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雖說有心加快了速度,返回本市依然是三天之後的事了。

下了飛機,葉萦回讓安妮不用等他,直接打車先回去休息。這兩天安妮跟着他跑東跑西,腿都要跑細了,眼下他自己打算先回公司處理點事情再回去,也就不叫安妮繼續跟着了。

安妮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臨走前又沖他擠擠眼睛。葉萦回有些摸不着頭腦,正打算打電話給司機問他到了沒有,便見着一個熟悉的人影朝他走來。

葉萦回這才想起來走之前時鶴汀同他說的那句“到時我去接你”。這兩天忙得暈頭轉向,他完全把這事抛到了腦後,現在見着人了才想起來。

他往時鶴汀那邊走過去,心下半是感動半是歉疚:“抱歉,這兩天忙起來也沒顧上你,你怎麽知道我航班號的?”

時鶴汀笑了笑:“有什麽好抱歉的。知道你忙,我問的你助理。”

畢竟是在機場,周圍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時鶴汀接過葉萦回拉着的行李箱,只含蓄而克制地輕輕抱了一下,輕聲道:“歡迎回來。”

葉萦回嘴唇抿了抿,沒有說出話來,隐于頭發後的耳尖卻紅了一點。

他任時鶴汀拉着,一路走到了停車場,直到坐上車才想起被自己遺忘在腦後的司機,正要打個電話,便被時鶴汀笑着叫住了:“我都交代過了,沒讓他來。”而後又調侃地看了他一眼,“有我這麽一個專車司機還不夠嗎?”

葉萦回松了口氣,順勢把手機收了起來。

“怎麽樣,這兩天事情進展順利嗎?”

葉萦回點點頭:“還可以,沒有之前想象的麻煩,差不多解決了,只差最後的一點處理了。”

時鶴汀微微側頭:“現在要去公司嗎?”

葉萦回搖搖頭:“不用,明天再去也是一樣的。”

時鶴汀輕松地笑了笑:“那就直接回家。在飛機上累不累,要不要先睡會兒?”

葉萦回嘴上說着不累,結果說話間聲音越來越小,然後沒了聲息。時鶴汀扭過頭,不禁失笑,趁着紅燈的空當輕手輕腳地把車後座上的外套取了過來,蓋在了葉萦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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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天總是黑得很早,明明不過才剛六點鐘,路燈便已經盡數亮起。高架上車燈與路燈的光彙作一處,遠遠望去是一片如水般流動的星輝。時鶴汀開的車同無數從機場往市裏去的車一樣,緩緩往那個名為家的地方駛去。

機場在市郊,到家已經七點多了。

時鶴汀把睡得人事不知的葉萦回叫起來,十分驚奇地捕捉到了他臉上可以被稱之為迷茫的表情。

時鶴汀強忍着笑意:“萦回,到家了。”

葉萦回反應了半晌才應了一聲,跟着時鶴汀往樓上走去。

時鶴汀先他一步進門,把箱子靠着牆邊放好便不再管,轉身進了廚房,只遠遠地丢下一句“我把菜熱一熱”。

葉萦回換好鞋,十分好奇地走到廚房門口,發現餐桌上确實放着一道道已經做好,就是已經放涼了的菜。

“你做的嗎?”葉萦回望了望,菜色還不少,基本都是家常菜,甚至還有幾道可被稱之為硬菜的大菜。

時鶴汀系着圍裙,動作頗不熟練地翻炒着鍋裏的菜:“我哪裏會做,下午麻煩王阿姨過來做的。你不是一直喜歡她做的菜?”

葉萦回點點頭,望着時鶴汀熱完一盤辣子雞丁盛出來,轉頭就要把糖醋裏脊扔進去的架勢,趕忙叫住了他:“等下,要洗鍋的。”

時鶴汀轉過頭,有點迷茫地望着葉萦回:“要洗鍋?”

葉萦回點點頭:“嗯,不然會串味的。我來吧。”他伸手從時鶴汀那兒把鍋接過來,走到水池邊去洗。時鶴汀望着他熟練的動作,忍不住問道:“你平常都是自己做飯嗎?”

“沒時間,中午吃公司食堂,晚上随便對付,周末回我爸媽那兒吃,”他垂下眼睫,專注地洗着面前的鍋,“不過是會做一點。之前在英國留學那會兒經常自己做飯,進公司之後就沒什麽時間了。”

他把鍋遞過去,又從櫃子裏翻出一卷還沒拆封的廚房紙,把鍋裏的水擦幹:“可以了。”時鶴汀點點頭,開了火,把剛才僥幸逃脫的糖醋裏脊倒了進去。葉萦回也沒離開,給時鶴汀打起了下手,在旁邊的竈上把湯熱上了。

很快,菜熱得差不多了,葉萦回盛好飯拿好筷子,只等時鶴汀把最後一道菜端上來。

時鶴汀把菜放到桌上,解開圍裙搭在椅背上,也坐了下來:“吃吧。”

葉萦回每道菜都嘗了幾筷,肯定道:“王阿姨手藝還是這麽好。”

“那下次你再想吃,我就叫她過來。”

葉萦回一邊吃着一邊含糊地應了聲:“不過今天怎麽做了這麽多?兩個人吃不掉的。”

時鶴汀笑了笑:“接風洗塵嘛,吃不完就算了。”說到這裏他才發覺好像還缺了點什麽,去酒櫃取了瓶紅酒,遙遙沖葉萦回舉了舉,“來一點兒?”

葉萦回點了點頭,時鶴汀便從廚房取了兩個高腳杯來,又回到桌邊。

葉萦回眯着眼睛打量了标簽一會兒:“我怎麽不記得我酒櫃裏有這瓶。”

時鶴汀笑了笑:“你記錯了。”

他給兩人斟完,把其中一杯推了過去,沖葉萦回舉了舉杯:“慶祝同居第一天?”

葉萦回嘴角勾了勾,沒有同他計較到底是第幾天,與他碰了碰杯:“我應該說什麽?恭喜?”

時鶴汀思索片刻:“那我就只好同喜了。”

兩人相視一笑。

明天都還有事,也就都沒有多喝。吃過飯,時鶴汀主動包攬了洗碗的活兒,讓葉萦回先洗澡去。

他拿好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鏡子旁的置物架上并排放着兩個只有顏色不一樣的情侶漱口杯,牙刷相對放着,細長的頸部貼在一起,仿佛鴛鴦交頸般親昵。

葉萦回的心情情不自禁地又好了一點。他打開花灑,溫熱的水流仿佛帶走了這些天的所有疲倦。

他在這所公寓住了好幾年,卻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兩個人住比一個人溫暖這麽多,也是第一次發現,它不再是一所簡單的公寓,而可以被稱之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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