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賀晏一向冷靜自持, 卻一次次在顧羲庭身上破了戒。

最開始,明明只想在同一個城市就好了。

偏偏那個人闖進了助手面試,頂着一雙充滿崇拜眼神, 開始入侵他生活,容許他得寸進尺,容許他不懷好意……

勾起了他那瘋狂獨占欲。

賀晏肆無忌憚地盯着顧羲庭看了很久, 終于擡起手,拍了拍他臉:“羲庭,還能站起來嗎?”

顧羲庭不樂意,整個人都挂在他身上,嘟哝着:“為……為什麽要站起來?”

青年身上還穿着他襯衫,扣子解了兩顆,露出了一小片鎖骨,透着暧昧紅,仿佛熟透水蜜桃,白中透粉,迫不及待邀請人品嘗。

賀晏眸色一暗,緩緩低下頭,然後他聞到了麻辣小龍蝦辛辣味兒。

賀晏:“……”

這三人竟然在卧室吃小龍蝦!

賀晏把堆在桌子上龍蝦殼收拾幹淨, 又拿着紙巾把桌子擦得幹幹淨淨, 又收拾了紅酒以及到處亂丢酒杯。

顧羲庭坐在地毯上,拉長了聲音:“你幹嘛呢?陳姐會收拾。”

賀晏簡直嘆為觀止:“沒了陳姐, 你得退化成草履蟲吧?”

顧羲庭雙手扭麻花, 反駁道:“胡說, 我至少是雙細胞生物。”

“那你還很自豪啊。”

“一般般吧,”顧羲庭笑得得意,轉頭時,他看到賀晏收起酒,立刻不滿皺起了眉頭,伸手要搶奪,“你怎麽把我82年可樂收起來了,我還要喝!”

賀晏抓住他手:“你醉了。”

“醉了正好,”顧羲庭抱着他手臂,笑得像個傻子,“反正都醉了,繼續喝也沒差啦!”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死于酒精中毒嗎?”賀晏冷着臉,不為所動。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顧羲庭揮手,開始死攪蠻纏,“你煩不煩,你是我爹啊,喝個酒都不讓喝。”

“你說什麽?”

賀晏動作一滞,他面色沉了沉,聲音平靜,但充滿了威懾力。

顧羲庭立刻就慫了,畏畏縮縮喊了句:“爹?”

見賀晏不說話,他立刻纏了過來,嚷嚷道:“賀爸爸,我還要喝。”

賀晏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他正要把顧羲庭推回去,突然間手機響了起來。

是特殊鈴聲,這是自從他來到申城,第一次響起。

大提琴聲音悠揚沉郁,響個不停,賀晏卻根本沒有看一眼。

顧羲庭歪着頭:“你電話響了。”

賀晏臉上笑容冷了下來,最後手機無人接聽自動挂斷。

一分鐘後,那個鈴聲又響了起來。

“哎,你手機又響了。”顧羲庭拉了拉他衣袖,“你怎麽不接呀?”

“不是什麽重要人。”賀晏說着,徑直按下了挂斷。

轉身瞬間,像是初冬湖面長出冰淩,賀晏眼中笑意消失得幹幹淨淨。

幾乎是他挂斷同時,電話立刻又打了進來。

在賀晏挂斷前一秒,顧羲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到了電話,得意笑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臉來,教訓道:“不要一直挂別人電話,很不禮貌。”

賀晏伸出手:“給我。”

“不給,”顧羲庭讨價還價,“除非你把82年可樂還給我。”

“乖,給我。”

“不給,就是不給!”顧三歲扮了個鬼臉,猛地劃開了綠色按鈕,沖着那頭喊,“喂?賀晏手機被我綁架了,除非你讓他把82年可樂還給我,不然我就撕票……嗝,不對,是撕機。”

“你是誰?”那邊傳來一道中年女音,似乎很久沒有說普通話了,聽上去語調怪怪。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是你要按照我說法做。”顧羲庭又問了一遍,“你願意按照我說做嗎?”

“啊……我知道了,你是那個孩子吧?”

顧羲庭眨了眨眼睛:“你認識我……哎,你幹嘛搶我手機,放開我……唔唔……”

賀晏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搶走了手機,還捂住了他嘴。

顧羲庭正要抗議,就對上了賀晏冰冷眼,吓了一大跳,立刻舉起雙手表示無害,乖乖縮在了一旁。等賀晏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後,他眼睛卻瞟向了桌子上那瓶“82年可樂”。

賀晏拿着手機走到窗前,聽到女人傳來一聲輕笑:“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麽要回去了,很可愛一個小孩兒。”

賀晏聲音冰冷:“什麽事?”

“想你了。”

賀晏沉着臉挂斷了電話。

很快那個號碼又打了過來,賀晏劃開通話鍵,冷冷道:“向瓊音,現在想清楚了嗎?”

“一點玩笑都開不起,”女人抱怨了一句,又說,“兒子,你該回來做檢查了。”

賀晏停了半秒,這才道:“用不着,我現在很好。”

“你藥上個月就已經吃光了吧?”

賀晏:“我停藥了。”

“停藥了?”像是聽到什麽笑話,向瓊音突然笑了起來,“你是停藥了還是找到新藥了?”

