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威脅

時澗和溫沚從福利院走的時候,時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還在地上打起滾來,誰勸都不管用,就連院長也治不了他。

這是時安到福利院的幾年來頭一次這樣不聽話,以往時安都是最聽話的那個,哪怕不高興,哪怕不願意時澗走,可他總是乖乖得躲在一邊哭,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

時澗知道他這是太高興了所以不願自己走,可就像院長說的,誰也沒辦法陪他一輩子。

時澗蹲**看着那個在地上打滾的時安,嘆了口氣。

“哥,你快起來,新衣服要弄髒了。”

時安癟着嘴睜開眼看他,“那你還走嗎?”

時澗點了點頭,“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不走。我有自己的生活,就像你也有自己的生活。”

“哥,我沒辦法陪你一輩子。”

時澗的話讓時安愣在原地,他眨着無辜的眼一臉童真得看着他,眼淚毫無征兆得流了下來。

“你……你也會不要我嗎?”

時澗搖頭,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我不會不要你的,永遠都不會,你是我的哥哥啊。”

“可是我不能每天陪着你,我要賺錢,我要生活,我……我也有其他想要守護的人。”

時安雖然聽不懂時澗的話,但他知道,自己好像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他留下來了。

時安緊緊抿着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他從地上爬起,自己拍了拍屁股。

“你就是不想要我了!你就是跟爸爸媽媽一樣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算了!我也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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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安說着便跑了開來,一個人躲進房間裏将門給反鎖了起來。

溫沚見狀,有些擔憂得走到時澗身邊,蹲**抱住他輕輕聳動的肩頭,“他還是個孩子。”

時澗覺得自己好累,這些年來壓在他身上的重擔總是讓他喘不過氣,可不論在怎樣艱難的情況下,時澗也沒流過眼淚。可如今有人抱住自己,他竟覺得眼眶發酸,忍不住抱住溫沚,在他懷裏哭泣。

“他不是個孩子……他已經25歲了……溫沚……我該怎麽辦……我要是不在了他怎麽辦…..”

溫沚知道此刻的時澗不是那個替時安,替整個福利院撐起一片天的堅強的超人,他只是自己懷裏受了傷的小狐貍。

溫沚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在他耳畔低語。

“有我在,沒事的。”

“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

時澗最後也沒有再去哄時安,他知道自己沒辦法一直滿足他所有的願望,而他必須學會習慣。

習慣分離,習慣哭泣,習慣悲傷。

因為總有一天,院長也好,自己也好,或許都會離開他。

回去的路上,時澗一直靠在溫沚身上。

他覺得好累,好困,很想好好睡上一覺,卻怎麽也睡不着。

溫沚緊緊得握着時澗的手,時不時還在他臉側親一口,攪得時澗也沒心思想不開心的了。

又被溫沚偷親時,時澗側過頭瞪了他一眼。

“幹嘛?親我不給錢啊?”

溫沚輕笑出聲,湊過去又親了親他的唇角。

“要多少給多少。”

時澗“切”了一聲,“那我得好好想想開價多少。”

溫沚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眼神親昵。

“慢慢想,不急。”

時澗和溫沚一路上打打鬧鬧回了老宅時,院子裏竟然空無一人。

時澗從福利院帶了些院長做的酥餅回來想給錢伯他們嘗嘗,才剛下車便喚了錢伯兩聲,但沒人答應。

時澗有些疑惑,“錢伯這麽早就睡了?”

溫沚隐隐覺得不對勁,眉頭輕蹙,一把拉住時澗,慢慢往大廳走。

兩人走進燈火通明的客廳時,溫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老爺子。

溫沚心下一緊,忙将時澗藏在身後。

“您怎麽來了。”

老爺子一手撐着拐杖,在地板上敲了兩下,聲音響亮。

“藏什麽,怎麽,我見不得嗎。”

聽着那深沉又叫人壓抑的聲音,時澗忍不住從溫沚身後探頭看了看,見對面那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端坐在輪椅上,一臉淩然的正氣,時澗便知道這人是溫沚的爺爺。

也就是傳聞中的老爺子。

時澗忍不住幹咽兩下,有些緊張。

自從知道溫沚一直不公開自己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讓老爺子盯上,時澗就有些恐懼這個“老爺子”,從公開之後,他也猜到總有一天會和這個老爺子見面,卻沒想到竟是今天,時澗還沒準備好如何應對。

老爺子看着從溫沚背後探出半個腦袋的時澗,輕笑出聲。

“怎麽,沒人教你見了長輩要問好嗎。”

溫沚神色緊張得護住時澗,“那也得看什麽樣的長輩。”

老爺子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時澗害怕兩人吵起來,忙握住溫沚的手從他身後走了出來,彎下腰向老爺子問好。

“您好,初次見面,我是時澗。”

老爺子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面容清秀,幹幹淨淨的時澗,揚了揚眉。

“的确比那個不男不女的好點。”

時澗愣了下,不太明白他口裏“不男不女”說的是誰,也不太懂他這是滿意自己還是不滿意自己。

溫沚仍舊緊緊皺着眉頭,如臨大敵的模樣讓時澗有些陌生。

時澗從未見過他這樣緊張,這樣惶恐的時候,他的手心甚至都滲了汗。

“錢伯,送客!”

