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兩重單相思
“砰、砰、砰……”
一大早從敲門到拍門，韓晖的心情也已經從疑惑變成了着急，“喬錦？喬錦？你在房間嗎？聽得到嗎？”
正式培訓的第一天，遲遲見不到喬錦的人，韓晖實在想不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喬錦的電話又始終處于關機狀态，放心不下的韓晖正打算去找酒店前臺，拿備用房卡開門。但就在這時候，喬錦終于出房間露面，表明自己還是一個活着的生物。
只是韓晖不僅沒有放心，反而在看到喬錦整個人的狀态之後，更加擔心了，用“糟糕透頂”四個字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雖然喬錦并不至于蓬頭垢面，可是在喬錦周身圍繞的低氣壓讓韓晖嗅到了不尋常的狀況。
“喬錦，你怎麽了？昨晚發生什麽事了嗎？”
“嗯……” 喬錦沒力氣地耷拉着腦袋，“我的手機，好像丢了……”
“你遇見小偷了？你人沒什麽事吧？” 韓晖前後看了看喬錦，“昨天你突然就不在房間了，一個人跑去哪裏了？”
喬錦斜靠着房門，閉上眼睛不願做解釋，“韓晖，我好累啊，能不能不要一個勁地問我問題？我只想再多睡會……”
雖然喬錦戴着黑框眼鏡，可是眼睛黑眼圈和紅腫的跡象很明顯，韓晖無聲地嘆了口氣，說道，“那我替你請假吧，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事，随時用房間座機給我打電話。我的號碼，我寫給你。”
“好。謝謝。”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言心朦朦胧睜開眼，緩了緩神，看清在床邊走動的付濤，想起自己是在廈門了。
“醒了？早餐是黃油土司配溫牛奶，現在想起床嗎？”
言心抱着被子搖頭，“不想，好累……”
付濤在床邊坐下，擡手撫着言心的頭發，“現在就說累？懷胎十月，你還堅持要工作，那怎麽辦？”
“Perry跟我說，懷孕也是需要适應的，去适應寶寶的生長節奏，适應初期覺得辛苦是無法避免的，但只要和寶寶一起找到一個平衡就好了，這種體驗是奇妙且唯一的”，言心看向付濤，笑道，“我覺得我可以，你呢？”
“我……” 付濤笑着避開了言心的眼神，“我确實還沒有做好準備，言心，你也知道我原本的計劃是在年底開始自己創業，一旦忙起來，我不能保證不會對你和孩子有所疏忽。小生命誕生之後，陪伴和教育也是非常重要的，我倆誰都不能缺席，但真的有這個心力嗎？是讓你舍棄區域總裁的位子，還是讓我放棄自創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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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心皺了眉頭，半坐起身，不解道，“哪有這麽嚴重呢？比我們更忙的企業家大有人在，不是也都能兼顧家庭與事業嗎？你別有那麽大的心理負擔，我們又不是沒有相應的經濟基礎，要當爸爸了，總歸是一件開心的事呀！”
在言心的注視下，付濤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稍微舒緩了表情，“你說得也有道理，先起床吃早餐吧，不然都要涼了。”
言心看着付濤走出房間，心裏有一絲不悅和不安。一個即将喜當爹的男人，居然是憂慮大于喜悅的，這讓言心無法理解，更讓言心不知所措。
“Perry啊，是我想多了嗎？”
“當然不是！” 正和紅酒供應商見面的Perry拿着手機走出咖啡廳，“言心，你從自己身上瞎找什麽原因？你都已經放下一切飛到廈門，只為告訴付濤這個好消息，然後共渡一個慶祝的vocation，這有什麽問題？”
“但是……他确實沒有心理準備。” 言心就像被Perry戳中軟肋，說出口的話，底氣并不足。
Perry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親愛的，這是全世界最拙劣的借口。你問問自己，如果你信付濤，那你還會給我打這個電話嗎？他根本是怯弱，你還給他找理由，沒有你這麽傻的了！”
言心靠在落地窗前，笑了笑，“Perry，你還是和從前一樣，總是那麽不會安慰人。”
“你打電話給我，求的也不是安慰呀”，Perry放松了語氣，“話說回來，要娶一個像你這麽優秀的老婆，是個男人都會有壓力的。你要引導付濤，而不是順着他，慣着他，他想鑽地洞，你就給他鑿道？那是錯的，你該把他拽出來，不能讓他逃避。否則他一逃，你和孩子怎麽辦？”
