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馮川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回憶，“那是我第一次在現實生活裏見到我的粉絲，一開始的時候我還覺得很有意思，你在打電話跟人聊我二次元的事情，卻不知道三次元的我就站在你面前。但是後來又覺得興味索然，因為我發現，焚霜河真的只是個稱號而已，在現實世界裏，我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當時我還自嘲地想着那句流傳甚廣的話：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道，“可是對于我來說，這些都不是，最遙遠的距離，是我一直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就是你的大本命。”
殷桃想說什麽，可是發現事實就是這樣，“那什麽，因為當時你是來買咖啡的，我總不能一直盯着顧客看吧，要不然多不禮貌呢……”她無力地辯解，企圖讓他找回一些三次元的自信。
馮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這麽溫柔的眉眼，帶着點哀傷，看得她心底裏的愧疚就像外面呼嘯而過的風，一陣緊似一陣。
馮川繼續慢慢說道，“後來，在三亞的沙灘你撞到我，當時的你光着腳，穿着那件向日葵的長裙，就像從海裏面出來的精靈。後來發現和你住在同一個酒店，我就在想，是不是南海觀音顯靈了，讓我又遇到了你？”
他說得很慢，像是在回憶那個美麗的海邊城市，“我不是沒想過要跟你坦白，但是你顯然對我沒印象，我很想試一試，看看能不能用這個普通人的身份，打動你。看看你是不是會記起一星半點，那個曾經你遞給他咖啡的人。”
殷桃終于擡頭看他，霧蒙蒙的眼睛藏着千言萬語。
馮川兩手的大拇指不斷地摩挲着她的肩膀，“焚霜河真的只是個稱號而已，我不希望戴着焚霜河的光環出現在任何人面前，那樣會讓人失去對我本身的判斷，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殷桃定定地看着他。
馮川把她耳邊的頭發別到後面，“雖然我在二次元還算有點名氣，但是在三次元的世界裏，從來沒當面遇到過粉絲。所以，當你第一次跟我說，你是我的粉絲，我的心底裏其實很矛盾。”
殷桃低頭：“所以，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失望我沒有馬上認出你。
馮川低着頭看她：“沒錯，我很失望。”
嗯，其實她自己也恨死自己了，自己的大本命一直在她眼前，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她居然一直都沒發現。
殷桃咬着嘴唇瞄了他一眼，他真的很失望嗎？不過也是，如果換做她，有個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粉絲的人跟她認識了那麽久，卻一點也沒發現她的身份，她是不是也會覺得很失望？嗯，她肯定會很失望。
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怎麽辦呢？
為什麽明明應該是他要解釋為什麽騙她，現在卻變成她認不出他是焚霜河而讓他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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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1006是什麽意思呢？”
“1006其實還是一個日子。”
？？
“是我第一次跟你表白的日子。”
馮川似乎毫不在意這段失敗的表白，悠悠說道，“那是你第二次相親，在你家樓下的公園，我第一次問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你當天晚上就發短信給我，說不适合。”
“……”殷桃的臉快要埋到胸口去了。
“其實這沒什麽。”馮川突然說道，眼神灼灼看着她，“你在海南的時候跟我表白，我也拒絕你了。”他想了想，“那我們，算扯平了吧。”
“……”還可以這樣？
殷桃能感覺到她的氣勢在一截截敗退，但是依然掙紮着，“但是……你這樣騙人是不對的。”嘤，為什麽剛才的伶牙俐齒都不見了……
“我知道這樣不對，所以我在懇求你的原諒。”
殷桃一聲不吭，緊緊貼在車門上，跟他空出一大段，用行動表示她的态度。
……
馮川思考了一秒鐘，不再跟她多費唇舌，伸手過來拉她。
她又往外面縮了縮，剛才因為情緒受到波動，大大的眼裏水水的，更惹人憐愛。
