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型考試現場

初九很快就到了,這一日的京城似乎格外喧嚣。

自半夜子時前後起,貢院外便排起了長龍。穿着學子服的考生,拎着考籃的仆從,殷殷叮囑的送考家人,幾乎将貢院外的整條街都堵了個水洩不通。

衆多的竊竊私語之聲彙聚一處,即便不是人聲鼎沸,也早沒了夜的清淨。

不過這些對于貢院外值守的兵丁小吏而言卻都是習以為常的,因為梁國三年一次的春闱即将開始,每三年見上這麽一回,便也沒什麽稀罕了。直等到貢院開門的時間将至,負責主持科考的禮部官員也到了,外間還是吵鬧得厲害時,方才有人出言喝止,要求肅靜。

陸啓成一身青衫站在人群之中,身邊跟着的小厮拎着考籃,擔憂的望着他:“少,少爺,您還好吧?這時候入場離開考還早,您進去之後還是先休息一陣,千萬別熬壞了身子。”

到底還是半夜,哪怕貢院之外有無數燈火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晝,可許多事情還是隐藏在陰影之下。比如陸啓成此刻的風塵仆仆,再比如他此刻陰沉得幾乎能滴的出水的臉色……

小厮卻還在喋喋不休,說着諸如身體比考試更重要之類的話,讓旁人一聽便覺得十分沒底氣。排在陸陸啓成身後的一個書生終于忍不住,捂着嘴扭過頭,輕笑起來。

這笑聲落在陸啓成耳中簡直就是譏諷,他漆黑的臉色更難看了。劈手就奪過了小厮手中的考籃,不耐道:“行了,我要如何輪不到你來教,你自己回去吧!”

小厮不敢再說什麽,也不敢再留下,只得憂心忡忡的退到了角落,卻還是不敢走。

陸啓成要氣炸了,他明明将一切都算計好的——陸啓沛比他文章做得好,先生說她科考會比自己名次更好。他雖嫉妒,但想想對方是女子,考得再好也是為自己鋪路,便不覺得什麽了。甚至為了騙得對方心軟甘願替考,他還做了場戲,白挨了一刀!

可是現在呢?說好要替他拿回一甲的陸啓沛去了哪裏?那些跟着她的人都是酒囊飯袋嗎,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人弄丢了,還要他千裏迢迢跑回來趕考!

陸啓成握了握手掌,手背上的傷口其實并不很深,如今已不影響他提筆寫字了。可陸啓成心裏卻是沒底的,因為這段時日他忙着自己的事,根本就沒有碰過書本。再加上千裏迢迢趕回來,他一臉風塵滿身疲憊,又如何好與那些養精蓄銳的考生比?

越想越是煩躁,如果之前那小厮還沒走,他這會兒都能暴躁得把考籃砸他臉上了。

然而無論陸啓成心裏是怎樣的憋屈,貢院的門還是開了,入場的隊伍開始緩慢的向前移動。他不得不跟着隊伍向前,畢竟三年的時間能夠做太多的事,他不想耽擱便只能全力以赴。

提着考籃踏入了貢院時,陸啓成仍自憤憤的想着:別讓他找到陸啓沛,否則定要她好看!

二月初的天氣,乍暖還寒。

天氣晴朗時甚至能脫下厚襖換上春衫,可只要一場風一陣雨,霎時又能冷得如在寒冬。所以春闱歷來是磨人的,許多考生往往不曾倒在如山考題之下,反倒被那多變的天氣折騰得要死要活。

今次的春闱卻能算是例外,因為這一年是真正意義上的暖春。

從初九開考到十八日考完,整整九天的時間都将是晴空萬裏。這讓在考場之內只能穿單衣的考生們好過了許多,也讓這一年因病退考的考生減少了許多。

陸啓沛還記得當初在貢院的九天六夜如何難熬,不過這些現在都與她無關了。她在景晨宮裏一覺睡到了天亮,洗漱出門,見着天邊晴空萬裏只覺得心曠神怡——這個時辰,貢院的試題都該發下去了吧?真好,今次的春闱真正與她無關了!