看着遠方湧上海灘又退去的海水，言心撫上額頭，“或許，我不該讓自己陷入未婚先孕的境況裏。”
聽到這句，Perry有些吃驚地愣了一下，話到嘴邊還是打住了。最是直腸子的Perry也打哈哈，“都說女人懷孕之後會變敏感，看來一點也不錯。言心，別想那麽多了，我是讓你引導付濤，不是讓你被付濤影響。兩個人沿着海邊散散心，憧憬一下未來，聊着聊着就有方向了。”
“好，聽Perry的，準沒錯！”
聽出言心話裏的打趣，Perry也接着和言心開起了玩笑。Perry能夠理解言心的迷茫與忐忑，但卻害怕聽到言心對把握幸福的不确定和不自信。因為未婚先孕在如今這個社會根本算不上問題，除非遭遇了負心人。所以，如果付濤不是那個能給言心安全感的人，那他一定會給言心帶來傷害。Perry就是因為想到了這點，欲言又止。
仰面躺在酒店的床上，頭低得都快碰到地板，所有的熱血都流向腦部，喬錦看着窗外的浪花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着，靜靜的一個人放空，想把事情想明白。
其實事情相當簡單，言心只不過是在合适的年紀有着一位适合與她攜手共度人生的伴侶，他們都事業有成，生活穩定，僅需一個家，一切完美。喬錦也只不過是在最好的時間點進入了一家最好的公司，有實力，有口碑，假以時日，喬錦就能憑自己的實力在DK獲得一席之地。這美好的兩者本來一點也不沖突，只要喬錦沒喜歡上言心，所有問題都将不存在。
但，眼角有東西流進了發絲，喬錦眨了眨眼睛，苦笑了一下。就自己現在這幅鬼樣子，也僅僅是難過得快要肝腸寸斷，不曾後悔，那還談什麽如果不？重新再來一次，一百次，一千次，喬錦還是會在圖書館初見言心的那一刻，怦然心動，無藥可救。
還沒嘗試過愛一個人的滋味，就要開始學會對一個人放手，這境界跨越得太高太快，喬錦做不到。別說讓喬錦祝福言心，就是再見到言心的時候，喬錦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那麽還不如離開。一段沒有希望的單戀與暗戀，再慫也不過如此，而且還不會有任何一個知情者說喬錦逃避，真是讓耳根清淨的一大好事。
深深地吸了口氣，喬錦從床上爬起來，打開窗戶，站在窗前，讓海風将自己吹清醒。自己一個人的波濤洶湧，只能是自己來平息。
一陣沐浴的水聲之後，房門一響，喬錦離開了房間。
副店培訓課程安排得緊湊有序，就是一整天都沒收到喬錦的消息，讓韓晖有點心神不寧。早上為喬錦向總部負責培訓的老師請假，韓晖明顯感受到了那位老師的不滿。別人擠破頭都想參加的培訓班，竟然還有人不知好歹地要請假，自然是沒什麽好臉色的。再說，總部領導本來架子就更大一些，一般的理由打動不了他們。第二天的培訓，喬錦無論如何都要好好表現，才能挽回印象了。
打包了晚飯回來，韓晖按響了喬錦的房鈴，一下，兩下……又出現了和早晨一樣的情況，讓韓晖搞不清楚房間裏到底是有人還是沒人。這回，韓晖直接讓前臺拿着備用房卡打開了門，空空如也，喬錦不知道去了哪裏。
又是天色将晚時分，韓晖皺着眉頭，跑去酒店前臺詢問。但是酒店一天之內進出的人太多，韓晖沒有問到任何對喬錦有印象的消息，只能兀自着急。
“去了哪裏也不跟人說一聲，喬錦什麽時候是這麽任性的人了？” 拿着手機都不知道能打給誰，韓晖此刻的心情真是郁悶極了！
而喬錦，只是去散了散心。晚餐在街邊吃了幾串燒烤，聽着街邊的吉他聲，偶爾大笑幾聲，偶爾流出兩行眼淚，走走停停，不知所謂，也是喬錦生平第一次的體驗。
等在酒店門店的韓晖擡頭看了很多次，終于看見喬錦的身影慢慢走近。韓晖三兩下地走下臺階，站在喬錦面前的那一刻，把喬錦吓了一跳。
“韓晖，你在這幹嘛？”
“幹嘛？你一聲不響地離開酒店，現在天都黑了，誰知道你會不會出什麽事！”
實在着急，又看到喬錦無所謂的樣子，韓晖在不知不覺中，生了氣。
可喬錦覺得莫名其妙，“你想太多了，和平年代，哪來那麽多是是非非？”
韓晖先一步攔住了馬上要進酒店回房間的喬錦，心平氣和下來，問道，“喬錦，你怎麽了？你知不知道你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不對勁？”
“我知道，所以我想靜靜。”
“不能和我聊聊嗎？”
喬錦擡頭看向韓晖，抱歉地搖了搖頭，“對不起，韓晖，這是我個人的事，我不想說。”
“但是……”
沒等韓晖說完，喬錦已經低着頭走進了酒店。廈門的夜空下，又增添一人的靜靜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小夥伴們，中秋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