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東子!”

賀東英剛從廁所走出來,穆遠一邊大聲喊話一邊飛身朝他撲了過來,整個人挂在賀東英的身上,賀東英沒站住腳,重重往後摔倒。

“卧槽!你他媽發什麽神經?!”賀東英使勁推開他,穆遠比八爪魚的腿上的吸盤還厲害,死死的桎梏住賀東英不放。

“東子!你這次一定要救救我!我有大麻煩了!”

“你先放開我!”賀東英被他箍得呼吸有些困難,往他臉上給了一巴掌。

穆遠這才不情不願地撒手。

“有話就說,別在那摟摟抱抱的,到底什麽事?”

穆遠四周張望了一下,把賀東英帶到車子上,将門窗關緊,确保沒人偷聽以後,心急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跟賀東英講述了一遍。

“那個死變态現在已經在路上了,怎麽辦怎麽辦?”

“那你當時為什麽不去追他?”

賀東英這麽一問,穆遠頓時傻了,他那會兒可沒想到啊,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文商的車早已經不見蹤影了。

賀東英嘆一口氣,“這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你讓我怎麽幫你?要不你還是誠心誠意去向他請罪吧。”

“要是我的道歉有用的話,第一次去找他的時候早就完事了,死變态根本就是存心玩我,他打一開始就沒打算要爽快把視頻交出來。”

“那既然這樣,你也拿他沒辦法,再怎麽也不可能讓他改變主意了。”

想了想,賀東英又說:“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去賣屁股給他吧。”

當然,賀東英只是随口講一下,穆遠卻信以為真,堅決反對:“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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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休想,打死我也不會向那個變态賣屁股!”

“那我還真沒別的方法了。”

穆遠又撲了過去,一把抱住賀東英的大腿,任賀東英怎麽蹬他他也不放手,苦苦哀求道:“英雄哥,你這麽足智多謀,一定有法子的,你不要那麽絕情,幫幫我呀,不然我這次真的死定了,我一世清明就這麽毀在那死變态的手上了,我該怎麽辦……”

賀東英無奈地看着這個很狗腿的發小,想來這家夥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露出這種丢臉的形象了。

他突然問穆遠:“那天你去給你二叔上墳的時候,不是說碰到他來着,他還沒認出你來麽?”

穆遠馬上停止了吵鬧,“東子,我忘記告訴你了,其實那天事情還有後續的。”

聽完穆遠的講述,賀東英說道:“如果你假裝小星去找他,跟他拉好關系的話,沒準還能找到一線生機。”

穆遠一聽他說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馬上瞪大眼睛,湊到賀東英的面前,擡起頭一臉期待地望着他,“你有具體的行動方針嗎?”

賀東英思忖了片刻,給穆遠說了一下自己剛想到的一個計劃。

事不宜遲,必須得馬上行動。

穆遠用小星的手機撥打了文商的電話,等待接通的時候,他的心情有些緊張。

約莫響了五六聲之後,文商接聽了,他用像往常一樣低沉的嗓音“喂”了一聲,随後道:“小星?找我有什麽事?”

穆遠深呼吸一口,調整了一下狀态,馬上入戲乖乖仔角色,問道:“你現在在幹什麽?”

“正在開車呢。”

“我會不會妨礙你開車了?”語氣裏頭透露出的那抹顧慮,拿捏得相當精确。

文商笑了一聲,“沒事兒,我用的藍牙耳機在跟你說話,不妨礙開車。”

“那就好。”穆遠假裝松一口氣,接着道:“對了,你一會兒有空嗎?之前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來着,要不待會兒出來吧?”

文商沒有立即應答,過了數秒,才說:“我今天有點事情要忙。”

穆遠用失望的沮喪語氣,拖長了聲音:“哦……那好吧。”

“你不要誤會了,我不是要食言。”

“嗯……”

“吃飯改成明天可以嗎?”

