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穆遠将賀東英那塊百達翡麗男表拿在手裏把玩,“啧啧,我說東子,這是哪個土豪送你這麽貴重的生日禮物?”

賀東英安靜地坐在邊上抽煙,嘴裏噴吐出袅繞的白霧。

穆遠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起來,接着問:“是不是你經常說的那個老想掰彎你的土豪?”

“除了他還能有誰?”賀東英揉了揉揉太陽穴,看似有些愁悶。

穆遠拿着手表在他面前晃了晃,“這塊表得多少錢?”

賀東英吐了一口煙霧,輕描淡寫:“80萬不到。”

“哇靠!你趕緊同意人家交往呀!”

“你有病是不是?!”賀東英反手就是一巴掌劈在他腦門上,“警告你,別特麽慫恿老子搞基,老子命相克夫!”

“我這不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嘛……”穆遠吃痛的捂着被打的腦袋,癟了癟嘴。

他的這位發小還真沒什麽缺點,如果非要雞蛋裏挑骨頭的話,那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個直男。

賀東英是黑道之中少有的智勇雙全的人,有時候穆遠覺得老天挺偏心的,給了賀東英高人一等的智商的同時,也賦予了他出衆的容貌和令人豔羨的好身材。

和高中綴學的穆遠不一樣,賀東英是省高考狀元,海歸名校畢業生,修的雙學位。

回國以後,賀東英沒有到像其他海歸一樣,進大牌的企業某一份光鮮體面的工作,而是選擇了加入黑道社團。

有句話是這麽說的,一世人兩兄弟,有今生沒來世。對賀東英而言,穆遠就是他一輩子唯一的好兄弟,他的這位好兄弟是一條路走到黑的人,雖有一腔幹勁和熱血,但人在江湖,總是兇險莫測,今日不知明日事,有時候穆遠需要一個時刻在他身邊給他警醒,并為他出謀劃策的人,而賀東英就是那個角色擔當。

賀東英将香煙往煙灰缸裏揿滅,拿起桌子上的鑰匙,朝屋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穆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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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兜風,看見你老子就煩。”

穆遠朝他比了個中指,賀東英同樣給他比起中指,你來我往。

穆遠嬉皮笑臉地說:“回來記得給我帶個燒鵝飯,要洪記的,多澆點蜜汁。”

“滾!”賀東英笑罵道。

穆遠獨自開車來到平時光顧的那家紋身工作室,今天店裏比往常清淨,店老板坐在沙發上悠哉地翻閱時尚雜志。

“Ryan”穆遠朝那位金發男子打了聲招呼,“幫我把紋身上一下。”

向炀把手中的雜志放下,從抽屜裏拿出一次性口罩和橡膠手套戴上。

穆遠是這家店的常客,以前他過來這兒通常只是補紋身,很少說像現在這樣,反複畫完又洗掉,向炀難免有些好奇,“你最近這段時間怎麽了?那麽頻密地畫紋身洗紋身?”

穆遠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只對他說:“反正你有錢賺,這不好麽?”

客戶不願意透露,向炀也識趣,不再八卦,“行吧。”他笑道,指了指房間裏面的那張椅子,“進去那兒坐下呗。”

坐在椅子上閑的慌,穆遠那張嘴巴又忍不住唠嗑起來。

“Ryan,停在門口那輛歐陸GT是你的吧?”

“嗯。”向炀一邊專注地在低頭幹活,一邊答道:“早幾天剛提到車,就把它開出來遛一遛。”

據穆遠所知,這已經是Ryan今年換的第三輛超跑,換車跟玩兒似的,一個紋身師再怎麽高收入,也不可能達到這種層度,更何況就這個開在偏僻小巷的店面,月營業額能有個三五萬就不錯了。

穆遠猜像Ryan這種情況,估計就是家境非常富裕,開個紋身店純粹個人喜好,在家庭的強大經濟支撐下盡情的用愛發電吧。

“你們這些有錢人,真是為所欲為。”穆遠由衷感慨。

向炀忍不住撲哧笑了出聲,“你這語氣,好像是在仇富啊。”

