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Thanks to Tolstoy 01
去宿管阿姨那裏領了鑰匙,果栀回到宿舍。
小學妹效率很高,已經把東西搬走了。本來她現在就是一個人住,宿舍更空曠了。室友們現在散落全國,不到論文答辯是不會回來的。
回到自己桌前,果栀發現了一個快遞件,定睛一看,居然還是蓋着海關印的國際快運,俄羅斯寄來的。
果栀驟然胸悶起來。像是被大石頭壓住了一樣。
有點顫抖地撕開封皮,一張卡片掉到了地上。
果栀撿起來,卻久久不敢看。傻站了10多分鐘,幾乎可以聽見時間流動的聲音。最後還是去了陽臺,吹着風慢慢把卡片展開。
「果栀小姐:
我們定于4月25日11時假座葉川酒店寶石廳舉行婚宴,屆時恭請光臨。
邢亦翔謹邀
2015年3月23日」
原來不是他。無法忽視的失落感浮上心頭,但是,果栀也真的松了一口氣。
不對,邢亦翔?他要結婚了?!
邢亦翔……果栀還記得這個長得酷似權相宇的學弟。當初他失戀的時候,她安慰過他。後來她失戀了,他又回過頭來請她吃飯。兩個人建立了“革命”友情,直到有一天,他問她,是不是該去俄羅斯找回自己喜歡的人……
果栀把手機開機,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的提醒叮叮叮往上冒。沒有功夫也沒有心思去看,她直接翻出來邢亦翔以前的手機號碼,撥打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份快件隔了一個月才到她的手裏,但是,好歹趕上了。
“嘟嘟……普利維爾特(你好)?”
“我是果栀,我收到了請柬。”
“果栀學姐?!”男聲有點興奮:“你今天才收到嗎?我可是老早給你打電話了沒打通,換號也不告訴我!”
“……微信、企鵝、VK、郵箱?哪一樣不能聯系?”
“你哪一樣沒換?!”
“……”是啊,她哪一樣沒換?
周六,果栀提前來到葉川酒店。
花團錦簇,杯盞鮮妍,看樣子會是場盛宴。
已經來了很多人,但沒有什麽熟悉的面孔。果栀有點無所适從,不過,她才進去,就被人拉到了一邊。是本該被簇擁在人群中央的,西裝革履的新郎邢亦翔。
“你不是應該跟新娘在一起嗎?”
“待會要去接,我在這裏等人。”
“誰?”
“你。”
果栀會心笑起來,把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遞給他:“新婚禮物。”
“我可以期待一下嗎?”邢亦翔接過去晃了晃,又說:“我就怕了你人不來給我塞錢。”
“可以,”果栀好笑,“我要是土豪的話,一定會給你包個大紅包。”
兩個人對視一眼,卻又覺得惆悵。果栀跟他說自己要先走了,邢亦翔忙拉住她,“你就不好奇新娘是誰嗎?”
果栀緩緩說道:“你要是想要讓我知道,電話裏就會說了。”
“不,我之所以賣關子,就是希望你今天能夠過來。”
果栀嘆一口氣,把邢亦翔的手推開:“待會要是見了蘇武,我會很尴尬的。你只要明白,不管新娘是誰,我都是真心祝福你……”
“學姐,我沒邀請他。”邢亦翔的眼睛裏已經有了懇求,“你們的事我都聽姚舜宇說了……我當初就阻止小武追你,但是他不聽我的……總之,這場婚禮少不了你,學姐!”
果栀不做聲。
邢亦翔好像覺得有戲,再接再厲:“我爸媽好久沒見你都想你呢,待會你就挨他們坐好不好?”
當初邢亦翔爸媽是不準他出國的,是她幫了邢亦翔很大的忙。果栀想,大概不管新娘是誰,對于邢亦翔來說,都是她一手促成的緣分。所以他才會堅持說,要她留下來參加婚禮吧。
既然蘇武不來,那她也沒有什麽離開鬧不愉快的理由了。這麽想之後果栀的态度松下來,“我跟叔叔阿姨坐會不合禮數。”
一聽這話,邢亦翔眉開眼笑,“哪有什麽不合禮數的,這位子還是我家母上安排的呢!”