這并不是穆遠想要的回答,既然這樣,他只好豁出去,背水一戰了。

“其實也可以,只不過……”故作片刻的遲疑之後,他才再度開口:“我現在想見見你而已。”

穆遠參照以前經常向二叔撒嬌買東西的口吻,那語氣簡直能把人的耳根都給軟化,與此同時,穆遠也做好了第二手準備,倘若這招行不通的話,那就啓動粗暴一點的B計劃,他的人馬已經在各大報社和電視臺門口候着了,一旦看見那個死變态出現,就立即把他截下來綁回去,要是敢反抗就把他打暈。

那頭安靜了好一會,然後道:“你現在在哪兒?我過去接你。”

文商答應了,穆遠內心的第一反應不是雀躍,而是破口大罵,幹他娘的死變态,竟然真的對我有那種意思!簡直人面獸心!

既然是請吃飯,文商選的地方檔次不會差去哪兒,他訂了市中心高級飯店的VIP廂,環境高雅清幽,有專門的廚師現場烹饪,為顧客提供最貼心舒适的一流服務。

文商讓服務員把餐牌先遞給穆遠看,對他說道:“這家飯店的廚師技藝很高,精通各國料理,你愛吃什麽說可以随意叫,不用跟我客氣。”

穆遠禮貌的點一下頭,沖他笑了笑,“好,我先看一下。”

這餐牌上的東西真他媽貴,一瓶水居然還要80塊錢,靠,老板咋不去打劫?還阿爾卑斯山原裝空運純淨水呢,去過濾水龍頭裏裝一杯自來水也喝不出這兩者的區別,啧。

這家店就沒有一樣東西是便宜的,反正是文商掏錢買單,穆遠也不跟他客氣,點了一大堆。

“小星”文商突然喊道。

穆遠對這個新名字還沒習慣,隔了兩三秒鐘才反應過來對方在叫自己。

“嗯?怎麽了?”他擡起頭,笑呵呵地,直勾勾看向文商,連眼睫毛都是滿滿的演技。

“你之前只告訴我你叫‘小星’,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你的全名是什麽?”

穆遠早有所料,淡定自若回答道:“我姓穆,穆是穆桂英的穆。”

果然,文商聽完以後,微怔了一下。

此前賀東英告訴穆遠,想要從文商那裏拿回視頻,最好的辦法就是假裝成穆遠的雙胞胎弟弟接近他,這樣一來,二人的樣子相似就有了合理的解釋,第二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文商會因為小星而産生心理上的顧慮,不會将穆遠的醜聞公開。

“小星”文商又喚了他一聲,為了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測,他問道:“你家裏有沒有兄弟什麽的?”

穆遠故作詫異,“你怎麽知道?我其實有個雙胞胎哥哥。”

文商的表情立即一沉,很快又恢複原樣。

穆遠接着又說:“雖然我倆是兄弟,不過我跟我哥卻一點都不像。”

“哦?怎麽不像呢?一般雙胞胎不是長得一模一樣麽?”文商試探性地問道。

“我們的長相倒是一樣,就是性格差得太遠了。”穆遠邊說便搖頭,“我哥是個暴脾氣,從小到大老是在外面跟別人打架,闖了不少禍,跟他相比起來,我就特別的膽小,诶……”

穆遠把握這一個度,文商問什麽,他就答什麽,文商不問的,他絕不主動透露。

自從文商知道眼前這個穆星是那個暴發戶他弟弟之後,文商明顯變得有些審慎,吃飯的時候,也因為某種顧慮,文商變得有些沉默。

兩人安靜地吃完一頓晚飯,離開的時候,文商問穆遠要不要送他回去,穆遠笑着擺了擺手。

“不用了,這兒走幾十米就有個地鐵站,我自己做地鐵回去。”

文商也沒有挽留他,只是點一下頭,“那你自己注意點兒。”

看着穆遠的身影消失在地鐵入口之後,文商馬上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和對方說道:“幫我查一個人。”

文商找的人辦事效率很快,第二天中午就把查到的檔案交到文商手裏。

文商看着放在桌面上的那份密封文件夾,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才将它拿起來,拆封查看。

根據上面的資料顯示,确實存在穆星這個人,他今年25歲,是日本A大的留學生,早兩年畢業回國之後,進了一家電商公司,至今仍留在那裏上班,後面還附上了他這兩年在單位繳納的個稅和社保清單。

看完這份檔案之後,文商還是感到些許疑惑,如果真的一切屬實,那就最好,希望不是他多心。

穆遠再怎麽笨,也不認為文商會智障到任憑自己這張嘴巴說什麽就信什麽,他問賀東英:“東子,你覺得這樣能行得通?我這次真的只有靠你了。”