“像你這種性格好脾氣好的我倒不仇,我就是特煩那種嚣張狂妄,目中無人的家夥,我跟你說,我真的認識這麽一個混蛋,仗着自己有錢就做随心所欲地幹出一些喪心病狂的事情,簡直泯滅人性,禽獸不如。”

想到那個死變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穆遠就捶胸頓足,氣不打一處來。

“別激動,一會兒我畫錯了可要得重來了。”向炀提醒他,繼而勸解道:“何必跟那種沒素質的傻`逼計較,你罵他,他也聽不見,到頭來弄得不開心的還不是你自己。”

“算了,不說他,說說你吧。”穆遠将話題矛頭轉向了向炀,“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男的,現在怎麽樣了,你倆成沒成呀?”

向炀無奈笑道,“沒戲,其實是我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朋友,你也別太失落。”穆遠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感情這玩意兒還真是強求不來,我有個直男哥們兒就是這樣,被一個gay各種花式追求,人家對他可好,每次送禮物都下足血本那種,非頂級名牌送不出手,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辦法的事情。”

向炀安靜地聽着,沒有作答。

停了片刻,穆遠又勸道:“Ryan,喜歡直男沒幸福的,我看你條件一點都不差,不愁找不到好對象嘛,早點看開早點放下。”

對方的笑聲中摻雜着一絲苦澀,“我要是能夠放得下,我早就放下了,感情這玩意兒不但強求不來,還特麽控制不了,我能有什麽辦法?”

“你愛的那個男人,他有那麽好麽?”

向炀摸着下巴忖思半秒,“他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唯一的缺點就是他是個直男。”

穆遠啧聲搖了搖頭,愛情真是折騰。

經歷過那晚的生日聚會之後,穆遠就以到外地出差為由,讓小星暫時下線。

主要原因還是擔心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小星會被壓,以文商那種滲透到骨子裏的争鬥好強性格,不可能願意當下位者,否則他也不會看上小星這類型的男生。

讓穆遠精分一人飾二角不是難事,假裝跟對方談戀愛他也姑且能夠入戲,可如果真要獻身,這就過分了吧。穆遠曾就這個問題向賀東英尋求解決方案,賀東英給了他四字真言:卧薪嘗膽。

他奶奶的卧薪嘗膽……

話說回來,關于男男搞基這個事兒,穆遠一直很好奇兩個爺們到底是怎麽相互解決生理問題,抱着探讨研究的心态,他到網上試搜了一下,順便下了幾部GV到電腦裏,有雙人的,有3P的,還有NP的。

每次看到那些被插的0號那一臉陶醉,欲、仙欲死的表情,穆遠都覺得太不可思議,卧槽,有那麽爽嗎?這特麽騙人的吧?

騙不騙人,這個不好說,反正看着看着,穆遠下面那位小兄弟是有反應了。

吓得穆遠瞬間叉掉視頻,急急忙忙換了一部A、V給自己壓壓驚。

羅逸受邀參加市裏的慈善晚宴,不忘打電話給穆遠提醒他到時陪自己一塊出席。

穆遠收到通知,下午馬上到快餐店買了一桶炸雞先填飽肚子。

阿治搞不懂他這是什麽操作,“老大,你不說今晚要和羅老爺子參加晚宴麽?咋現在這個時候還吃炸雞?”

“這你就不懂。”穆遠一手抱着炸雞桶,一手拿着一塊雞腿,邊啃邊在街上大搖大擺地走着,全然不顧路人朝他抛來的奇異目光,“去那種宴會,正裝打扮不說,還得時刻儀态形象,東西再多也不能敞開肚皮吃個痛快,我總不能給我幹爹他丢人現眼的,再怎麽粗魯你也得在人前裝斯文,我現在不把肚子給撐飽,晚點兒可就要挨餓了。”

穆遠把炸雞桶遞過去給阿治,“你要不要也來一塊?”

阿治笑着拿了快雞翅,跟穆遠一起啃。

兩人經過一家西裝門店,有人從裏面推門出來,穆遠忙着低頭吃炸雞,沒注意看路,跟對面的人撞了個滿懷,手中的炸雞全撒了出去,弄得對方一身油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穆遠連聲向對方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這衣服多少錢?我賠你吧?”