……
挨着家長坐,果栀不是不拘束。但是雙方家長語言不通的時候,她還能用半吊子的俄語給翻譯兩句。這讓拉着她的手的邢亦翔媽媽,更歡喜了。隐隐約約聽到他們說,婚禮舉行兩場,一場中式,一場俄式。
婚禮這麽繁瑣的儀式還不要厭其煩地舉行,可以看出來新郎新娘多幸福了。真是令人羨慕。
見到新娘,果栀徹底明白了邢亦翔堅持讓她留下來的原因。濃眉大眼,高鼻深目,那披着婚紗拿着捧花的新娘,不就是當初讓邢亦翔日思夜想的尤娜嗎?她今天格外地美。
他成功了。把她追回來了。
果栀又感到胸悶。
看着新郎新娘在主持人的禱詞下交換戒指,果栀覺得很恍惚。好像有什麽東西迷了眼,刺得她眼睛生疼。好在旁邊的人都在抹眼淚,她擦眼睛的動作并不突兀,只是胸口悶得疼。新郎帶着新娘下來敬酒的時候,果栀借口要去洗手間。
透明但是味道很重的液體伴随着一身驚呼淋了她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
果栀推開椅子大概低頭看了一眼,餘光裏見到了白色紗裙,已經清楚了過失者的新娘身份。擡起頭還沒有說沒關系,尤娜又指着她發出了一聲驚呼:“是你!”
這種語氣,好像并不喜悅?果栀不解,但還是友好地對她扯嘴角笑:“新婚快樂,尤娜,好久不見了。”
尤娜沒接話,張皇地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找什麽人。過了一會她看向邢亦翔,手上指着果栀:“她怎麽會在這裏?”
這種針對的語氣,不能說不明顯。家長們紛紛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邢亦翔媽媽的臉沉下來,邢亦翔更是,“你說什麽呢?她怎麽就不能在這裏了?!”
這裏是新婚酒宴。果栀實在是不想節外生枝鬧不愉快,輕聲說:“不好意思,我還是走吧。”有什麽事情回頭再私下解決吧。
“那她又是什麽人,尼的?”她又是你的什麽人。
新娘的質問還在繼續,四周人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過來。果栀只覺得無地遁形。
“她是我朋友!”這個問題似乎問得邢亦翔有點煩躁:“沒有她,我們就沒有今天!”
“不是朋友了,壞朋友!不見她。”已經不是朋友了,是個壞朋友,不想見到她。新娘尤娜語氣倔強,眼角滾出一滴豆大的淚水。
不愧是戰鬥民族的女孩子,連眼淚都這麽彪悍。
尤娜的爸媽已經站起來了。邢亦翔爸爸連忙跟着站起來說好話。
不等邢亦翔挽留,果栀拿好自己的包低頭就走。路過邢亦翔身邊的時候,又被邢亦翔抓住了手臂,“學姐你別理她。”
果栀只注意到周圍議論的聲音,有人說她是專門來搶新郎的,哭笑不得,“我真的沒想砸場子。”天地良心,她和邢亦翔是無辜的,尤娜都可以作證。
但是,此時此刻,尤娜聽到了邢亦翔維護果栀的話,她哪裏受得了,“要她,不,要我!”
要她?不,只有邢亦翔和果栀能聽懂這別扭的中文了——“你要維護她,就別和我結婚。”
其實這樣的質問放在哪都挺不合适的。對邢亦翔來說,一邊是對自己有恩的好朋友,一邊是自己認為可愛的新婚妻子。來這麽一出,他只能選妻子,因為果栀會理解他。但是選完之後,以後只要見到尤娜就會想起“無、理、取、鬧”四個大字。
果栀被潑得一身酒氣,而且被邢亦翔拽着,完全下不來臺。今天之後,她丢臉丢大發,邢亦翔也欠她大發了。
現場的氣氛僵持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邢亦翔做選擇。
邢亦翔動了動嘴,沒有發出聲音。
“喲,”一個女聲忽然傳過來。
在這樣的氛圍裏,不能說不引人注目。
廳門自動打開了,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那人身形颀長,從逆光裏一步一步踩着紅毯走到鬧劇中央,風度無可比拟。
她說,“新婚快樂。”話一出口卻帶上了諷刺效果:“我是來接果栀栀的。學弟你今天,只要牽好你的新娘就好了,OK?”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