溫沚話音剛落,老爺子便笑出了聲,他朝時澗招了招手,“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溫沚向前一步擋在時澗跟前,“您有話問我就是。”

老爺子看了眼溫沚緊蹙眉頭的緊張模樣,嘆了口氣。

“瞞了我幾年,原來這小子才是你藏着掖着的軟肋。”

“放心,至少在這裏,我不會動他。”

“你,走近些。”

見老爺子指着自己,時澗很是為難。

他的确害怕老爺子,可是時澗更害怕老爺子傷害溫沚,而且時澗知道,如果自己不走過去,老爺子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時澗深深吸了口氣,用力握了握溫沚的手。

“我沒事,放心。”

時澗說着便要松開溫沚的手,卻被溫沚反手握得更緊了。

“你到底要怎麽樣!”

溫沚說話的時候臉色兇狠,眼神可怕,時澗看着,心裏暖暖的。

老爺子也有些沒耐心了,他一把将手裏的拐杖扔在地上,砸出不小的聲響。

“怎麽,你以為今天我問不到的事,往後我也沒機會?”

“你能守着他護着他一輩子?比起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難道更願意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動手?”

老爺子的話讓溫沚面露難色,他緊緊咬着牙始終無法松開手。

他真的太害怕了,他沒辦法失去時澗。

時澗知道老爺子這是勢在必得,他擔心再惹是生非,于是安撫得拍了拍溫沚的手背,“沒關系的,我不會有事的。”

時澗說完便掙脫了溫沚的手,走向老爺子。

老爺子見他倒是識時務,眼神也柔和了些。

“你們幾個,把少爺先帶出去。”

老爺子命令一下,他身後站着的幾個大漢便把溫沚給請了出去。

溫沚想動手,可他更害怕自己的反抗會給時澗帶來傷害,只能眼睜睜看着時澗的背影緊握雙拳無法掙紮。

時澗走到老爺子身邊,朝他鞠了一躬。

“您有什麽想知道的?”

老爺子眯着眼細細看了看他,“擡起頭來。”

時澗輕輕擡起頭,直視着老爺子有些疲憊又蒼老的雙眼。

時澗的眼裏沒有惶恐,沒有不安,也沒有恐懼,只有一種平靜的安寧,倒是讓老爺子有些吃驚。

他見過溫沚身邊的每一個人,卻沒有誰會這樣看着自己。

老爺子輕輕笑了笑,“你叫時澗。”

時澗點頭。

老爺子揚了揚眉,将腿上的平板遞給他,“看看,想必溫沚那小子還瞞着你。”

時澗接過平板疑惑得看了一眼,見平板上赫然出現的幾個大字,時澗心裏一慌,有些站不穩。

“驚!新晉小生與溫氏總裁竟是合約關系!”

醒目的标題下刊登着溫沚和時澗兩人的新聞,裏頭不僅揭露了時澗和溫沚的合約關系,還打破了溫沚之前公告上所說的那些話,曝出了時澗和溫沚之間早在四年前就開始了不正當關系,而時澗一直是溫沚和他人之間感情的插足者。

整篇報道極盡誇張和惡毒的言語,時澗草草略過後便不敢再看下去。

他這才明白上午的時候溫沚的手機為何一直在響,原來真的是有事。

時澗緩緩閉上眼,有些無力得将平板遞了回去。他以為善意的謊言會被上帝包容,卻不曾想有人仍不願他們幸福。

老爺子看着時澗震驚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他的手指在輪椅把手上敲了兩下,“算算看,你給溫沚帶來了不少麻煩事。”

“你一沒背景,二沒能力,幫不到溫沚不說,還處處讓他為難。你可知道因為這篇報道,溫沚的公司面臨怎樣的危機?你可知道公司能有今天,溫沚付出了多少。”

“所以你還要繼續待在溫沚身邊,加重他的負擔,讓他時刻面臨挑戰,讓他深陷數不清的危機和算不明的困境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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