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把咩咩和阿黃交給白成禮看顧, 徐洛聞和白郎一起往車禍地點狂奔,就在離徐洛聞家不遠的一個丁字路口,不到十分鐘就跑到了地方。

遠遠看到譚嘉應的“大黃蜂”和一輛黑色轎車撞在一起, 旁邊圍着路人,還有交警。

徐洛聞心髒砰砰亂跳, 腳下不穩險些摔倒, 白郎眼疾手快扶住他,沉聲說:“別慌。”

徐洛聞點點頭,快步跑過去, 撥開圍觀的路人,走到駕駛席旁邊, 就見玻璃碎了, 車門開着, 譚嘉應仰面靠在座位上, 左半邊臉上全是血,人事不省。

“嘉應?譚嘉應?”徐洛聞嗓音發顫,輕聲地喚。

站在旁邊的交警說:“你別動他, 救護車馬上就到。”打眼瞧見跟在他後邊的白郎, 交警一愣:“白郎?你怎麽……出事兒的這是你朋友?”

白郎是輔警, 輔警就是革命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不僅要跟着刑警隊出任務, 偶爾還要協助交警維護交通。

跟他說話的這個交警叫栾闊, 白郎跟他一起值過幾次勤, 交情不錯,算是半個朋友。

白郎點頭,看一眼車裏的情況,問:“怎麽回事兒?”

栾闊說:“一個小孩闖紅燈,你朋友為了躲他跟旁邊車道車的撞上了。”

徐洛聞抓住栾闊的胳膊問:“救護車什麽時候能到?”

栾闊說:“五分鐘之內。”他這會兒就才看清徐洛聞的臉,眼裏流露出不合時宜的驚喜:“你是徐洛聞?!”

徐洛聞看他眼生得很,這會兒腦子裏又亂成一團什麽都想不起來,表情惶急又茫然。

栾闊拍着胸口說:“我是栾闊啊,三班的栾闊!”

一聽對方說起三班徐洛聞就想起這人是誰了,但他現在沒心情上演老同學久別重逢的戲碼,他擔心譚嘉應擔心得要死,忽然想起什麽,急忙掏出手機給肖想打電話。

可是沒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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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再打,還是沒人接。

這時,救護車來了。

救護人員把譚嘉應從車裏弄出來,擡上救護車,徐洛聞跟着上車,而白郎留下來善後。

栾闊看了一眼鳴笛駛遠的救護車,轉頭問白郎:“受傷的那個,是不是叫譚嘉應?”

“對,”白郎點頭,問:“你怎麽會認識他們?”

栾闊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跟他們是高中同學,但不一個班。我那時候特別混,瞧着徐洛聞長得好看,就把人堵在廁所裏強吻了,譚嘉應得了風聲,拿着一塊板磚沖進來直接就把我開瓢了,害哥們兒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

正說着,他突然被白郎兇狠的眼神吓了一大跳,“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不等白郎回答,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栾闊尴尬一笑:“我靠!不會這麽巧吧?你是徐洛聞的男朋友?”

白郎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冷着臉說:“真想揍你一頓!”

“別別別!”栾闊賠着笑說,“我就是親了他一下,舌頭都沒伸,別的什麽都沒幹。”

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白郎臉色更臭了。

栾闊又說:“其實被譚嘉應開了瓢之後,我不知怎麽的就喜歡上他了,死皮賴臉地追了兩年,可惜沒追上,後來畢業了,就再也沒見過了。哎,譚嘉應現在有男朋友嗎?”

白郎臉色緩和了點,說:“不知道。趕緊辦正事吧,搞定了我要去醫院。”

“行,弄完我也下班了,”栾闊說,“我跟你一起去。”

·

到醫院沒多久,譚嘉應就醒了。

雖然血流得吓人,但傷得并不嚴重。

醫生處理傷口的時候,徐洛聞就陪在旁邊,跟他說話也不理,只是一個勁兒掉眼淚,徐洛聞以為他是疼的,直到他提起肖想不接電話的事,譚嘉應猛地發了瘋,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醫生護士一齊沖上來按住他,譚嘉應一邊瘋狂掙紮一邊失聲痛哭,直到一針鎮靜劑打下去,他才迅速安靜下來,陷入了沉睡。

徐洛聞便知道,譚嘉應和肖想出事了。

難道真的一語成谶,肖想出軌了?

徐洛聞急忙掏出手機給肖想打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那邊終于接了。

“喂。”肖想的聲音聽起來疲憊極了。

“你跟嘉應怎麽了?”徐洛聞直截了當地問。

肖想沉默片刻,淡淡地說:“我被他捉奸在床了,就這樣。”

雖然已經猜到這種可能,但當親耳聽到,徐洛聞依舊如遭雷擊,驚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肖想也不說話,就這樣僵持半晌,徐洛聞冷聲問:“你在哪兒?”

