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報應

京都府衙,京都令正聽着張家的人說明案情,忽然有小吏快步走到他身邊,将一封信塞進了他的衣袖。

京都令悄悄展開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心裏卻犯起了嘀咕。

不是說好了要給張家面子判一個流放麽?怎麽現在又要改作無罪釋放。

唉,不就是流放麽,等過了風頭随便找個借口再回來不就行了。若是不做出一副慘一點兒的模樣讓張家消了這口氣,以後文家父子的日子可不會好過。

不過,尹公既然這樣吩咐了,他照辦便是。

陸景昭聽着堂上京都令颠倒黑白,竟然生生将文子清判為無罪,不由嗤笑一聲。

跟在他身邊的侍從小心問道:“郎君笑什麽?”

“我笑,這世道,原來權勢能操縱公理,讓黑白颠倒。”

怨不得人人都追求權勢,為其生,為其死。就算他自己,也不例外。

陸景昭莞爾。

侍從聽得似懂非懂,不知該怎麽接話才好。

陸景昭沒有再多說,搖搖頭道:“走吧。”

他要辦的事已經辦妥了。

堂上,張家人面色難看,任是誰被這樣耍弄,也不會有好心情的。京都令讪讪地躲開他們的目光:“本官宣判,文子清雖是失手殺人,卻系張勝率先挑釁,無奈防衛所致,因而判文子清無罪,當堂釋放!”

一直垂頭喪氣的文子清擡起頭,面上全是喜色,他原本以為自己要被流放到那不毛之地,沒想到...阿爹果然不會委屈了他!

文府之中,蕭鎏霜面對文永昌的哭求,卻沒有絲毫動容。她将供詞小心地收在袖中,口中冷漠道:“真可惜,太晚了。那封信應該已經在京都令手中,你兒子不必被流放了,文公難道不高興麽?”

文永昌指着她,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灑在書桌上。

“你... 你不是說,只要我寫下供詞,就放過我兒嗎?!”

“文公活了這麽大歲數,怎麽還是這麽天真?像我這樣的蛇蠍婦人,文公竟然覺得我會信守承諾?”蕭鎏霜站起身,眼神戲谑。

文永昌慘叫一聲,狀若癫狂地撲向蕭鎏霜,卻被她一腳踹開。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你當初既然敢做下那樣的事,就該想到,總有一日,會有人來找你讨回!”

文永昌無力地倒在地上,一時間仿佛蒼老了幾十歲:“冤孽啊——”

“文公不必裝出這一副可憐樣子,這都是你欠我小叔叔的。”蕭鎏霜看着他的眼神仿佛羅衣上微不足道的塵埃。“況且,要想你兒子活命,也很簡單,文公心知肚明,不是嗎?”

“葉栖凰!”

蕭鎏霜上前将門打開,陽光照進房中,她的側臉在陽光下顯得安寧又祥和。

“堂堂葉家女君,卻行如此鬼蜮之事,不知你父母兄弟在九泉之下,見你變成這副模樣,不知是何感受!會不會恨不得從未生過你這個女兒,也好不叫葉家門楣蒙羞!”文永昌忍不住嘲諷道。

蕭鎏霜低低地笑了起來:“葉家的門楣...與我何幹。”

在葉家,她從來都是不被喜歡,不被期待的存在。

“要你自己的命,還是要你兒子的命,文公便自己選吧,我不奉陪了。”她踏出門去,水紅色衣裙上的銀線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

文府之外,蕭子垣見蕭鎏霜出門來,緩緩張開雙手。

蕭鎏霜靠進蕭子垣懷中,閉上了雙眼。

“今日之後,陳國應該就沒有文永昌此人了。”蕭鎏霜輕聲道。

蕭子垣卻說:“不要傷心。”

“我不傷心。”蕭鎏霜回答,“我是在為小叔叔讨一個公道,所以我不傷心。”

她眼前仿佛又燃起沖天的火焰,哀嚎聲,慘叫聲響成一片,那是她一生無法忘卻的噩夢。

蕭子垣将她抱起:“沒事,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他腰上的環佩輕輕晃動,馬車軋過青石板,最終都歸于平靜。

堂審結束之後,京都令讨好地對張家人道:“下官不過尹公手下鷹犬,奉命行事罷了,奉命行事罷了。”

張家也知道他只是個喽啰,看着那張谄媚的臉冷哼一聲,派人去了尹府質問。

聽聞事情始末,作為家主的尹修當場摔了手中茶盞,冷下臉道:“我未曾寫過這樣的密信,想是文永昌頭腦發昏,僞造我的筆跡。既然他這樣不識好歹,那他兒子與貴府之事,我尹家再不插手,随閣下處置。”

文永昌僞造尹修的命令,這已經是犯了最大的忌諱。明明事前已經談好,卻又臨時反悔,文家更不占理。文永昌出爾反爾,尹修也不想為他得罪張家,索性撒手不管。

張家家主得了這話,還算滿意,立刻告辭了尹修,帶着人往文家去了。

到了文家門口,敲了半日的門,才終于有人來開了門。

“你文家的架子越來越大了!”張家家仆含怒諷刺,“還不去禀告,我家主子來訪,讓文永昌那老貨快來迎接!”

誰知開門的下人卻抹起淚來:“我家主人...我家主人他懸梁自盡了!”

“什麽?!”張家家主聽聞這話,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他推開文家下人,帶着人沖進了內院。

書房中,文子清抱着文永昌的屍體:“爹...爹!你怎麽了爹!你別吓我啊!”

張家家主看見他脖頸上一道青紫勒痕,上前一探,已經沒有鼻息,甚至連身體都開始變涼。

竟是真的自盡了。

看着悲痛欲絕的文子清,張家家主冷哼一聲,實在不想給他什麽好臉色,更說不出什麽安撫的話。

文永昌此舉,就是他對張家和尹家的交代。

一命抵一命,文永昌既然願意用他自己的命換張勝的命,事已至此,張家也不好再趕盡殺絕。

再有,沒了文永昌,文家只有文子清這個纨绔子弟,用不着誰出手,恐怕就先敗落了。

“我們走。”張家家主一揮袖子,轉身離去。

書房中,一時只聽得文子清的悲聲。

是夜,丞相府。

“文永昌死了?”那人輕笑一聲。“我早說過,他那兒子,是個禍患,若是放任,遲早害人害己。”

“死了也好,知道當年舊事的人,又少了一個。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不過我更好奇,這個蕭鎏霜到底是誰。頂着葉栖凰的名號招搖撞騙,果真是葉氏無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看文的小天使,因為這篇文收藏漲幅不太好,這兩周的榜單又很修羅場,下周如果沒有榜單,可能要隔日更壓一壓字數了QAQ

這篇文原計劃就不打算寫太長,想入v就只能這樣,大家見諒。

隔日更的話我會盡量存稿的,蟹蟹╭(╯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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