再擡頭認真看清楚對面那張臉,真是冤家路窄,去哪兒都能碰到這個姓文的。

穆遠收回剛才的禮貌歉意,重新換了一副語氣,斜睨道:“多少錢?我賠你就是。”

文商橫眉冷眼,對這個滿大街邊走路邊吃炸雞的低素質人士不予理睬,仿佛開口說半個字都會讓自己掉份兒,他板着一張臉,拍掉粘在身上的炸雞碎,直接走人,全當眼前的穆遠是透明的空氣。

阿治指着遠去的那抹背影,不屑地“切”了一聲,“那個說姓文的家夥有夠裝逼的。”

穆遠卻意外地什麽也沒說。

“老大,要不我倒回去再給你買一份炸雞?”

“算了,不吃了。”穆遠伸手搭在阿治的肩膀上,“走,咱喝糖水去。”

去的還是慣例那家超記甜品店,今天是工作日,下午不是客流高峰期,店裏有不少空位。

穆遠挑了個靠邊的桌子坐下,朝店家招手,喊道:“老板,來兩份椰汁杏仁糊和一份鹵水鴨翅。“

“老大!”阿治輕輕扯了扯穆遠的衣服,“老大,快看,那個姓文的也在這兒。”

穆遠一聽,速度朝他說的方向看過去。

上一刻才碰頭的冤家,沒想到轉身居然在甜品店裏狹路相逢,兩人僅僅相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

“老大,咱們要不換個地方吃吧?”阿治故意提高嗓音,讓旁邊的文商聽見自己的話,“免得讓某些人影響了你的心情。”

“換什麽換。”穆遠拿着筷子敲了敲桌面,“他算哪根蔥?憑什麽我要被他給影響到?”

文商裝作沒聽見,兀自吃自己的,那清高樣兒讓穆遠怎麽看怎麽不爽,他突然想到個點子,用小星的手機給自己的手機打去電話。

鈴聲響了一會兒,穆遠才拿起來接聽,清着嗓門滿面笑容地喊了聲:“小星”,開始跟那頭的人大聲聊天。

“小星,你在外地出差習慣不?”

“哦,這樣子,忙歸忙,記得要準時作息,知道嗎?”

“嗯,哥挺好的,對啊,我現在在外頭,跟阿治在甜品店吃東西。”

“小星,別說哥不提醒你,你一個人在外頭要時刻小心,注意安全,現在社會變态多着呢,別說外地,就算你平時在家裏也得堤防,別随随便便給閑雜人等開門。”說這話的時候,穆遠故意朝文商的方向瞪了一眼,看似叮囑電話裏頭的人,實際是講給電話外面的人聽。

穆遠接打電話的幌子光明正大地損了文商一把,心情倍兒爽,又向老板多要了兩份銀耳糖水。

“老大,小星他啥時候出差了?我咋不知道?”阿治湊過去詢問,馬上遭到穆遠的眼神警告,不明所以的阿治只好老實閉嘴。

沒多會兒,小星的手機收到了文商發來的信息。

沒有前因後果的,文商突然來了一句:你哥怎麽能那麽讨厭。

穆遠想了想,笑呵呵地在輸入框中打字。

小星:你跟他有什麽結怨我不清楚,但他到底是我哥,你在我面前說他壞話就不行

小星:你再說他的不是,我不理你了

文商:那我不說就是了……

文商:你什麽時候回來?

小星:沒那麽快呀,怎麽了?

文商:想見見你

穆遠看着這兩人的對話,使勁兒在那偷笑,笑着笑着,他突然有些好奇給小星發信息的文商到底是怎麽一副表情,便擡起頭去張望。

仿佛總有一種無形的巧合在他們兩人之間穿針引線,穆遠擡頭的那一瞬,恰好文商也把頭擡了起來,兩人的視線同時對上了,結果就被文商看見穆遠對自己露出迷之笑容,文商冷着臉,默默把頭重新低下去。

短短一張桌子的距離,成了兩人之間最遙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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