馮川撈了一下沒撈到，手指無意間從她頭發上拂過，她的頭發很長，滑滑的，沒有染過，跟他一樣，是最原始的黑色。只不過發梢帶着點卷，披散在肩上，車座上，像只……毛絨絨的貓，只是這貓是否太大了些？
大貓警惕地看着他又伸過來的手。
馮川無奈，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好好，我不碰你，但是答應我不要亂想，今天你不大冷靜，等睡了一覺，明天我再跟你解釋，好嗎？”
誰亂想了，你才亂想，你全家都亂想！
她咬着嘴唇想着，自己喜歡了這麽多年的大本命居然就在身邊，他騙了她怎麽久，看着自己這麽喜歡他，肯定很得意吧，她想起于歡歡說的，他跟自己不是一個段數的，果然這個于歡歡說什麽都很靈驗，她很想哭::>_<::
一愣神，馮川突然傾身過來，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身邊拉。
怎麽能偷襲？！怎麽能這麽粗暴！
她馬上手腳并用地踢他，一聲不吭地抗拒着，腦袋拼命往另一側的車門鑽，仿佛只要頭夠着了車門就可以逃脫一樣，絲毫沒意識到整個人都被他抱住了。
她在他懷裏撲騰着，腳亂踢的時候，鞋子掉了……
馮川愣了愣，看着她腳上的y的粉色襪子，腦子裏卻突然浮現出在海南時，那件掉落在他陽臺上的玫紅色小內衣……
然後，殷桃很詭異地發現對手居然手僵了僵，她連忙麻溜地退了出來。
其實馮川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躲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抓她，然後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手裏一空，人就掙脫了。
殷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他掐架……跟自己本命掐架，以前想都沒想過好嗎……
馮川垂眸看着她，“過來。”聲音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啞，在這麽深沉的夜，好聽又帶着磁性。
“不。”殷桃已經不去管脫掉的鞋子了，幹脆穿着襪子整個人窩在座椅上，雙手抱着膝，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馮川頭疼地跟她招手：“……我不抓你了，來。”
“不要。”大貓不是那麽好騙的。
馮川尋思了一會，摸出那張光碟，書 快 電 子 書“你過來，那就把這張碟送給你，就當是賠罪，行麽？”糖衣炮彈之類的，不知道大貓會不會上鈎？
光盤在昏暗的燈光下折射了一圈彩虹般的光澤，大貓果然猶豫了一下，他幾乎都能感覺到那雙y的襪子裏，腳趾頭無意識地抓了抓座椅。
“這是還未經過後期處理的原音，全世界就這一張。”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說着，真的像拿着貓食在引誘一只可憐的貓咪。
大貓的眼神游移了一下，水汪汪的眼珠看得馮川一陣心亂，他連忙扭過頭看別處。
殷桃的嘴巴抿了抿，“那，送我了不能反悔。”
“當然。”馮川聽聞，盡量壓住心底的喜悅，用十分平穩的聲音回答她。
殷桃雖然依舊有點遲疑，但是這個誘惑太大，她往馮川的方向小心地挪了挪。
馮川眼角看到她的小動作，馬上低着頭在車載儲物箱裏找光碟外殼，因為只有低着頭，才能不讓嘴邊的笑意漫出來，如果殷桃此刻能仔細看他的表情，肯定會發現馮川笑得像只得逞的狐貍。
馮川把光碟慢吞吞地放進小盒子，然後雙手擱在方向盤上，用手指輕彈着光碟盒子，仿佛在等着什麽。
殷桃的眼睛就随着他的手指一下下的看着那張碟，換了個姿勢，跪在她的座椅上，雙手撐着膝蓋問他：“那，這張碟給我了你不是沒有了嗎？”
“不要緊，要修改的地方我差不多都知道了。”他依舊目視前方，沒有給她的意思。
……
這是幾個意思啊？
殷桃還想問些什麽，不料他突然拉着她的胳膊使勁了一下，她都來不及喊一下，就跌倒在他身上。
他把光碟扔了，兩手扶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剛才趁她不留意，已經悄悄把座位往後調了調，但因為是跑車，空間還是很小。
馮川以一個居高臨下的姿勢細細打量她，她今天穿着長款的卡通毛衣，下面是灰色的打底褲。在他的印象裏，她似乎有很多這一類風格的衣服。個子在女孩裏面算高的了，顯得腿很長，壓在他腿上，角度合适。
車子不知道停在了什麽地方，沒什麽路燈，只有遠光燈開着，逆着光。
這個角度看不到她臉上的神色，只能看到大貓頭上毛茸茸的碎發，給人的感覺很柔和，很溫順，比剛才炸毛的樣子可愛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