賀晏沒說話,只是面色愈發陰沉。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法嗎?幼稚,”向瓊音冷冷一笑,“你們是殘品,只會越來越壞,聽我還能多做一陣子正常人。”

賀晏握着手機,呼吸急促起來。

“你弟弟下場你都知道了吧?如果你早點回來,我們還能給你更多幫助。”

“不需要。”賀晏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不需要?癡人說夢,”女冷笑一聲,“你身體是什麽狀況大家都清楚,還是說,你已經沉迷扮演好人無法自拔了?”

賀晏眼神又冷了幾分,那頭隔着電話都能察覺到他心中壓抑狂怒。

“你看,”向瓊音滿意笑了起來,“你瘋起來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賀晏挂斷電話,這一瞬間,男人眼底怒氣大增,像是卷起了暴風雪,渾身都充斥着暴戾之氣。

就在向瓊音以為他要暴走時候,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賀晏雙手握拳,額頭青筋暴起,他不會……

絕不會變成弟弟那樣。

“哐當”一聲脆響,不遠處酒杯被打翻了。

顧羲庭有些害怕看了他一眼,立刻把視線轉向了別處,若無其事扶起酒杯,舔了舔濕潤指尖。

賀晏幾乎要被他氣笑了,一瞬間眼中暴戾被無奈取代,他擡腳走了過來。

顧羲庭壞事被抓個現行,立刻把酒藏了起來,義正言辭:“我……我就是嘗嘗,可樂還有沒有氣兒。”

“嗯,所以還有氣兒嗎?”賀晏揉了揉他腦袋,聲音很溫柔。

顧羲庭有一瞬茫然,他敏銳察覺到了賀晏低氣壓,随即放下紅酒杯,蹭過來問了一句:“你怎麽了?不高興嗎?”

賀晏沒有回答,只是道:“你還想喝酒嗎?”

顧羲庭很快被分散了注意力:“想喝!”

賀晏眸色一沉,聲音充滿了蠱惑:“既然你想喝,那我們玩個游戲好不好?”

顧羲庭眨了眨眼睛:“什麽游戲?”

“真心話大冒險。”

“切,老套。”

“不敢玩嗎?”

顧羲庭很快上鈎:“誰說我不敢玩了!”

賀晏倒出半杯酒放在桌上,說:“回答一個問題,就可以喝一口。”

顧羲庭:“什……什麽問題?”

賀晏:“周準說你念着你很久了,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顧羲庭說完,趴在桌子上伸手拿酒,被賀晏一下推了回來。

“你幹嘛?”顧羲庭惱怒地擡頭,精致眉眼間透露着委屈,“說話不算數呢?”

賀晏:“你沒有回答我問題。”

“我說了。”

二人對視幾秒,之前不敢和他對視人,醉酒後反而有了勇氣,明亮清澈眼睛看着他,充滿了初生牛犢勇猛。

賀晏心裏一動,微微點了下頭。

顧羲庭如蒙大赦,立刻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嘴唇被紅酒滋潤,泛着誘人水光。

賀晏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又問:“你為什麽要來應聘偵探?”

顧羲庭大舌頭:“喜……喜歡你。”

賀晏眸色瞬間暗了幾分,他把玩着高腳杯,問了句:“有多喜歡?”

顧羲庭想了想,張開手臂劃了個滿懷:“有這麽喜歡。”

賀晏只是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

顧羲庭以為他不相信,慌亂地左看右看,最後把酒瓶拿出來,往前一推:“喜……喜歡到,我可以把82年可樂都給你!”

“看來确實很喜歡了,”賀晏笑了笑,搖頭,“可是我不要可樂。”

顧羲庭立刻拖回了酒瓶,有些慶幸問:“那你要什麽?”

賀晏盯着青年紅潤嘴唇,眸色暗了暗:“我要你。”

顧羲庭醉眼朦胧看過去,喉結滾了滾。

然後,他聽到男人問他:“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顧羲庭笑嘻嘻:“願意。”

賀晏眸色又暗了一分,像是黎明前,天空中最深黑夜。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顧羲庭張了張嘴,似乎有些不滿被質疑,有些賭氣說:“我為什麽不知道?”

“你知道?”賀晏臉上出現諷刺表情,幾乎要笑出了聲,“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男人捧着他臉,聲音低沉沙啞,充滿了蠱惑:“你不知道我和表面看上去完全不一樣,你不知道我性格惡劣,你甚至不知道,十年前我根本不打算救你。”

“可你還是救了我,”顧羲庭嘻嘻一笑,看上去迷迷糊糊,眼睛卻澄澈得讓人心軟,他擡着頭看着賀晏,滿屋子燈光都落入他眼中。他說:

“我十年前就喜歡你了。”

“沒有人比你更好了。”

賀晏呼吸一緊,眼中濃郁獨占欲幾乎要化為實質。

然後他對上了顧羲庭澄澈雙眼。

賀晏猛地松開了手,狼狽不已。

他瘋了嗎?

小朋友單單純純念叨了他十年,他卻因為和向瓊音賭氣,想要乘人之危。

他迫不及待想要證明他也是有人喜歡,有人愛,即使在他這麽糟糕情況下。

賀晏閉上眼,壓下了那蓬勃欲出欲念。他們第一次,不應該在一方昏迷不醒時候。

在他面前,顧羲庭緊緊抱着酒瓶,臉上堆滿了傻笑:“嘿嘿,都是我了,82年可樂。”

賀晏睜開眼,眼中是前所未有柔情。

“嗯,都是你。”

我也是。

但他終究沒能忍住,偷偷啄了一口顧羲庭泛紅唇,軟,甜。

還捏了捏那不聽話到處亂竄小屁股,翹,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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