賀東英點頭,“已經把資料交給那個人,讓他帶回去了。”

作為盛易的軍師,賀東英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他當初既然給穆遠出了這個主意,就已經想好接下來的應對措施。

他早有所料文商會對穆遠的那套說辭産生懷疑,制定出這個計劃的第一時間,他就立即讓人杜撰了一個假的身份檔案。賀東英之所以有十足的把讓穆遠握蒙混過關,另外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情報檔案調查這一塊,他是市裏最大的業務承包者。

文商找的那個情報賣家本身就是賀東英旗下的人,經過這麽一番暗箱操作,文商到手的那份資料在源頭上就已經被徹底修改了,否則哪怕穆遠演技再精湛,也忽悠不過去。

出來江湖上行走,最畏忌的就是不守誠信,但這次為了兄弟,賀東英還是冒着名聲盡毀的風險,破天荒違反了行規。

文商的電話打了過來,穆遠将手機改成免提模式,當着賀東英的面接聽。

“喂?文商?”

那頭的男人問道:“你明天有沒有空?”

“明天我休息,你找我有事嗎?”

對面傳來了一聲輕笑,“上次吃飯的時候你說想看的那部動作片上映了,正好明天是周末,我打算去電影院看,所以順便問一下你,要是有空的話,咱兩就一塊兒去呗。”

穆遠看了賀東英一眼,賀東英點頭,向他示意答應下來。

“可以呀!”穆遠裝出滿懷期待的語氣,“明天什麽時候?咱們去哪家影院看?“

挂線以後,賀東英對穆遠說:“能幫你的我盡量幫,但有些事情你得自己看着辦。”

穆遠伸出拳頭,抵在他的胸口上,沖他擠了擠眼色,“知道啦,好兄弟!”

第二天下午,穆遠和文商直接約在商場一樓的大堂等。

距離電影開場還有一段時間,兩人到星巴克打算買點喝的,排隊買單的時候,站在最前排的兩個女孩子不知道在跟收銀員在說什麽,說了很久,收銀員面露難色,一直在搖頭,後面顧客見等了半天隊伍還沒動過,開始不耐煩了。

那兩個女孩子離開了收銀臺,轉身朝排隊的顧客走了過來,向顧客一個一個地詢問着什麽,因為說的是日語,大家都聽不懂她們的意思,表示愛莫能助。

來到穆遠和文商身邊的時候,兩個女孩仍是重複着剛才的問題,文商試着用英語去跟對方交流,但她們聽不懂,最後文商也沒轍。

穆遠一直保持安靜,聽完那兩個女孩的話之後,他用流利的日語回答了她們,然後領着她們走到收銀臺前,對店員解釋了一番之後,店員恍然大悟,轉身将之前撿到的遺失物品交還給了她們。

找回東西的兩個女孩不斷向穆遠連聲道謝,穆遠跟她們聊了幾句後,又重新回到文商旁邊跟他一起排隊。

“你的日語很流利,是不是以前學過?”

穆遠笑呵,點點頭,沒忘記賀東英給自己安排的人設,“我大學的時候在日本讀書來着。”

“原來如此。”文商一副了然的表情。

世上并沒有那麽多偶然,剛才那兩個女孩不過是文商找來試探一下穆遠的,雖然他是對“穆星”進行過調查,但文商并沒有放下戒心,對那份檔案仍是持保留意見。

學歷可以造假,但本事造不了假,有沒有真才實學,像剛剛那種臨時突發狀況,輕而易舉便能檢驗出真僞,這下,文商才終于相信“穆星”的身份。

留學的事情是捏造,但穆遠的确曾在日本呆過,以前他剛進入盛易的時候,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黃毛小子,跟随老大過去日本關東那邊的分社做業務,一呆就是三年,他那一口流利地道的日語就是這麽來的。

文商自然是不會知道這種事情,在他的印象裏,穆遠就是這麽個沒文化,低素質,言行舉止都粗俗至極的流氓混混,他對穆遠有着太多的偏見,正因為這樣的偏見,讓他對穆遠失去了正确的判斷标準。

星巴克裏正播放着一首老歌《先敬羅衣後敬人》,文商感到有些奇怪,這店他來過幾次,今天的曲風怎麽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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