這邊陸啓沛心情正好,那邊祁陽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側。兩人并肩看着朝陽初升,金色的陽光灑落在殿宇之上,祁陽突然回頭說了一句:“阿沛,咱們今日出宮可好?”

陸啓沛聞言有一瞬間恍惚,旋即點頭應道:“好。”

出宮是陸啓沛早有的打算,避開春闱,她逃過陸家搜查的機會也大了許多。而如今她也将自己女子的身份,以及自己還有一個雙生弟弟的事都與祁陽說了,那麽離開的時候便也到了……

陸啓沛是這樣想的,她還為此頗有傷感。然而祁陽跟她想得完全不是一回事!

兩人依舊是乘着轎辇,又換了馬車出的宮。只是出宮之後還沒等陸啓沛想好是要立刻告辭,還是陪祁陽過了今日再走,公主殿下的馬車就踢踢踏踏的将她帶到了城西的一處別院裏。

陸啓沛跟着祁陽下車,一時間還沒明白這是到了何處。不過也沒等她問,祁陽便已經随手一指四周,興致勃勃的說道:“阿沛,這是我新置的別院,你且跟我來。”

公主殿下以前有這別院嗎?陸啓沛思索半晌也無果。

只是以陸啓沛的性子也并不會深究。她暫且壓下告辭的心思,跟着祁陽往別院之內行去。

兩人走得并不快,陸啓沛下意識打量着這處別院。亭臺樓閣,池塘假山,這些雖精致卻也沒什麽新鮮的。倒是道旁花木林立,很是吸引了她的目光——許是暖春的緣故,萬物複蘇得比往年都要早,枯木抽出了新枝,殘花生出了骨朵,入目盡是一派盎然生機。

陸啓沛盯着牆邊的一棵杏樹多瞧了兩眼,那樹枝之上已然鼓起了一個個小花苞。粉白的小花只零星的開了幾朵,但已經可以想象再過幾日這枝頭的熱鬧。

祁陽停下腳步,見她在看花,便笑眯眯的說了一句:“等過幾日花開了,我折來送你。”

陸啓沛心裏莫名觸動了一下,看着滿臉是笑的小公主沒應好,也沒說不好。

兩人繼續前行,穿過游廊入了庭院,陸啓沛看着眼前的屋舍越發茫然——這不像是帶她來游玩的啊——她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殿下帶我來這裏何意?”

祁陽本走在前面,此刻已然推開了面前屋舍的大門。透過敞開的門扉可以瞧見內裏書架桌案一應俱全,除了書架上沒有書,案幾上也未備有筆墨,這根本就是一間書房的樣子。

陸啓沛看着那空蕩蕩的書房更疑惑了,不過祁陽卻連疑惑的時間也沒留給她——沒等到祁陽的回答,陸啓沛就先一步被她推進了屋裏,然後又聽她喚了一聲:“來人。”

芷汀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手中拎着個大大的籃子,木着張臉遞給了她家殿下。

祁陽随手将籃子放在了空着的書案上,這才做出了一副正經模樣,對陸啓沛說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阿沛可否幫我?”

陸啓沛看着祁陽,忽然覺得眼前之人與她記憶中的小公主相去甚遠。她的小公主不會這般莽撞,也不會這般強勢,更不會這般莫名其妙……簡直讓人招架不住!

不過她還沒學會拒絕祁陽,尤其是在她前世虧欠,如今又決定要走的情況下。因此短暫的沉默之後,陸啓沛還是沒脾氣的問了句:“何事?”

祁陽便指着籃子笑了,笑容格外燦爛:“阿沛高才,幫我寫幾篇文章可好?”

好吧,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陸啓沛帶着無可奈何的心情打開了籃子,映入眼簾的便是擺放整齊的筆墨紙硯,以及一張寫滿了題目的白紙。她不經意一眼掃過,便是瞳孔驟縮,身體都跟着僵硬了——她看到的是什麽?她看到的是今科春闱的考題啊!

她一點都不懷疑自己看錯或者記錯,可小公主讓她寫這個又是為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陸啓沛(傷心):我不想考試,一點都不想!

祁陽(摸頭):不,你想!乖,好好考試才能當驸馬的。

陸啓沛(……):那行吧,也……挺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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