地方嗎？”她看着他，把剛才車上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
馮川在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想打斷她，但是想起她剛才的意見，依舊耐着性子聽下去，直到他發現她越說越離譜，話題已經從好像不大适合變成沒有共同語言，他看着她微張的紅唇，突然有一種想堵住它不讓它胡說八道的*。
他冷着眼，撥弄着手裏的打火機，火焰一會兒跳出來，一會兒熄滅，映得他的臉忽明忽暗。
過了很久，啪嗒一聲，馮川突然合起打火機，對她笑得如沐春風，“既然你覺得不适合，那就不适合吧。”他突然站了起來，“這頓飯我覺得你也不會吃的開心，既然這樣，我送你回去吧。”
殷桃矒了，不用這麽小氣吧，周圍的人都看過來。
此刻她也有點火，其實她在心裏已經暗暗發誓了，如果他能說出三個，嗯，其實兩個也行，說出兩個他們适合在一起的理由，她就答應他。
可是她沒想到，馮川就這麽沒有預兆地要送她走。
被這麽多人看着，心底裏的委屈和窘迫全湧了上來，她忍着要快掉下來的眼淚，站起來賭氣地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馮川根本沒聽她的，自顧自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率先走了出去，對衆人扔下一句，“我先送她回去，等會回來。”
猴子是個人精，自然嗅出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打着哈哈說道，“不要緊，三哥你慢慢來。”
還有人會錯了意，嚷嚷：“三哥，您就這麽急麽，有些事情過度了傷身……”被猴子踢了一腳。
馮川煩躁地打開門出去，後面跟着別別扭扭的殷桃。
殷桃低着頭走着，心想着剛才來的時候還那麽親昵，現在走的時候這麽冷淡，誰說只有女人翻臉比翻書快了。
這什麽破地方，裏面的布局怎麽這麽奇怪呢，九曲十八彎的，怎麽也走不到頭。
前面一聲“小心”，緊接着眼前一花，撞到人身上。
今天可真倒黴。
她揉着頭，仿佛這一撞是個導火索，引發了她心裏所有的委屈，她有點想哭。
那人問：“沒事吧？”
她紅着眼眶看了看那人，愣住了。
嚴旭大概也認出是她，扶着她，“殷桃？好巧，哦對不起，剛剛走太快，沒看到你，疼嗎？”
她還未回答，旁邊一陣風過來，有人把她從嚴旭手裏拽過來。
他語速飛快地問：“撞哪裏了？疼不疼？”這人大概是走了一段路才發現她不見的。
她又不是撞車，這麽緊張做什麽，剛剛冷冰冰的樣子怎麽不見了呢，還走那麽快，巴不得早點離開自己吧，殷桃站着一動不動地想着。
見她不回答，馮川真以為她撞疼了，彎下腰捧着她的臉仔細看，他的力氣本來就大，因為一緊張更沒有輕重，殷桃只覺得兩頰被掐得生疼，而且還有個嚴旭在旁邊，她的頭一動不能動，簡直狼狽極了。
今天肯定是她的倒黴日，有什麽東西終于忍不住了，湧了出來。
馮川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心裏焦急得很，偏偏問她什麽都不說，倔在那裏一聲不吭。
然後，這個剛才還軟言軟語跟他在包房裏聊天的女孩，就這麽當着他的面，無聲地吧嗒吧嗒掉眼淚，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碩大的一顆顆晶瑩落在他手背上，淌到手掌心，滾燙滾燙。
都說女孩子哭起來梨花帶雨，可是他看到的是委屈，難過，不被理解。
有人瞬間心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