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Part 38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回病房的時候莫笑突然向她提出要出院的請求。餘茜茜看了幾眼手中拎的東西,暗暗猜想是不是剛才來過什麽人,才會讓她突然起了這個念頭。

被莫笑多看了幾眼,餘茜茜投降地擺手,手中拎的東西乒乓作響。将她送回病房後就下樓辦理離院手續了。

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餘茜茜下樓後特地給談路打了個電話,讓他去通知習遠。

那邊,談路打了兩個電話都被對方給掐了,停了會再準備打第三個時,習遠卻突然回撥了回來。

“什麽事?”他的聲音很小,好像是刻意壓低的。

談路很少見他這麽謹慎,好奇心一下子上來了,靠在椅子上,腳翹在面前桌面上痞痞地問:“哎,你幹嘛呢,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

習遠出了客廳,站在院子裏那棵枇杷樹面前,擡頭看了眼樹,聲音沉沉:“做的是見不得你的事。”

“嘿,”談路笑了聲,放下腿,“別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啊。”

“你有什麽事找我?”回身看了下正在客廳裏等待自己的人,習遠不再和他開玩笑。

談路這才想起打電話的初衷,說:“你家莫笑出院了,你不回來嗎?”

莫笑是小腿骨折,雖說沒那麽嚴重,但她一人在家也不好照顧自己。習遠輕微皺了下眉:“什麽時候的事?”

“就剛剛啊,茜茜正在幫她辦理出院手續,現在估計已經辦好了正在收拾東西吧。”

談路說得格外輕松,這是習遠第一次嫌棄他有點啰嗦了,怎麽剛剛不說這件事?

“你去幫她們,我明天就回去。”

本來談路也是這樣想的,可是餘茜茜和他講明了那邊的情況後,談路就自覺舍棄了當護花使者的想法。因為那邊還有個男人,陳澤翰。

談路一向有話藏不住,當下話沒經腦袋就冒了出來:“用不着我幫,那邊已經有一位護花使者了。”停了會他接着嘆了口氣,“我說你這走了還沒幾天呢,怎麽就有男人就出現在莫笑身邊了?對方來頭還不小呢,聽說是武家的下任繼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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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路說的這位,習遠見過。江邊,跑步,男人。一提到陳澤翰,習遠的腦海裏就自動閃出這三個詞。

“嗯,我知道了。”收回手機,習遠在樹下躊躇片刻,還是轉身回了客廳。

——

剛一入客廳,許惠然就捧着一盤水果從廚房裏出來,笑眯眯地看向進來的習遠:“怎麽了,是笑笑的電話嗎?”

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許惠然笑着讓他坐下,自己則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習遠禮貌地拿過許惠然遞來的瓜果,笑容淺淺地否認說:“不是,是工作上的事情。”

許惠然回頭看了眼鐘,“你在這兒等一會吧,晚上留在這兒吃個飯,你莫叔叔馬上就下課回來了。”

習遠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鐘表下方挂着一幅全家照,裏面的莫笑比現在年輕多了,模樣都沒怎麽長開,看着還有些生澀。

察覺到他的目光,許惠然像是明白了他心中的疑惑,走過去拿來全家福,小心而細膩地撫摸着上面的人,聲音溫柔:“這是莫笑初中畢業的時候。”她邊摩挲笑容燦爛的莫笑,邊微微笑了,“那時候的她還這麽小,一轉眼都要離開我們了。”

看着看着,許惠然的聲音就有些不對勁了。她抱歉地沖習遠勉強扯出笑容,為自己的失禮道歉:“不好意思。”

“沒關系。”習遠搖頭,眼睛落在那張照片上,輕聲問,“我能看一下嗎?”

許惠然訝然,随後了然地點點頭,把照片給了他。

照片上的人真的很小,短短的頭發,青澀的臉龐,惟獨眼神沒怎麽變,依舊是淡淡的,就算嘴角揚起大大的弧度,眼裏也沒沾染多少笑意。

“對了,”他看照片的樣子那麽專注,許惠然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你們不是說下次一起回來的嗎?怎麽這次就你來了?”

上次莫笑給家裏打電話,說會帶男友回來。剛才她在門口見到這人,經過詢問才知道習遠就是莫笑口中的男友,這才請他進來。

習遠将照片放回桌子上,笑了笑答:“我到這兒有事,正好來看看你們。”

許惠然擔憂地問他:“不會是莫笑她出什麽事了吧?”