肖想說:“醫院。”

徐洛聞一愣:“哪個醫院?”

肖想說:“仁和。”

徐洛聞沒再多問,說:“嘉應出車禍了,現在就在仁和的急診病房,你過來吧。”

那邊直接挂了。

兩分鐘之後,肖想沖進病房,上半身赤裸着,左肩上纏着紗布,透着血色。他沖到病床邊,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臉色煞白,雙手不住發抖。他機械地扭臉看向徐洛聞,聲音顫得厲害:“他……他沒事的,對嗎?”

看他這樣,徐洛聞心裏十分不是滋味,撇開眼淡淡地說:“放心吧,死不了。”

肖想像是瞬間被抽幹了力氣,雙腿一軟跌坐在床邊,抓住譚嘉應的手,小心翼翼地攏在掌心。

一陣死寂之後,徐洛聞冷聲質問:“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往他心口捅刀子?”

肖想不作聲。

徐洛聞又說:“你知道回來之前譚嘉應在計劃什麽嗎?他以為他媽終于要同意你們在一起了,所以他打算向你求婚,然後去國外注冊,度蜜月……”

“別說了!”肖想突然粗聲打斷他,“別他媽說了!”

徐洛聞沉默兩秒,不帶任何情緒地說:“肖想,你一定會後悔的,你這輩子再也遇不到第二個譚嘉應了,你再也遇不到比譚嘉應更愛你的人了。”

肖想抹一把臉上的淚,起身要走,手卻突然被抓住。

譚嘉應醒了,他抓着肖想的手,紅着眼看着心愛的男人,張了張嘴,啞着嗓子問:“疼不疼?”

肖想咬着牙關不吭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傷你的。”譚嘉應看着他,“你別生我的氣,好嗎?”

肖想用力甩開他的手,扭臉看着他,面無表情,眼神冷淡而決絕:“我沒什麽好說的,分手吧。房子歸你,我搬走,就當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從今往後,你就當我死了吧。”

說完,肖想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你別走!肖想!你回來!”譚嘉應哭着喊着下床,一不小心摔到地上,徐洛聞急忙去扶他,譚嘉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洛聞,你幫我把他拉回來!快!”

徐洛聞強忍淚意想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譚嘉應卻掙紮着往外爬:“肖想!你回來!是我錯了!你別走!你別不要我!求求你!回來!”

肖想走出病房,貼着牆滑坐到地上,用拳頭堵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牙齒把手咬出了血,血混着淚順着手背往下流。

裴澍言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走過來,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摟着他的肩膀離開。

病房裏,譚嘉應還在哭鬧,徐洛聞死死地抱着他,勸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鬧不動了,淚流幹了,徐洛聞把人抱上床,蓋上被子,擦掉他臉上斑駁的淚痕,說:“睡一會兒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譚嘉應大睜着雙眼,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半晌,他面無表情地開口:“我回到家,走進卧室,看到肖想抱着一個男的睡在我們的床上,衣服扔了一地,還有用過的安全套,我彎腰撿起來一個,裏面的東西流了我一手,我沖進廚房,找了一把刀,我要殺了那個男的,可是肖想醒了,他撲到那個男的身上給他擋刀,肖想的血濺了我一手,然後我就跑了,我去找你,路上出了車禍,那一刻我想,就這樣死了吧,活着真他媽沒勁……”

他頓了頓,接着說:“我好像跟你說過,我能接受肖想身體出軌,可現在我知道了,我他媽根本接受不了,我當時是真的想把那個男的殺了,如果不是肖想擋了那一刀,我現在就是個殺人犯了。”

他輕飄飄地笑了一下:“可就算接受不了,我還是不想失去肖想,不,不是不想,是不能,肖想就是我的命,沒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賤的?我也這麽覺得,真他媽賤,為了個男人,連尊嚴都不要了。”

他又笑了下,卻比哭還難看:“可是肖想不要我了,他要跟我分手,他要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他要跟別的男人一起吃飯、睡覺、接吻、做愛……洛聞,你說這是為什麽呢?人怎麽能說變就變呢?太他媽奇怪了。”

他閉上眼,眼淚流出來。

他哽咽着說:“洛聞,你能不能抱抱我?我覺得好冷啊。”

徐洛聞彎腰,将他擁進懷裏,緊緊地抱住。

他在他耳邊蒼白無力地安慰:“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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