“不是,你放心。”

她這才半信半疑地放下心。沒過一會,外邊就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許惠然忙起身笑笑:“你莫叔叔回來了。”

習遠也跟着起身到門口。

家裏突然多出一位男人,莫連驀地一怔,聽妻子許惠然介紹後才明白過來,忙招呼習遠坐下。

夜色.降臨,浛城如水中暈開的墨色,暗黑逐漸暈染城市,薄薄黑色彌散了開來,整座小城變得安寧而寂靜。

站在書房裏一扇靠外的窗戶前,習遠手中還拿着一張照片,他整個人看起來陰暗又冷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窗外的景色。

浛城不比南城,這兒的夜晚沒有南城的燈紅酒綠,沒有震耳欲聾的嘈雜聲,讓人覺得莫名的安心。

可是,捏着照片人的心就不那麽安定了。

莫連從外面進來後,就看到立在窗前的黑影,他足足吓了一跳。打開書房裏的燈,看到窗前的人是習遠後才松了口氣。雖然對他突然闖入的行為不滿,但礙于對方是女兒的男友,莫連怎麽也沒把那絲不滿表現在臉上,而是客氣地問他:“怎麽站在這兒?你許阿姨等你下去開飯呢。”

習遠捏着照片的手緊了緊,回身看他。

莫連走過來正要說什麽,習遠慢吞吞揚起手中的照片,止住了他要出口的話。

雖只是一眼,但莫連還是看清了他手中的照片,瞳孔忽地一張,皺了皺眉緊張沖過來奪過照片,語氣很是嚴厲:“它怎麽會在你手上!”

他緊張的神色俱收眼底,習遠語氣也冷了下來:“上面的人是誰?”淡淡的眼神掃過那張照片中間的人,說出了那個結果,“她才是莫笑吧?”

正忙着把照片收起來的人身形一頓,又裝作沒聽見一樣将照片鎖進書桌的抽屜裏。

習遠眼睜睜看着他的動作,臉色未變。他原本只是提出想看看莫笑以前的房間,誰知無意進了這間書房,又發現了和樓下那張全家福相同的照片,但照片中間的那張臉,卻是另一個女孩的臉。

這張照片被放在書桌臺觸手可及的地方,可以想象到主人對這張照片的珍視。可樓下那張呢?只是放在衆人眼前擺擺樣子嗎?

“叔叔,她是不是才是你們真正的女兒,莫笑?”

習遠突然的又一次出聲,足足擊垮了莫連強忍住的怒火。他猛地回頭,狠狠盯着習遠,怒不可耐,壓低了聲音指控:“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我真正的女兒!我告訴你,我只有一個女兒,就是現在的莫笑!”

呼吸起伏頗大,滿胸腔也是怒火,可是,莫連頻頻微抖的肩膀和手卻暴露出了他的緊張不安,以及心虛。

習遠默默看了他一眼,臉上的冷意消去不少。莫連的樣子看起來很氣憤,可是,他越是氣憤,習遠就越是想要知道真相。

莫笑如今的房間內,他發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好不容易才在書房看到這張不同的照片。習遠對自己的推測很有把握,照片中的那個女孩應該就是真正的莫笑。

卻不料,習遠這種看破一切的眼神讓人更加惱憤,莫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顫抖指着門口沖他吼:“出去!你不是莫笑的朋友!你給我出去!”

從第一眼見到習遠,莫連心裏就莫名慌了起來,好像總感覺這個男人此行的目的并不簡單,還有他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看破了什麽一樣。

莫連被氣得不輕,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握拳,兩眼憤怒地目送他離開。正要松一口氣時,那男人走到門口卻突地一下關上書房門,回頭又三兩大步走了過來,莫連蹭地一下起身,目光憤憤地盯着他:“你要幹什麽?”

書房內,燈光灰黃,暈暈散散打在男人的頭頂。

習遠的臉色在燈光下慢慢露出一絲難以辨別的情緒,像乞求,又像期盼。

他站在莫連面前,低着頭,聲音梗在喉間,轉了好幾圈才能夠發出聲音來:“叔叔,你告訴我,她是不是,是不是江婻?”

先前那個一臉傲氣,居高臨下的男人瞬間就消失了。在莫連面前的,是個如同懦弱孩童的人,低聲下氣地站在他面前,放低了身姿,從莫連這個角度,似乎還能看到對方緊抿的嘴唇,似乎在隐忍。

可是,一聽到那個名字,莫連腦中“砰”地一下炸開了,腦袋頓時一片空白,懼驚,又不敢相信地牢牢盯住他。

莫連的聲音都在顫抖:“你,你說什麽?”

“我說,”燈光下的男人慢慢擡起了頭,緊抿的嘴唇泛白,臉色卻極其堅毅,他黑亮的眸子裏閃出熠熠光輝,“她是江婻。”

像是經歷了巨大的思考,習遠語氣肯定,慢慢回答了自己方才的那個問題,目光堅定,毫不避諱地與莫連對視。

觸碰到他堅定的眼神,莫連仿佛被說中了軟肋,一觸即潰,心裏壘起的城牆瓦磚盡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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